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了一桌飯菜,卻來了兩桌客人,這事可得怎麼辦?
王濤於是就更加用力地掙扎了起來,希望能在面對新的敵人時站起身來。但就在他眼看着快將身前礙事的廢鐵推開的時候,一下子就從下層的樓梯衝上來了兩臺機器,而且每臺都裝備着武器。
拇指粗的槍管依然有着威懾力,小臂長的管子也能在近距離確保準確。在這黑洞洞的“真理”下王濤一下子就被嚇得縮卵泄氣,並趕緊縮身蹲了下去。
剛剛得勝的欣喜還沒來得及生出便被嚇得力氣全無,讓他只能在恐懼間竭力地移動着位置,儘量將身軀緊緊地藏在了保安機器之後。並且還不住地希望這臺剛剛被解決了的傢伙最好夠結實,能夠擋住接下來的彈雨。
但是槍聲卻一直沒有響起,而是傳來了金屬刺耳的摩擦聲。吱嘎的響聲刺耳尖利,彷佛是許多年都未曾受過機油的潤滑了。
王濤悄悄伸出頭看去,發現原來是當前的這兩臺武裝機器一起展開了機械臂,共同合作着將剛剛被癱瘓掉的保安機器給擡了起來,然後就將其當做垃圾般丟在了一邊。
解決了擋路的障礙之後,它倆纔再次將機械臂伸了過來。
本是以難看的姿勢蹲在樓梯上的王濤不願束手就擒,本能地就將雙腿一彈,縱身便跳躍着向着樓上逃竄而去。脫身的一瞬間他甚至自認速度堪比香港記者。
雖然不知道它們大的大,小的小一堆殺星爲何都不再痛快地開槍了,但是這樣應該是對自己很有利的樣子,那爲何不逃呢?
“啊喲?!”可是他卻突然疼地在彈躍尖叫了起來,向上的勢頭也幾乎是在瞬間就被止住了。
王濤只覺得大腿和腰間同時是被什麼堅硬溫熱的東西給夾住了。不用回頭看便知一定是那兩臺揮舞着機械臂的混蛋。那熱度就是它們剛剛在外面受到太陽加溫而得到的。
在一個輕微的停頓後,王濤蹬腿而起的勢頭才徹底被止住,隨後他便被大力地向後拖了回去。
重重地摔在樓梯上的時候似有骨裂之聲,隨後而至的痛苦則是如同在傷口上緩緩地澆灌着沸水,鑽心中還夾雜着不停向周圍擴散的劇痛,如同是有數個人照着上中下三路不停地在一直敲棍子似的。
他捂着痛處就扭曲着身子掙扎了起來,還不住地抽動着胳膊蹬着腿。臉色煞白之下卻始終不得掙脫,如同是一隻被兩根木棍夾住的無力肉蟲。
肚腹之上受到的疼痛引發了一陣陣的痙攣,使得他甚至還自暴自棄地渴望到:“還不如挨一梭子來的痛快!”
幾乎是全身傳來的疼痛異常難忍,王濤是強撐着精神才終於沒有昏迷過去。他在掙扎之中將身體彎曲到極限,然後又反方向地扭曲着身體,將身體扭轉着彎向了另一個極限。
這種因受創帶來的瞬間疼痛感經久不散,一波又一波地刷新了他對自己體驗痛苦的上限。甚至於一瞬間都認爲這要比第一次在暗河之中所受到的毆打還刺激,哪怕是被馬四娘和金頭一起痛毆再痛毆也沒有這樣深入腑臟的痛苦感受啊!
他的精神就在昏迷和清醒的邊緣不停地搖擺着,直到自己在被機械臂翻過身擡起來的時候,才勉強恢復了一些神智。
轉動中的機械臂應該是非常缺乏保養,每一次轉動都發出了難聽的摩擦聲。缺乏養護的金屬桿劃過了射入樓梯間的陽光,鏽紅色在光線中竟也顯出了不一般的鮮豔色彩。
被這穩定划動攪過的空氣產生了小小的渦流,附近的灰塵在被捲入其中後就不停地旋轉了起來。變換的明暗刺激使得王濤的雙眼逐漸恢復了焦點,讓他能夠將注意力集中起來。
在恢復對神智的主導之後,王濤就對現下發生的事情感到駭然。他眼睜睜地就看着機械臂的四根手指掀開了自己的袍服,並從暗兜之中準確地夾住了一根已經被除去了透明保護蓋的黃棍。
眼看着自己的保命大招被捏在了敵方的手中,這不亞於是自己的命運也被對方給攥住了大半。壓制之後就是冷酷的解除武裝麼?痛苦之後就是毫不留情的剝離麼?
不願坐以待斃的王濤“呵!”地就發出了一聲短促的爆喝,藉着這聲怒喝就將腹肌用力地繃緊了。
當關鍵部分的肌肉收縮時他就趁勢坐起,同時還一手攥住了機械臂,並將另一手在那根被掏出來的黃棍上狠狠地按動了下去,用力之猛甚至都讓他覺得自己的指甲在不停地發疼。
這一迅疾的舉動並沒有耗費他的多少心力,但是在同時還認爲是一定會招來機器的射擊報復的。故而也是心灰若死,一下子就將身上爆發出來的力氣給泄掉了。
“就當是光榮彈吧……”疲憊不堪的內心如此想着。
他現在的狀態如同是陷入了徹底的絕望,還覺得如果能在無數子彈的快速攢射下死去,一定是很乾脆的體驗吧?
這樣就再也不用去爬這該死的樓梯了,也再不用聞這裡發黴的污濁空氣,再不用在這悶熱的樓梯間汗出如雨,也再不用爲這些該死的奇怪東西們而擔心受怕了。
他甚至還徹底地放鬆了腿腳,在死亡將至的前夕半閉眼睛,然後長長地舒了口氣。心中也被放空得成了白茫茫一片,如同是雪停之後還沒有一人一鳥一獸行走過的雪原,甚至連一絲的冷風都沒有。
不過這兩臺機器卻沒有向他投以必死的射擊,但是也沒有向後退避。
在這個距離被啓動的電磁脈衝武器,或者說發生器,或者別的什麼叫法的東西當發揮作用後,範圍並沒有大到能夠籠罩整條街區或大樓,但是卻也沒有多小,以致會被這些機器們給輕易地躲避過去的地步。
熟悉的高頻聲波隨即就傳到了耳中,而短路的電光也許更應該是最先出現的。但在王濤的感觀中分不出先後來,對他而言這兩個現象幾乎是在同時發生的。
很快他還在如此近的距離就聞到了焦臭的味道。
被癱瘓的機器再也不能維持懸浮狀態和保持平衡了,“咚咚”兩聲就變成了兩坨鋼鐵疙瘩砸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