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能接受的你和你女朋友之間的年齡差距是多少？如果是我，我這樣的年紀能做你的小女朋友嗎？”
她手中的筆頓住，心中有幾分氣悶，幾分耐心期待的等着他的回答。
……
“咚咚咚！”耳邊響起的並非是他的聲音，是一陣高過一陣的敲門聲，季子默緊閉上的眼睛咻地睜開，眼前是一片純白，鼻腔裡面爭相涌入的是消毒水的味道。
在那一瞬間，她有些的分不清楚現實和虛幻，她用了近一分鐘的時間讓自己清醒，緩緩的擡起頭來。
所有的一切清晰的映入她的眼中，遠處無邊無際的黑暗，只在黑幕的邊角掛着幾顆零星的星子，近處是一扇窗戶，上面清晰的倒映出她，她坐在病牀邊，從鏡子裡面看，有點兒呆滯的樣子，她再將視線拉近一些，便落至病牀，病牀上躺着誰？是剛剛她緊緊盯住的那一張容顏。
其實，如果，這裡不是醫院，是明亮的教室，剩下他和她，那麼季子默會覺得自己是回到了十年以前，她還是那個會偷偷摸摸拿出筆記本寫下他姓名，年齡，一切的小女孩兒，他還是全身上下都閃着溫暖的光讓人忍不住靠近喜歡的十八歲少年，所有的都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大夢了一場！
不過，沒有如果！都是夢，大夢一場，不止這一個，兩個小時，大概十年，十年大夢一場！
如今，夢是該醒了！
……
季子默最後看了病牀上的男人一眼，很慢的起身，擡手將剛剛似不經意落下的眼淚擦乾後，她才往外面走，走到門口，將門拉開。
正對上一張臉，五官精緻，輪廓與眉眼深邃，這是一張結合了東方人與西方人所有美感的臉。
“顧教授。”
她開口喊他，聲音有點兒啞，很明顯是哭過了。
顧疏白目光閃了閃，但是並沒有怒意，他伸手，以食指指腹撫過女孩兒眼下，有些溫柔的意味“該走了。”
“恩！”季子默嗯了一聲，腳下步子並沒有動。
顧疏白已經轉身走了兩步，見沒有人跟上來，他迴轉過身子，輕輕的哼了一聲“怎麼了？”
“沒。”季子默想說沒事，那聲音梗在喉嚨裡面怎麼也出不來，她看着顧疏白，僅僅一眼，很快的仰起頭，又伸手去捂住眼睛。
這個動作是不想讓那不受控制的眼淚掉下來，可壓根沒有用，那些液體像是感應到什麼一樣，他們爭先恐後，他們洶涌着要從她的眼眶滑出來，堵不住，怎麼樣也堵不住！季子默感覺到眼眶溼了，感覺到壓在眼睛上的手心溼了，同時也感覺到那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只是分不清喜怒！
當然，很快的，她就知道了！
因爲有一雙冰涼的手覆到了她的手上，然後將她遮住眼睛的那一雙手拿開。
她的瞳孔裡面映入了那人的面孔，並沒有很明顯的怒意，只是他抿着嘴角，這樣，也不一定是高興的！
“顧教授，對不起！”到這個時候，季子默其實是很疲倦的，她不想要和顧疏白髮生任何的爭執，至少在厲少澤的病房門口，她小手伸出有些緊的拽住男人的衣袖下襬，對着他道歉。
“不需要說對不起。”他說，然後朝着她伸出手。
“？”她有點兒不解。
他便接着說“走吧！”
她對上他看過來的眼神，那裡面強勢與佔有慾在蔓延，忽而，她什麼都懂了！
這個男人爲什麼沒有發怒怪罪她爲別人哭？爲什麼對着她伸出手？
他是要將她帶出厲少澤的世界。
果然，如她所想，耳旁他嗓音徐徐卻堅定的響起“你走不出來，那我帶你走出來。”
這句話，無疑是震撼人心的，在顧疏白的身後，陸景呈，厲少穎幾人眉目間都是驚愣，當然厲少穎的眉目間除卻驚愣還有陣痛，她從未，從未想過有一天顧疏白會和季子默走在一起，這原本該是兩個毫無相關的人，一個在南方，一個在北方，就算季子默在去年去了南方，那麼他們也不應該這麼快的在一起！她的弟弟與她是十年的情分，她弟弟都忘不掉，她這個先愛上的人能忘掉？能輕易的就嫁給了四哥？
痛，極端的痛，爲她自己，爲弟弟，因爲痛，也就顧不得那麼許多，在顧疏白牽緊了季子默的小手帶着她走出厲少澤的病房，並要繞過客廳沙發桌椅走出最後那道門的時候，厲少穎追了上去，擋在他們的面前。
“小默默，我有話要和你說！”瞧“小默默”這個稱呼，她不過是喊了幾年，她都熟悉了，完全改不過口來，他們十年相伴相隨，彼此對彼此的愛早就是刻入骨髓的，怎麼就能分割？還有，最爲重要的，她不相信，眼前這個向來冷清的仿若是天上沒有七情六慾的神祗般的男人會對季子默動情！她不相信！
“滾開！”顧疏白眉目轉冷，那是除了季子默之外屬於所有人的神情。
“讓我和她說幾句話！”厲少穎懼怕顧疏白的眼神，但愛情教人傷心，教人落淚，也同樣教人堅強，以及瘋狂，她彼時已經顧不了這麼許多。
顧疏白周身的氣勢往下沉，是心間起了怒，他大手擡起，很明顯的，是要朝厲少穎伸過去，將她摔開。
不過他手才伸出去一寸，叫人抓住，是一隻沒有一點兒力道，攻擊性極小甚至沒有的小手，可當她的手主動覆在他手上，他那隻揮出去的手所有的力道盡然失去，任由她那隻小小的手握住他的大手，緩緩的收回去！
“教授，讓她說吧！我也有幾句話想和她說。”伸出手去的時候，季子默其實沒有什麼把握的，這個男人並不是一個受控制的人，但是她也不能讓少穎姐受到什麼傷害，她是他的姐姐啊！
好吧！這大概沒有什麼關係了，這一點兒不記得也沒事！
那麼她當初從北端繞到南端去看她，這一份情，她要記住，也要還，不能讓身邊的人傷害到她！
而且，想來今天帶給她的衝擊是很大的，她需要做一個解釋，那人那麼對她，她不能！
“少穎姐，你有什麼想問的，你問吧！”季子默將目光從顧疏白的臉上移開看向厲少穎。
“小默默，你還愛少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