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兒。”
陸景呈方纔心裡還沒有因爲容易說的話有什麼情緒起伏,因他覺得她一定是在開玩笑,但現在,聽得她再三這樣說,且還是如此嚴肅認真的語氣,他開始意識到事情有些的不妙,他開始有些心慌,他柔聲喊容易,想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想說一些話。
“下午三點民政局門口,我等你。”
可電話那端的人並沒有給他機會,她再利落的扔下一句話之後,就將電話給掛斷了。
“喂,喂,老婆!”徒留他自己對着電話嘶喊。
“陸大哥,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陸大哥?”
“白曉,我還有一些事情,我先走了。”
陸景呈聽着電話裡面傳來的忙音有好半響的回不過神,是一旁的白曉一而再再而三的喊他,他纔回過神,回過神,就是離開,他扔下一句話,匆匆的就出了病房。
當陸景呈的背影消失在白曉的眼前的時候,白曉臉上發生了明顯的變化,當然這裡指得不是什麼恐怖的事情,而僅僅只是指白曉她臉上的神情變了,由之前乖乖的樣子變得扭曲,猙獰,不過很快的,那扭曲,猙獰的表情又褪去,她的臉上重新的浮起了笑容,這一次是十分得意的笑容。
至於得意什麼。
得意於:她心愛的男人馬上就要離婚了,她馬上要得到他了。
對,剛剛她是有聽到陸景呈和容易的對話的,女人聲音那麼大,她不聽到也難。
哦,對了,在聽到那通電話之前,她還看到了那個女人,就在她抱陸景呈的時候,那個女人就站在她病房的門口看着。
當時,因爲發現了她在,她有故意的抱緊陸景呈一些,她想這樣,這個女人肯定是會和陸大哥鬧,他們會出事,離婚,陸大哥會到她的身邊。
果然是這樣。
甚至,時間快的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
真好,這樣真好。
白曉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整間病房裡面都是她的笑聲,不是那種令人心身愉悅的笑聲,不是那種能引起共鳴的笑聲,而是恐怖的,會令人心驚膽戰的笑聲。
……
把話給陸景呈說清楚之後,容易就打車回家。
她雖然很不想再回去陸家,但到底是要去一趟,因她的很多東西都要帶走,最,最最爲重要的,她的寶貝兒女兒還在陸家,她要帶走她的寶貝女兒。
離婚是勢在必行,女兒也勢必是要跟她。
……
因心裡堵得慌,想要透透氣,容易上車之後,開了窗戶,車在前行,窗外的景物自她眼前掠過,看着那一棟棟純白建築,也就是醫院,容易忽而有些的想笑。
是想起多年前,她經歷過的最爲絕望的事情也是在這裡。
醫院,她工作的地方,但好像一點兒也不厚待她,她總是在這裡受傷。
也不是什麼傷。
幾年前,打掉孩子,她或許真的傷到了,痛得生不如死,可,現在,她心裡並沒有一點兒的痛感,她想,大概是麻木了吧,有可能是因爲太痛了,痛得麻木了,然後就感覺不到了。
只是,真的就是麻木了,感覺不到了麼?
那此刻自她眼睛裡面流出來的是什麼?那冰涼的緩緩的滑過她的臉,凝聚在她下巴,最後又滴落在她手心的是什麼?
難道是水?
下雨了,然後車子裡面進水了,掉到她的頭頂,滑過她的臉頰,又落在她的手心?
呵。
自欺倒還可以。
可若是欺人,勢必不行。
這不,前面的司機看到她,不是開口了:“小姑娘,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
“我沒事,我沒哭啊。”
“真沒事?真沒哭?小姑娘你可別騙我了,你在掉眼淚啊,你自個瞧瞧你這眼淚是流得有多兇,小姑娘啊,是不是你們家裡的人出了什麼事情啊?還是說你生什麼病了?”司機說這話,是因爲方纔容易是在醫院門口打的車。
“沒有,真沒什麼事情。”容易搖頭:“我只是眼睛裡面進沙子了。”容易邊回邊擡手揉了揉眼睛,然後又道:“大叔,我現在有一點兒累了,我想在你的車上睡一會兒成麼?”
“成,成,成,你睡吧,到了我喊你。”頓了頓,司機又補了一句:“小姑娘,你放心,大叔我不是什麼壞人。”
“好的。”容易被司機這話逗笑,恩,雖然是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但好歹也是笑,她笑着道:“大叔,你真是一個好人。”
“嗨,小姑娘瞧你這話說的,我就說那麼幾句話,你就相信我是個好人了?小姑娘啊,人可沒把好壞兩個字給刻在腦門上,別輕易的相信別人。”
“那大叔你剛剛還說你是好人。”
“這,我這。”
“沒事,大叔,就算你是壞人我也不怕。”她現在只是想休息一下,好好的休息一下,在不管是好人或者壞人的身邊,只要能夠讓她休息,有個能休息的地方就好,容易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就閉上了眼睛。
“嗨。”司機從後視鏡裡看到容易的樣子,嘆了一口氣,是因爲知道她方纔說的都不是什麼實話,知道她是遇上了傷心事情了,也當然了,這與他沒什麼關係。
人海里相遇一遭,他個陌生人,給兩句關懷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大叔,你別喊我小姑娘了,我不是什麼小姑娘了,我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了。”
司機正收起自個亂七八糟的想法要好好的認真的開車,忽聽得容易又開了腔。
一句接着一句:“大叔,你說的對,這個世界上,好人和壞人額頭上都沒有刻着字,我們都分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有些人可能開頭是壞的,後面就好了,有些人,開頭是好的,後面就壞了,還有些,前面是壞的,一直壞着以及他的相反,從開始好到底,就像我四哥,就像嚴雲濃。”
“小姑娘,你這,你這是在說些什麼?”司機被容易這一番話攪得頭有點兒大了。
“沒,沒什麼,我什麼也沒說。司機大叔,我累了,我想休息,到了,麻煩你喊一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