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私通
用過晚膳,安陵容獨留了安陵丹在偏殿說話。
“這幾天都不見你人影,都幹什麼去了?”安陵容慢悠悠地剝着核桃,語氣輕緩地問安陵丹。
安陵丹在一旁拿着石鉢碾核桃碎,聞聽此言,動作微微凝滯了一瞬,低聲說道:“沒去哪兒,聽玉嬈說倚梅園的梅花好看,想着畫一副寒梅圖送給長姐做生辰賀禮,便日日去觀摩,碎玉軒離得近些,偶爾會去打擾惠妃娘娘。”
“可曾遇見過什麼人?”安陵容垂眸專注手上的動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偶爾皇上會來看望惠妃娘娘,再有,就是溫太醫……”安陵丹的聲音微微發澀,她將石鉢裡的核桃碎倒進小碗裡,然後再抓了一把新的核桃放進石鉢,繼續碾碎,“溫太醫每隔一天就會到碎玉軒給惠妃娘娘診脈,我們經常會看見他出入碎玉軒,前幾日我們在惠妃娘娘那兒喝茶,我驟然來了葵水,身子不適,他給我紮了兩針纔好些,便謝了他兩句,沒曾想被敬妃娘娘撞見了。”
安陵容這才擡起頭來看向安陵丹,目光灼灼,猶如要把她看穿一般:“哦?是嗎?”
安陵丹身子僵住,心裡發虛,忙起身走到安陵容身前跪下,羞愧開口說道:“陵丹知錯,不該私談兒女之情,請長姐責罰。”
“丹兒,如今世道,女子處境艱難,名聲最爲要緊。”安陵容沒有急着讓安陵丹起身,而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對她說道,“私定終身這種事,若雙方都有情意,那自是一段佳話,若是襄王有夢神女無情,那世人也只會嘆一句可惜,可若是女子倒追卻又被拒,那就是一場笑話了,你對溫實初的情意若是被人點破,你還要不要嫁人了?”
安陵丹漲紅了臉,磕磕巴巴地問:“長姐怎麼知道我被溫太醫拒絕了?”
“他已有心上人,自然不會接受你。”安陵容伸手把安陵丹拉起來,溫聲勸道,“丹兒,且不說他是否對你有意,只說你們兩個的家世也談不上門當戶對,自古女子低嫁都沒有什麼好結局,更何況,他心裡有人,那人是他求而不能得的白月光、硃砂痣,你若真嫁給了他,日後或許還會獨守空房,爲此賠上一輩子的幸福,你何苦呢?”
“長姐,我真的比不上那個人嗎?”安陵丹絞着手帕,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我不在乎家世地位,我也可以放棄名分尊榮,我願意做他身後的那個人,給他我能給的一切,這樣也不行嗎?”
安陵容擦拭着她的眼淚,無奈嘆息:“丹兒,這一生太漫長,守着一個不回頭看你一眼的男人,太苦了。”
“長姐,我願意的呀……”安陵丹哭着撲進安陵容懷裡,“長姐,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那麼溫柔的男子,爲什麼我沒能早一點遇見他呢?說不定他喜歡的人就會是我了……”
安陵容靜靜地聽着安陵丹的哭聲,荒蕪的心野呼嘯着吹過一陣冷風,吹得她心裡一陣又一陣地疼。
正月開朝後,皇上提出要設立軍機處,前朝吵個沒完,因爲忙着處理政務,轉眼皇上又是兩個月未曾入後宮了。
這日早起,安陵容不知怎的總感覺心慌得厲害,召豆蔻來問話:“最近宮裡可有發生什麼事情?”
“也沒什麼大事。”豆蔻想了一圈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但還是細細說來,“除了正月裡沈夫人進宮照顧惠妃娘娘外,就是祺貴人這段時間總說自己身上不舒服,又嫌棄寶華殿的師父講經不得力,硬是求了皇后娘娘從外頭請了個姑子,今早剛進宮。”
“姑子……”安陵容低聲呢喃着,心跳如雷一般,太陽穴突突直跳,緊繃的神經一陣陣刺痛,她卻怎麼也理不清頭緒。
蒔蘿卻在此時進來傳話道:“娘娘,皇后娘娘傳召六宮,說是有要緊的事情要同大家商議。”她神色凝重,湊到安陵容身邊低聲說道,“皇后娘娘派了繪春親自來請娘娘,只怕今日是不去不行了。”
安陵容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直覺告訴她今天定有大事發生,她低聲吩咐豆蔻:“立刻讓人去查,這段時間以來,皇后都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景仁宮裡裡外外都要查仔細。”她頓了頓,腦海裡閃過一道靈光,鬼使神差地又多加了一句,“還有,再去查一查祺貴人最近都幹了些什麼。”
豆蔻不疑有他,領命而去。
安陵容深深吸了口氣,對蒔蘿說道:“更衣。”轉而又吩咐小印子,“去碎玉軒同沈夫人說一聲,今日宮中或有大事發生,無論如何都不能驚動了惠妃姐姐,她臨盆在即,可不能受刺激。”
小印子即刻就去了。
“等下讓紫蘇和白芷陪我去景仁宮,你留守未央宮,照顧好弘昊靈犀和丹兒,別出什麼意外。”安陵容低聲對蒔蘿說道,“她們兩個跟着你也有一段時間了,正好可以看看她們的能力如何。”
紫蘇和白芷是新提拔上來的二等宮女,聞言蒔蘿點了點頭:“紫蘇沉穩,白芷機靈,娘娘今日也帶她們去見見大場面。”
磨磨蹭蹭快有半個時辰,安陵容才準備妥當,彼時豆蔻也緊趕着回來了:“娘娘,景仁宮並沒有什麼動靜,但永壽宮的斐雯曾多次和剪秋在內務府碰面,兩人時常密談,姿態很是親近。”
“斐雯?”安陵容回想了一下,好不容易纔在記憶裡找着這號人物,“就是姐姐剛生產完那天,冒失開窗凍着姐姐,被皇上罰掌嘴的那個?”
