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施懲罰的命令由紅衣而下,釋放的要求由王濤而發,威勢更大之人總是具有否定下層命令的能力。這麼一來就不存在自食其言的後果了,而那些被扇得頭暈眼花的傢伙們也不至於被傷得太嚴重。
本來因爲這懲罰場面繃着心絃的人們便鬆了一口氣,他們再是手上用勁也終究是樸實的莊戶人家,平時並不會對他人施加如此的暴力行爲。也就是眼前這個攀附仙人的機會實在是太過誘人了,再加上有族中青壯的示範纔敢咬着牙跟着去做。
既然仙人說了很滿意就意味着不用再去傷害他人,那麼還有力氣的就將癱軟在地上的俘虜用力拉起來。有的人在過意不去之下還低聲說了些道歉的話語,隨後就押送着將一羣被抽暈乎的傢伙們向着村口而去。
這些發自本心的行動都落在了大家的眼中,王濤隨後就向着紅衣點點頭說道:“嗯,他們是挺和善的,你說的這一點我很同意。”
但他隨後還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憂慮:“河青城是什麼地方?到了黑門那邊要幹什麼?把這麼好的後生帶過去合適嗎?那還不得是個個都手上沾滿鮮血?說實話要不再考慮考慮這些,這些畢竟是你的親人,我真不想毀了他們。”
哪知紅衣卻在此時說出了心硬如石的話語:“不考慮了,能帶過去多少就帶過去多少,最好連他們的家人也一併帶走!田產廣大的富人已是比我離開之前少了三家,要上繳的糧食卻比以前高了兩成,其他莊子過的其實還不如這裡呢。我家這個莊子純粹就是靠城裡族人們帶來的餘財苦苦支撐下去,但這樣的日子估計也是撐不了多久。
因爲據說明年還要徵發更多的人去往北邊,不論是當夫子還是當兵都據說非常之苦,兩個人裡頭能回來一個就算不錯的了。所以我寧願這些哥哥弟弟們都被河青城所污染,我寧願他們在黑門的影響下沾滿血污!因爲這樣總歸能過上一陣好日子,而且不至於連個屍骨都送不回來啊!”
“行行行,好了!我知道了!就是苛政猛於虎是吧?這邊的世道都變成這個樣子了?”王濤最見不得的就是美人落淚,更何況還是與自己朝夕相處相當一陣子的紅衣在赤着眼睛說出這話,“那就都帶走吧,只不過中間得多運幾趟才行。早知道就多帶幾輛車來了,這樣便可以一口氣將整個村子的老少都帶上。”
紅衣見到自己的所請果然是得到了同意,那麼在破涕而笑時就輕輕地將腦袋靠在對方肩頭。她知道這個男人向來都吃這一套的,因爲光是聽着對方從鼻子裡噴出來的氣息也隨之變粗了幾分,哪怕現在是白天也恨不得趕緊回屋。
但王濤終究還得就此事確認一下,他便強行定下了心志問道:“其實吧,咱們那邊說真的也沒多安全。你算算這才過了多久就死了好幾百人,那其中也不乏退後的膽小鬼和爭先的勇士,可一不小心就將小命都給丟掉了。要不咱們就給這些人尋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安置下來,到時候在黑門那邊呆不住了就能趕緊躲過去。這就算是救了他們也救了咱們,不必非要跳的那個可怕的地方去。”
聽了這番分說也算是讓紅衣冷靜了一些,她其實也並不確定自己要做的事情究竟能帶來什麼後果。畢竟以往就經歷過很多算計好的事情卻敗得莫名其妙,有時候一些突如其來的意外就能毀掉無數日夜裡的先期準備。
她便輕輕地點了點腦袋,然後邊琢磨邊應承道:“都行,你說怎樣就怎樣吧不過先得把人帶走再說。我這一陣子會努力跟家裡人說那邊有多麼大的土地,而且也沒有什麼功能或者大戶欺壓。而你就負責將這邊的豪強得罪一番。不過可要記得別做得太過分收不住手了,畢竟我李家還有許多分出去的小旁支呢,萬一連累到他們可不好!”
擁抱在一起的二人看上去是那麼親密,但周圍村民們其實並不知道正有什麼主意在變得漸漸清晰起來。有部分人還並不怎麼滿意這麼快就要將抓捕的俘虜釋放掉,所以便會罵罵咧咧地追上去拳打腳踢一番。
畢竟在他們看來現在已經是佔盡了上風,尤其有仙人手段的威懾就可以任意處置投降之輩,甚至是對之爲所欲爲都不至於會產生什麼後顧之憂。這是部分人的心性在不受限制的環境下膨脹的結果,以至於興奮起來就會做出令人感到害怕的事情。
在那些老者們看來無論做什麼都該有個限度,只是遠遠地在田野外偷窺的話還不至於遭到這樣的對待。在部分人看來卻是自己有能力傷害卻不去動手,那麼展現出來的便是品德高尚的恩賜,不再受到傷害的俘虜應該感恩戴德才是。
但是在受到傷害的人看來卻遠不是如此,做爲一個單獨個體都不樂意受到屈辱和傷害,即便是受到了釋放也很難心平氣和下來。於是來自不同大小勢力的探子們就恨上了這處村莊,尤其憎恨這處村莊中的土包子們,那麼在如何向上峰迴報的事情上也都有了大體的腹稿。
至於傳聞中的仙人眷侶卻不在其內,生於等級社會下的這些人更多產生的是深深的畏懼,光是並非處在同一個層次上就令人絕望。任何讒言若有被揭穿的一天就會嚴重反噬到自己身上,那些探子們基本都不認爲自家的後臺有同仙人翻臉的勇氣。
那從天而降的手段真是跑斷了雙腿也逃脫不出去,無處可逃的境遇簡直就是自己這些探子們的剋星。而在被命令進入那車廂後就看不到有誰在駕駛,就是連下達命令之人的身影也都看不見,如此無法理解的景象早已給他們帶來了揮之不去的心理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