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竟然要瞞我,爲什麼不瞞到死,爲什麼現在要來說?”
“不是打算瞞到死嗎?不是一切都是爲我好嗎?那麼現在,在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塵埃落定之後,你再來說,是什麼意思?要我嘗一遍痛苦?還是說別的什麼?”
“不過,都不重要了。”
“顧疏白,全部的統統的都不重要了。”
“因爲都過去了。”
“無論是你的病,哦,你的病,現在好了嗎?竟然你現在還這樣的站在我的面前,那病應該就是好了吧。”
“你的病好了,我的病也好了,縱使這中間發生了許多事情,甚至可以用慘不忍睹來說,尤其北陽他的爲我而死。”
“但,到底都是發生在這一刻之前的事情,說來,都是過去了,竟然已經都過去了,那麼痛苦也好,難受也好,甚至是後悔也好,都沒什麼用了,都該沒了,隨着時間的流逝,都散了。”
“所以啊,”季子默收了方纔的不平靜,整個人變得非常平靜,像是對從前的一切全部都釋懷了,甚至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還對着顧疏白笑,“無論顧疏白,你這一刻是抱着怎麼樣的心態來說這些,告訴我,都不能得償所願,過去的事情就都過去,人,不能總陷在回憶裡,總要往前看,向前走,畢竟人還沒死,還活着,要隨時間而動。你說呢?”
隨後,視線落在他搭在自己那一隻手上:“放手吧,時間真的要來不及了,我們要走了。”
……
講真的,誰家孩子也沒季子默家孩子胳膊肘那麼能往外拐的。
講真的,誰家兒子也沒顧疏白他兒子那麼神助攻的。
不過一歲多點大的孩子,在助攻方面,簡直猶如開了掛。
這不,就在顧疏白亮出全部底牌都不能將季子默留住,她依舊催促他,讓他放手,他心底絕望,幾欲要慢慢鬆開手時-
窩在季子默懷裡一直悄無聲息的小東西動了動,大大的眸子落在顧疏白身上,小嘴兒一張,軟糯糯的聲盪開在衆人耳中:
“爸-”
“阿爸,抱-”
一邊喊顧疏白的同時,一邊對着他伸出手,要抱。
……
衆人猶如被下了定身咒,紛紛沉默,只是不是之前那樣壓抑的氣氛,怎麼說,有點兒詭異。
“爸,爸,阿爸,抱-”
這一片詭異中,繼續有聲響起,小心肝似個沒事人一般繼續喊,小腿兒一蹬一蹬,要從季子默懷裡出去,投向對面的男人懷裡。
但,他身子被緊緊的禁錮住,憑他自己的力量哪裡能過去,他媽也沒鬆手。
小傢伙察覺到這些,不樂意了,小嘴兒一歪,便哭了起來。
季子默卻是活活被氣到,這小東西是要鬧那樣,拆她的臺,她將小傢伙扶正,讓他面向自己,聲音較之平時對小傢伙時,嚴肅很多:“季念北,你給我閉嘴。”甚至喊了他的大名。
小心肝見着季子默這模樣,幾分委屈,卻不哭了,只扁着小嘴兒,瞪着一雙紅紅的,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
得,這樣子,比哭還要命,季子默心一瞬就軟的一塌糊塗,但要她怎麼辦?總不能聽了這小傢伙的,真鬆了他,去顧疏白懷裡吧?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季子默憋了一肚子氣,沒法對着小心肝發,就只能對着顧疏白髮,瞪他,使勁的瞪他,“還不鬆開我,趕緊給我鬆手。”
顧疏白說不清這時心裡是什麼樣的感覺,開心,不,比開心還要開心,簡直是形容不出來的那一種愉悅,無比感謝上蒼,讓他與季子默相遇,無比感謝上蒼,讓小心肝來到這個世界上。
就算這時候被季子默瞪,剛剛又聽到她喊小心肝季念北,心裡有劃過一絲的不舒服,都不算什麼了,好吧,承認吧,該死的,還是很有想法,但,怪得了誰,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她方纔說的那些話,言猶在耳,讓他心裡生起無數悔意。
他做錯了,確實,他做錯了。
縱使,他的所有出發點都是爲了她,可——
不該那樣做,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不同的想法,不同的選擇權,他想要好好的保護她,不代表,她需要這樣被他保護,她或許更想的是與他並肩,一起面對所有,甚至她根本幫不上什麼忙,還會給他造成負擔,但兩個人在一起,沒什麼是不能解決,不能過去的。
他的保護對她而言,就像她說的,某種程度上更是一種傷害,而現如今,擺在他們面前的事實是,確實是一種傷害。
以爲不再有補救的辦法。
但,看到小心肝,他知道一切或許還有挽回的餘地。
她們之間有不可割斷的東西,再怎麼樣,他是孩子的父親。
即使,好似有些卑鄙,可——
他不想失去她。
也不想失去孩子。
他要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
一輩子。
……
“默默,把孩子給我抱抱好不好?”
“做夢。”季子默聽到顧疏白這話,當即防備的後退,昨天的事情還歷歷在目,猶如噩夢,她現在又怎麼會傻到將人交到他的手上。
“爸,爸,爸-”
可偏偏,懷裡的小東西與她作對到一個極點。
他聽到了顧疏白的聲音,又開始一個勁的和她鬧,要顧疏白抱。
“季心肝,你再鬧,信不信,我把你扔了。”季子默威脅性的對小心肝瞪瞪眼。
“媽……”
小心肝縮了縮脖子,喊出來的總算不是顧疏白,而是季子默。
只是,當季子默抱着他要走,他哭起來。
季子默還以爲他平靜下來了,不料,是爲了給她醞釀一個大招,說哭,立馬就哭,還是哭的個天昏地暗。
季子默沒料到小心肝會有這樣的大的反應,着實不應該,他明明只見過他老子一面。
可,擺在她面前的事實是這樣。
但,這樣又如何,還是要走。
季子默狠着心,帶着哭鬧不止的小心肝繼續往前走。
顧疏白聽到小心肝哭,感覺心都碎了,心如刀割,卻沒法追上去,方纔季子默走時,扔了一句,倘若他敢跟上來,她就敢死在他面前,這樣的狠話出來,他只能站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