“我是你的老師。別沒大沒小的。”
“可是我喊你的名字和老師這個身份又沒有什麼衝突。大不了以後我上課還是喊你老師,只下課喊你厲少澤可以嗎?”
“說了,你將這單詞抄一千遍。”
“我也問了,抄一千遍,你讓我喊麼?”
“考慮。”
“哼,不就是個稱呼麼?有什麼了不起的,我還不稀罕了我!”
嘴上這樣說,最後卻是工工整整的寫了很多很多遍那單詞,抄的手都痠痛了,還一個個的數了,是不是一千個才交到他的手上,以換喊得喊他一聲與衆不同的稱呼。
“吶,我寫了一千個了,我數了的,你現在可以讓我喊厲少澤了吧?”
他好高的,那時候的季子默在他們那個年紀裡的女生中雖然算不得高,但也不是矮的,甚至比那些男生都要高上好多,可眼前的他高的真的是有些的不可思議呢,她擡頭仰視他,還看不全,很是吃力!
“好。以後你可以喊我的名字。”
他半弓着身子,手握着鋼筆,在她抄寫了一千遍英語單詞的紙上寫下他的名字“厲少澤。”
厲少澤三個字,力道很重,幾乎穿透紙背,也穿透她的心。
“厲少澤,厲少澤!”
她在心裡輕輕的默唸三遍,那三個字便在那默唸聲裡落在她的心裡,如同烙印一般的,一落就是落了好幾個年頭,一落就是毀不去的蹤跡。
……
最初他們在一起時,或者該說是她覺得他們在一起時,約會的地點是很少的,除卻他的辦公室,便只有一個天台,因爲他們的小曖昧不能曝光,要偷偷摸摸的,但對於那時候的季子默來說,不在乎在哪兒,只要有個地方是他們的。能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待着,他給她補習,她鬧着他玩就好。
可那一天,有人侵入了天台這一方的小天地。
她氣喘吁吁的跑上來的時候,一個女孩兒正站在他的面前,給他遞巧克力,然後還抱了他,而他沒有推開。
那一瞬間,淚滿了她的眼眶,她心底小小的歡喜,全部的被那個擁抱給打碎了。
她甚至沒有勇氣,沒有勇氣走向前面去,只懦弱的轉身就跑。
那一瞬間,她腦海裡,那些從來沒有想過的東西一下的全部都涌進了她的腦海裡,比如她沒有理由往前面走,質問他那個女孩兒是誰。
因爲其實他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她,他們之間在她覺得是戀人間的相處,實際上不過只是他沒給別人補習,給她補習,他沒對着別人說,對着她笑,所謂的曖昧,全部都是她鬧着他曖昧,是,全部都是她的心甘,她的情願,而從未問過是不是他的,他是不是心甘情願。
那是冬天,京都出奇的冷,那天下了大雪,天地間細細揚揚的白色晶瑩都飄散了下來,洋洋灑灑,在外面霓虹燈光的照耀下,彷彿是綴在仙女裙襬上的瑩白裝飾,很是好看。
季子默很喜歡雪,雖從小在北方生活,年年能看到雪,她還是喜歡雪,每年冬天,只要下雪,哪怕是小雪,她也很興奮。
這一次,她用攢了很久才攢下來的錢,買了可愛的白色毛絨帽子,白色絨衣和白色雪地靴,在下午下課的時候,一一的換上去天台找他!
所謂女爲悅己者容,是這樣。
可沒有想到的是,她上來天台,是會看到這樣的場景,從樓上一路跑下去又跑出學校,季子默一直沒有停止腳步!
但其實是誤會一場,不過,倒是因爲這一場誤會,他們真正的確定的關係,由他確定的他們的關係。
……
原來,那天,他本來是在這兒等着她來,給她補課的,可不想,他等來的會不是她,他等來的是另外一個女孩子。
當時,他正耐心的等着她,在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回頭,以爲是她,可沒想到不是。
那時候他的眼裡是有笑意的。
因爲雪,他記得她和他說過,她喜歡雪花,所以,看到雪花,想到她待會兒肯定是會很興奮的,會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他嘴角有微笑。
又想着,如果她能按時的將功課做好,他會考慮帶着她去街上轉一圈的,或許還給她買一些的小玩意,都是可以的,這樣想着,他轉過頭去,可並不是她,出現在他眼前的人並不是她。
他嘴角的笑意漸漸的收斂起來,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只會爲一個女孩兒有笑容了。
“厲老師。”那個女孩兒走近,喊他,他沒開口,只盯着她,不說話。
“厲老師,你好,我是高三的學生,我叫劉陽,我很喜歡你,你能不能和我交往。”女孩兒說着話,將一盒巧克力遞過來交給他。
“……”他說,他原是不想要拿的,但想起她這個小傢伙喜歡吃這些甜膩膩的東西,猶豫了一會兒伸手接過了那個女孩的巧克力。
“厲老師,明年我就是要畢業了,我……”
他接過人手中的巧克力,這可讓人家高興壞了,以爲他是接受了她了,笑的眉眼彎彎的。
“你的巧克力我收下,但是對不起,我不喜歡你。”
哪裡有這樣子的男生,收了人家的巧克力卻不答應和人家交往,那女孩兒顯然是錯愕了,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眼中泛起水花,就要哭出來。
“我很討厭哭的女孩…”
當時,看到眼前的女人要哭,厲少澤當時是下意識的說出這句話。
但同時,他的腦海裡閃過一些的片段,是某個小傢伙鬧脾氣,不肯寫作業,在他面前哭泣的樣子,那樣子可真是醜,當時,怎麼想的,好像就是莫名的不討厭的,甚至還覺得可憐兮兮的,想要將她抱在懷裡,而他也確實遵守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將她抱在了懷裡。
那一瞬間,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的跳的很劇烈,那劇烈程度甚至超過了很多年前,體育測試,他跑一千五百米時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