“正是。”豆蔻點頭,而後繼續說道,“至於祺貴人,她倒是小動作不少,除了今天召見甘露寺的姑子外,她前陣子還讓自家府邸的一個婢女進宮來服侍,那婢女也有來歷,是早前在甄府服侍過的。” 甘露寺的姑子,甄府的舊人,今日之局針對的是誰已經很清楚了。
安陵容看了眼站在院子裡的繪春,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對豆蔻問道:“你剛纔路過永壽宮的時候,姐姐是不是已經走了?”
“是,江福海親自去請的熹貴妃娘娘,奴婢趕着回來的時候只來得及看一眼轎攆的背影。”豆蔻點頭回道。
“這是早就打好算盤不讓我和姐姐接頭商量啊。”安陵容長長地舒了口氣,低聲對豆蔻說道,“等下我去景仁宮後,你守在外面,時刻留意,隨機應變,必要時我會讓白芷傳消息給你。”
“是。”豆蔻冷着眼,一臉凝重地點頭。
安排好這一切後,安陵容才扶着紫蘇的手緩步走出來,對着繪春笑道:“勞繪春姑娘久等了,本宮懶怠慣了,早起也不曾梳妝,耽擱了這麼些時候,還望勿怪。”
“奴婢不敢。”繪春皮笑肉不笑地虛以委蛇了兩句,“娘娘趕緊着些吧,只怕人都已經到齊了呢。”
安陵容牽着嘴角淡淡一笑:“好。”
轎攆一路行至景仁宮,果然衆人都已到齊了,甚至等不及安陵容到場,好戲就已經開場了,才走進偏廳,就聽見祺貴人鏗鏘有力的一聲:“臣妾要告發熹貴妃私通,穢亂後宮,罪不容誅!”
安陵容猛地呼吸一頓,記憶撕裂一般,無數模糊的畫面呼之欲出卻又頃刻消散,這一幕似曾相識卻又怎麼也想不起來,她用力掐了一把紫蘇的手,在她一聲高昂的“榮貴妃娘娘駕到”聲中慢慢回過神來。
輕輕吐出一口氣,安陵容擡腳慢慢走了進去:“宮規森嚴,祺貴人可不能信口雌黃,平白污人清白。”安陵容今日端足了貴妃的架子,一進場,衆人皆是起身問安,“都起來吧。”她轉身落座,冷冷看向祺貴人,“宮裡人人都知你與熹貴妃不和,平日小打小鬧也就算了,私通之事豈可胡說?”
皇后冷着一張臉,對祺貴人使了個眼色。
祺貴人立刻信誓旦旦地回答安陵容道:“臣妾若有半句虛言,便叫五雷轟頂,永不超生!”
話音剛落,角落裡便傳來一聲嗤笑聲,寧貴人嘲諷地開口說道:“我還以爲是什麼毒誓呢,生死之事誰又能知啊?以此虛妄之事賭誓,可見祺貴人不是真心的了。”
好戲纔剛開唱就被潑了一盆冷水,眼看着場面冷下來,祺貴人心一狠,舉起手指放在耳畔,惡狠狠說道:“臣妾以瓜爾佳氏一族起誓,若有半句虛言,全族無後而終!”
這句毒誓實在太狠,便是寧貴人也無從反駁了,可見祺貴人今日有備而來,信心十足,一時間,就連安陵容都緊張了起來。
皇后環顧一圈,着意在甄嬛臉上停留了一會兒,見她神色鎮定,半分不見慌張,暗歎她城府之深,轉而看向祺貴人:“你既說熹貴妃私通,那姦夫是誰啊?”
“太醫溫實初。”祺貴人臉上露出篤定的笑容,一字一頓說道。
聽到這個名字,安陵容倏然鬆了半口氣,剩下的半口氣,自然是要防着皇后和祺貴人的後招。
祺貴人寧可自斷後路也要告發甄嬛私通,要麼是她真的抓到了姦夫,證據確鑿,要麼就是她做好了完全的準備,能夠坐實私通的罪名,第一種情況已經排除了,第二種情況就看各自本事了。
“溫實初是熹貴妃的心腹,日日都要把脈的,若說日久生情也是難怪。”康常在即刻就接着祺貴人的話茬說了下去,“更何況,我聽說熹貴妃初入宮時,臥病許久,當時就是溫太醫診斷的。”
“康常在好靈的耳朵,竟連這個都知道。”祺貴人得意洋洋地笑起來,似是已然勝券在握,“只是康常在有所不知,溫實初與熹貴妃的情分遠不止如此。”她微微擡起下巴,朗聲說道,“熹貴妃入宮前,溫實初便時常出入甄府,與她自幼便相識,有青梅竹馬之情,入宮後,他與熹貴妃互相扶持,孽情深種,直到今日。”
“看來祺貴人所說的倒也不是全無道理。”瑾嬪緩緩開口說道,擡眸悄然看了衆人一眼。
甄嬛端坐在座位上,不動如山,安陵容慢慢喝着茶,置身事外,端妃細細打量着衆人,敬妃壓着火氣,欣貴人安撫着敬妃,順貴人和寧貴人貼着耳朵說小話,康常在躍躍欲試,玉貴人和孫答應一如既往地默不作聲。
一時間,偏廳落針可聞。
這裡應該可以看出容兒在宮裡的人脈有多廣了,以及,瓜6準備下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