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濤不斷地深入一個個的文件夾,再不斷地退出來又進入隔壁的文件夾之中。不管其符號和文字是如何的不同,但是容器就是容器,以前翻找同學隱藏起來的小視頻的時候也大體是這麼個套路。
一個想有所收穫的尋找者不應被“軸承與軸的配合”,“學習文檔”或是“xx學習思想筆記”的文字所迷惑,也不應迷信於去搜索相應的文件類型。
當這個人將每一個文檔都進出過了一遍以後,就會發現搜片其實比看片要更爽!
所以他的手指翻飛越點越快,不斷地打開並關上所遇到的文件夾。當他識別出並記住了表示純文本文檔的文字和圖標之後,翻閱的速度就又提高了一個檔次,完全可以略過這些以他的能力根本就沒法破譯的東西。
短期內圖片和視頻纔是最優先需要搜尋的目標,它們攜帶了很多直觀的大量信息,可以幫助他繞開無能爲力的翻譯過程。
翻找着翻找着,打開了一條類似是廣告推送的視頻。
可愛的小機器人一直負責着家務,卻又屢屢被無視它存在的主人粗暴地對待。當主人遭受挫折趴在地上打滾的時候卻又送上了棉毯,最後視頻中主人抱着這臺家務機器人一起進入夢鄉。
隨着一段音樂之後,彈出了一個標誌,而這條從頭到尾沒說出一句話的廣告也總算是有了畫外音:“艾匹拉產品,陪您到永遠。”
刨掉聽不懂的語言,整個廣告的氛圍有些小委屈,營造出了任勞任怨的僕役形象。連四娘都看懂了,她指摘着其中的藍皮人說道:“叫你老欺負人,看終於是把人家給惹火了吧?殺你個乾乾淨淨的!”
王濤等關上了這個廣告之後又隨手點開了下一個,只見一個渾身冒火的巨獸大吼了一聲,然後就被一個粗獷健壯的重甲壯漢給幾招斬成了兩半。這藍皮膚的勇士身體強健,腳步輕盈,動作精準而犀利,絢麗的招數簡直是違背了物理常識,直看得四娘誇讚其不可思議的強大。
隨後這個藍皮人揭開了面甲亮了個相,然後用渾厚的聲音說道:“蒙斯麗世界三十年懷舊紀念,經典規則,登錄就送……”
四娘雖然看這些外星人略有些臉盲,但是這個盔甲和招牌式動作還是認出來了,於是她就指着這個演員恍然大悟地叫道:“哦哦!這個就是那個!那個!原來這些假貨就是他家的啊!”
叫嚷的聲音之中透出了不滿,卻也有崇拜的意味。不論是從跳躍翻滾以及劈砍的利索勁,還是能夠當街公開售賣那麼多假貨的張狂勁,都讓四娘覺得非常厲害。
她至今還不理解角色扮演是怎麼一回事,更不用提爲什麼竟可以將武器製作成這麼稀爛,卻不會被買家堵在家裡砍了。如果能從中學兩招的話,那自家的酒肆將來就可以輕鬆地賣土賣水了啊!
王濤看這貨卻是想起了之前被那塊展板給嚇得坐在地上的糗事,所以馬上就心虛地關掉了這個“點擊就送”,轉而去打開了其他的視頻。
正要學習“先進經驗”的四娘就不幹了,連說帶比劃地要求王濤重新把剛纔那個“奸商”給弄出來。等點開視頻後她還乾脆就將終端拿在了面前,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可是連看了數遍之後也只看到了這個藍皮人耍帥砍小怪獸的內容,然後不過是說了幾句招牌話。只遺憾自己不會這些傢伙們的語言,不然還能聽一聽他都說了些什麼。
四娘這時不過是稍稍地離着那些殺神們遠了一些,覺得事態也不那麼緊急了,所以竟然就將之前翻找這個東西的目的給拋到了一邊,轉而對奸商技能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實在是一無所得之後她才怏怏地將這個終端甩給了王濤,抱着雙臂生起了悶氣。
王濤接過之後只得搖了搖頭,對這個忽喜忽怒的小丫頭沒有脾氣。
隨後他就繼續翻找了起來,廣告、廣告、旅遊廣告、食物廣告、電器廣告、廣告……王濤發現這個大文件夾裡好像這麼多的視頻都是廣告來的,自己該不會是點進了專門存廣告的文件夾了吧?
不過從這些廣告之中有很多能夠聽到“艾匹拉”,一般都是出現在有關家用服務機器人,搬運機器人相關的廣告之中,並且都伴隨着同樣的文字出現。這大概是他們這個公司的名字吧。
這三個音節的發音都不是喉音,放在藍皮人特色鮮明的語言中很容易能被聽出來。也許該公司就是因爲這樣才刻意如此來命名的?
雖然他覺得有些無語,但是卻也沒有停止瀏覽接下來的廣告。在沒有被“羊羊羊”它們家的十二個兄弟密集轟炸前,在沒有被“腦x金”給刷屏之前,在沒有他們往廣告裡插播電視劇之前,廣告還是挺有意思的。
後來他就果斷地買了電腦和手機。
不過如果只是簡單地看一下的話,這些來自不同文明和文化的東西還是難得的體驗。
王濤邊看着這些異域的風情,邊回想着來時世界的種種,時不時地對比一下兩邊的技術差距和便利程度,最後還惦記着秦斬那魔頭去西夏幹了些啥。
四娘則是沒想那麼多,只是對這些死鬼們的過往生活產生了興趣。那麼多的好吃的,那麼多的好玩的,還有說走就搭着大盒子飛過很多很多的水,很多很多的山,卻只爲去另一個城裡看鴿子。
她在昨日只顧着搬運看上眼的東西了,一直沒有去看看這些奇怪的異族們都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只以爲是屋子大些、東西多些罷了。
直到將最後一個廣告視頻看完了之後,她才略感遺憾地嘆道:“他們竟活得這麼輕鬆,這麼方便!這樣美好的世道怎麼突然就這麼毀了啊……”
看着這遺留之物所播放的種種光明美好溫馨的廣告,再看看自己同夥伴們在昨晚將洞室堆積了一人多高的白色遺骸。這兩廂一對比便如最諷刺的笑話一般:無數的體面之人都競相撲倒在街頭,光明燦爛的未來只固定於他們的造物之中,只在不知多少年後才被外人踐踏和予取予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