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白了他一眼,反問道:“來幹嘛?大神不開心,就把門給關了,啥時候開門得看大神心情。”
這樣喜怒無常的的神明也有很多,別的巫師也都描述過一些,大概就是爲了應付並不是十拿九穩的事情而做的託詞吧。
昆只當這也是一個會時不時抽風的古怪神明,所以就真的信了。只是在心裡腹誹道:“這位神明怕也是個混蛋的,侍奉起來可會麻煩不少。”
這次狩獵來了數百人,卻只是每人帶回了一籮筐的異域蟲子。看上去總量是非常之多,但是相對於頭兩天每人平均的收穫來說,那就只是慘淡地很了,堪稱是一場虎頭蛇尾的行動。
所以也就是新來的人才會對這麼些肉傻樂呵地開心,之前就來過的人卻是有些怏怏不樂地低頭走着。儘管之前他們也不過如此,都是會爲了那麼一小碗鮮肉而開心好一陣的辛苦人。
待回城後衆人就各自散去,趁着失了家人的那兩家留下來哭哭啼啼地向四娘訴着苦,他們竟然都沒人主動提起上繳份子肉的事情。
四娘被這些人纏在身邊,也只得是耐着性子點頭聽着。直到傍晚時分這些人才離去,她竟也忘了收繳抽成的事情。
等哭哭啼啼的那幾人走遠之後,金頭才從一邊湊上來,好奇地問道:“他們仨真回不來了?那可咋整啊?”
“那就陷在那邊回不來了唄,就跟廚子陷在咱們這邊一樣了吧。”四娘邊說邊自倒了一碗水潤嗓子,喉嚨都說得發啞了。
金頭突然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突然就是臉色一白,隨後趕緊問:“那就上次你說的跟廚子一起看到的亮閃閃的大城,那不也是差一點就陷那邊了?還有這次,要不是大火的話,你們也都該是陷在那邊了?”
“噗——!咳咳咳……”聽他分析出這麼一個之前沒注意過的可怕問題來,嚇得四娘差點把水都吸到肺葉子裡去了,當時就全都噴了出來。
還好金頭是站在一邊的,並沒有被噴中,但也被嚇得縮後了一步。
“是……是吧……”四娘撫着胸口艱難地說道,只感嘆自己真是好命,弄些好處真是不容易啊。
那個破門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竟能連通不同的奇異之地,帶來奇怪的東西。卻又會不經提示地就關閉,也完全不顧那邊的人回沒回來。
真是個讓他們又懼又愛的神奇之物。
又過了一會,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街上已經徹底地人跡全無了,這處賣着奇怪綠肉的酒肆才關門休息。
只有王濤纔會在晚上再次重返那處地方刨土轉着圈,希望能夠發現些什麼。而店中的四娘和金頭則帶着期盼入睡,也非常希望他真的能發現些什麼。
“新的世界啊……”四娘在睏意涌上心頭的時候翻了個身,喃喃自語了一句,心中想的是鮮美的大塊蟲肉。
對異界帶着美好理解的她,卻完全不知正在城中肆虐的可怕瘟疫也是來自新世界的驚喜。新的世界並不是只會帶來好處老爺爺,還同時是舉劍亂刺的武瘋子。
沃拿脂天地那邊。
那失陷的三人已經是圍着那處圓形的草地轉悠着,來回跑着,蹦跳了數十圈,還互相責怪了好幾輪,並用街頭混混的招數戳眼撩陰地互相鬥毆了兩回。
這時他們已是耗盡了體力,都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喘息着。失鄉的嚎哭所流出的淚水也都流盡了,只剩下了數條幹涸的污黑淚跡。
與此同時的蟲巢之中,敏銳地察覺到巢室溫度正在緩慢地下降的思考者終於是結束了靜臥。他用十個下肢支撐着站了起來,並命令着身邊的四個蟲工行動起來。
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呢……
第二天一大早,四娘和金頭早早地就醒來了。
他們起身後就匆匆地奔向廚房,顧不得案几上的早飯就連問帶比劃地同王濤做交流,想要從這個夜貓子那裡打聽黑門的事情。
可雙方有限的詞彙量和誤解之下並不能清楚地交換消息,很多的時候都只是雞同鴨講,他倆就只好一起趕去那邊,想要親自查探個究竟。
等到地方之後也只是看見了一個通透的大框子而已,所謂的“沃拿脂天地”並沒有重新出現,也並沒有別的什麼奇怪世界被連通。
金頭舔着嘴脣說:“沒了。”心裡想着那些蟲肉看來就是最後的存貨了,得省着吃。
“嗯。”四娘也怏怏地應了一聲,她之前那些突然勃發的雄心壯志就是個可笑的小泡泡。大門打個哆嗦就全沒了。
他們是帶着希望一路小跑着趕到這裡的,等確認情況之後就被沮喪之情給塞滿了胸室,就連走路也都無精打采的。
等回來時卻發現酒肆內外已經坐了一地的人,他們都巴巴地看着這回來的兩人,卻只能看到他們一無所獲的失望表情。
還有人抱着一絲期望地問道:“那邊……”
“沒有。”四娘搖着頭答道。
不甘心地再追着問:“那大神……”
說起這個什麼神的,四娘就輕鬆得多了。神都是她編出來了,還不是她想說啥,神就說啥麼?於是就簡單地解釋道:“大神只叫我回來,並沒說別的。”
一聲嘆息之下衆人只好逐漸散去,很多人都安慰自己道:“反正只有一些肉罷了,沒了就沒了吧……”
但只有那得利最多的幫衆們纔是最失望的,長久以來被輕視的日子總算有個扭轉的契機了,卻在朝着他們搔首弄姿了幾天後又突然關上了門扉。
他們甚至都有些嫉妒那失陷的三人。
有的幫衆甚至不甘心得到這個結果,就算是四娘宣佈了結果他們也是立刻就返家,然後取了數根火把後衝進了地窖,便是想要去親眼確認一番。
四娘也沒攔着,多看兩眼就能把門看出來的話,那個破門昨天就被幾百號人看了好久,當時就該開了。
她只是不敢相信這個事情就這麼容易地給揭過去了,驚喜地想到:“所謂多說多錯,簡單地糊弄幾句就可以推脫到無常的神明身上。這個辦法簡直是太棒了!沒想到負責任什麼的問題這麼好解決,突然就變得輕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