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事情是以顧疏白將小心肝塞到季子默懷裡,哄住季子默不哭爲一個終止。
所謂一個終止,是指還不是最後,還有一個最終。
便是季子默帶着小心肝離開這雄偉壯觀的豪華莊園爲最終。
好不容易纔找到的人,顧疏白那裡會眼睜睜的看着她再從自己的面前消失不見。
一見她抱到小心肝,也不哭了,就一副防狼樣子一般的緊瞪着他,且抱着孩子站起身,就是一個要跑的姿態。
顧疏白立馬伸手將人給拽住,“你想做什麼?”
“回家。”被顧疏白抓住手,季子默身子劇烈一顫,隨即狠狠躲開。
她那樣子,如同是被什麼骯髒的東西碰到,顧疏白剎那間收了臉上的柔和,眉心緊擰成川字,聲音卻低低啞啞,帶着與他臉色,神態截然相反的溫柔:“這裡就是你的家,你要回別的哪裡去?”
“呵。”
季子默聞言,先是錯愕,隨即笑出聲,因怕嚇到懷裡抱着的小心肝,沒有大笑出聲,只一聲冷笑,不過也是夠了,已猶如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攫取住了顧疏白的心臟,揪得他的心生疼,可,又是一言都發不出來。
“放手。”
但,要他這樣放開手,任由她抱着兒子離開又是不可能。
一個死活的要走,一個硬生生要留。
兩人誰也不想讓,退步。
再一次進入僵持。
不過,這會兒的僵持比之之前要好的多,到底沒有威脅到誰的生命,甚至還能從中發現一些溫情,縱使他們之間,這會兒仿若情意全無,不,也不是情意全無,準確的描述,該是一個情意還有且外露,一個情意亦有卻全收住。
僵持着。
可,這樣的僵持也就僅僅是一個僵持,沒有其餘任何意義。
顧老爺子實在看不下去,站出來,對着顧疏白道:“放她們走。”
“……”顧疏白抿脣不語。
顧老爺子加大音量,“臭小子,我讓你放手,你聽到沒有。”
“憑什麼。”
這回,顧疏白終於出聲,卻帶着目空一切的桀驁不馴,縱使此刻和他說話的,是他老子。
顧老爺子氣得險些跳腳,出心髒病。
“你說憑什麼。”他伸手狠狠戳着顧疏白一側太陽穴,“你和她是離了婚的,現在,說到底就是兩個陌生人,你這樣死活留着人家,纔是沒理!”
顧老爺子一邊說着,罵着,一邊背對着季子默,對顧疏白使眼色,示意他這會兒先放手,讓人走,回頭再想法子將人給帶回來,畢竟他們現在這個情況,他肯定留不住人,硬留只會起到反作用,他們要想重新在一起,還得從心出發,真心實意,不能耍手段。
這樣,留人也就不在於這一時。
這時候,這樣僵持着,對他沒有任何好處,話又說回來,之前,顧老爺子是低估了顧疏白,沒想他會一下的順藤摸瓜到他這裡,他本來是想了別的辦法,他這樣橫空殺出來,簡直壞了所有的事情。
如今事情演變到現在這個局面,也沒辦法,原本的計劃都要推翻,重新計劃。
也來日方長。
也到底,還都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他有了一大胖孫子。
……
再說顧疏白,倘若這時候,他是清醒的,該明白顧老爺子的用意,也該按照他說的,這時候先放手,從長計議,來日方長,問題是,這時的他,不是清醒的,就算之前還有點清醒,一聽到顧老爺子說離婚兩個字時,已經再度理智全無,臉色猛然下沉,黑的像炭,最後咬牙,他似無賴般的道,“她是我老婆。”
“你老婆不是我,是我姐姐。”季子默心重重一跳,一股難以言喻的痛自身體各處氾濫開,她卻覺得不痛快似的,近乎自虐一般,一字一頓的喊,“姐、夫。”
而她這一聲出來,屋子裡陷入詭異的死寂,和方纔的氣氛沉悶的寂靜不同,是詭異的靜。
顧疏白不怒反笑,欺身過去,“你再喊一次。”
他此刻這樣子,像是季子默再敢喊那麼一聲,他就能當場化身爲狼,狠狠地將她按在身下收拾,倒是要看他是她的姐、夫,還是她的誰。
人,都是有反骨的,你越不讓做什麼,越是要做什麼。
季子默就是這樣,顧疏白話落,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先喊了再說。
這時,懷裡的小東西動了動,那柔軟的小東西讓她險險的剎住了車,張開嘴巴,聲沒出來。
再看顧疏白,從之前的暴怒,仿若季子默敢再喊出來,就要殺人到此時的興致ang揚,只等着季子默喊出來,有一個正當的理由將她拆入腹中。
“喊啊,怎麼不喊。”
“呵,沒心情和你在這兒扯,反正事實是怎麼樣,我們各自心理清楚。”
“我再說一次,放手,讓我走。”
季子默本是想搬出些什麼,說點什麼刺激的話,但,聯想到剛剛他要摔小心肝的事情,她心有餘悸,不敢那麼做,就怕,沒得償所願,反而再經受一次方纔那樣的事情,那樣的事情,一次,她尚且能承受的住,再來一次,她未必撐得住。
這一點,她心裡明白,顧疏白心裡也當然是明白的,可季子默不敢賭,這人,瘋起來,會做什麼,誰也猜不到的。
但,她當然還是要走。
只是辦法呢?走的辦法呢!
他不讓,這樣耍着賴,她也就沒有任何的辦法,到底他們之間實力懸殊太大。
季子默一張臉上浮滿焦躁,最後,默默將眼神掃向一旁的顧老爺子,道:“老爺子,能不能讓我們母子倆離開這裡。”
“你敢。”
顧老爺子還沒有回,顧疏白先出聲了。
兩個字,得,顧老爺子這下是真跺腳了,手一伸,撿起茶几桌上的一個杯子就朝顧疏白身上招呼過去,“你和誰說話呢!臭小子,你真以爲,你現在翅膀硬了,老子就拿你沒辦法了是不是?”
“來人。”顧老爺子中氣十足的振臂一呼。
“爸,我錯了,您難道想看着您的媳婦,還有孫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