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在誇讚計竹的時候少不了發下獎賞,而這就使得後者連連彎腰鞠躬感謝,甚至連眼淚花子都抹出來了。其實也怪不得計竹會有這樣的反應,換了誰突然得到了自身數倍的財富也會驚喜萬分的,就是當場跪下磕頭也不是稀奇事。
這都是與他在新變化中的不適應相關,畢竟或者祖傳得來的職位就自小從事文吏的訓練,即便是長大成人了也只練就了一般的體格。故而他還真不敢頂着要命的風險去那前鋒隊伍中去,就是一般的戰鬥搜索隊伍也不敢加入進去。
雖然都知道最先接觸到財富的隊伍也最容易帶回珍寶,但同時伴隨的還會有當地土著的敵意和反擊,畢竟踹了雞窩還會捱上幾下啄呢。所以前鋒隊伍在受傷和致死率上也要比尋常隊伍高得多,也只有最渴求財富以及對自己身材武力最有自信之人才會加入其中。
高風險和高收益之下就使得後續隊伍獲利較低,不過憑藉大量搬運的方式也能讓衆人覺得滿足。也就是計竹這樣的弱雞纔不敢加入到前兩個隊伍中去,只能是跟着河青城後續的男女老弱之輩纔敢前往異界一行的樣子。
只要拿出往日的經驗就可以提供熱水熱食以及搬運和放哨,總的而言都是一些怎麼需要戰鬥力的後勤服務。他倒是可以從這樣的活動中獲得一點分成,當然在戰鬥貧些之餘也可以大的膽子在黑門周邊稍微“打掃”一下。
已經完全控制的區域裡固然是沒有多少危險了,但是值得帶回來的東西也在數量和質量上要差得多。只能說是總比從前在河青城的勞作所得要好太多,但依舊遠遠低於河青城內在現在變化中的平均“勞動”所得。
也就是說河青城到現在爲止的變化是有傾向性的,身體孱弱且戰力低下之人會發現這一切對自己都並不是太友好。不過這些東西對於帶來這一切的人而言並不是什麼問題,四娘只是淡淡地對着旭川招呼道:
“來吧,咱們找個地方說話。”
以街頭巷尾之地都可能存在別人的耳朵,或許是路過之人,或許是附近的居民,而有些話恰恰是不能被這些人所聽到的。也就是說四娘對於待會將要談到什麼其實還是存有模糊想法的,只不過在具體的事情上還有些拿捏不定。
她一偏頭就當先走在了前面,對此早有預料的旭川便微微一笑地跟在後面,二人竟是一句話都不說地前後腳走了起來。等再停下時便是一起站在了北城牆的上面,靠着簡單搭就的夯土樓臺倒也能提供避風能力。
但關鍵是這裡視野好,稍微邁動幾步就可以將周邊的環境看在眼中,無論有誰準備靠近過來都會變得非常顯眼。當然順便也可以看一看拆遷時造成的騰空土龍,那些細微土顆粒會因爲風勢的或大或小而變得蜿蜒不定,遠遠看去就彷彿是有頭真龍要就此騰飛似的。
二人都知道來此是有事情要說,但還是站在一起仰頭共同觀看了一陣。這種心態恐怕是源自於弱小時對抗天敵的警覺吧,如果不對巨大之物認真確定一番的話就會覺得不自在,彷彿走到哪裡都不會獲得安全似的。
良久之後終於還是被凍了一遭的四娘先開口:“以前見過類似的,不過是城南一處倉庫被燒了。那大黑柱子被紅色的火焰照得清清楚楚,我還記得附近人家都不停地像火神磕頭求饒的樣子。嘿,誰讓那些外鄉人不肯孝敬來的?都像他們那麼做了還能得了?那讓我們吃什麼?”
話語中像是在回憶過往,但那次行動中她其實是被勒令待在家裡的,具體的操作也就死鬼老爹和死鬼老哥才知道。當然她選在此時這麼說也是在隱隱透露自己不是什麼好糊弄的角色,若是惹火了就可能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
旭川對四娘炫耀的應對也很簡單,依舊只是微微一笑地抱以常規的禮儀,並且意有所指地問道:“那在下此次做的孝敬可讓四娘滿意?不至於讓您將在下棲身的小屋子給燒掉了吧?”
言語之間雖然顯出了謙卑之意,但從他的輕鬆語氣聽出有多麼害怕,彷彿就只是朋友間正在講一個有趣的笑話而已。
手下們死的死傷的傷雖然是喪失了大部分的力量,但這並不意味着旭川本人就會變得手無縛雞之力。以他自身的身手而言還沒將四孃的蠻力和簡陋招數看在眼中,只要願意就能隨時地輕鬆收拾掉一個野把式。
四娘倒是將這外來帥哥的話語當做了示弱,吃軟不吃硬的她當即就覺得心情大暢,於是便高高興興地回答道:“滿意!當然滿意!我就喜歡你這種又懂道理又知趣的傢伙!哈哈哈……這次的確是給我解決了一個麻煩,不然聽那些混賬玩意們天天吵架真是能將人給煩死。那你就安安心心地在河青城裡住着吧,我保證誰都不會去胡亂打擾你的!哎你怎麼就有那麼多鬼主意的?”
從聲音上真能聽出說話之人是有多麼的開心,但旭川接下來的反應卻是趕緊低下了腦袋,然後又假裝看風景地瞅向遠處。因爲他的心中真的是極爲不適,以至於必須反覆暗示自己:“性別什麼的不重要,性別什麼的不重要!她就是個長了胸的男人,或者是嗓子尖利的男人而已!不要吐,千萬不要在這時吐出來!”
居於王城之中的高貴公子當然是見過各種美女的,故而也就對於這種嚴重不常見的非主流樣貌極爲過敏。偏偏當事人還未意識到自己被當面鄙視了,反而一勾手就伸向了旭川下巴的位置關心道:“誒?你怎麼不說話呢?喲,別是被風吹了沙子眯眼睛了吧?來趕緊讓我看看!哎你別跑呀!”
她倒是想借這機會吃一吃帥哥豆腐的,正所謂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但不料這動作卻促使那旭川一錯腿腳就閃身在了一邊,以至於四孃的右手才伸到一半就僵在空中停了下來,彷彿對於自己的身手都產生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