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日漸成熟的安妮_5月26日 星期五

5月26日 星期五

親愛的凱蒂:

我總算可以在桌子旁坐下來給你講述一切了。

我內心特別痛苦,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自從菜販被捕後,我們變得異常緊張,大家整天談論着遲遲不來的反攻、低劣的飯菜和焦躁的心情。我們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失望、恐懼和苦悶。

梅普和克萊勒先生爲藏匿我們八個人擔負了最沉重的負擔,梅普的辛苦就不必多說了,克萊勒先生身上的責任大得有時候他都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庫菲爾斯先生和愛麗也很照顧我們,但他們也有他們自己的煩惱:庫菲爾斯先生的健康、愛麗懸而未決的訂婚儀式。除此之外,他們也還會有小小的外出、訪友的私人交往,總之是常人完整的生活。對他們來說懸着的心有時會有短暫安寧,但對我們的心靈來說卻永無寧日。我們已經在密室待了兩年,在這種不斷增長的壓力下我們到底還能堅持多久?

梅普送了我們一塊做成洋娃娃形狀的葡萄乾蛋糕,上面寫着“聖靈降臨節快樂”的字樣。這看起來幾乎就像她在故意挖苦我們,我們眼下的心情實在難以稱得上“快樂”。

菜販的事情弄得我們更緊張了,你到處都能聽到“噓,噓”的聲音,現在我們幹什麼事情都比從前更安靜了。警察既然已經強行闖開了菜販的門,那他們也會對我們做同樣的事情!要是有一天我們也……不,我不能寫,但今天我就是趕不走這個問題。相反,我所經歷的一切恐懼好像一下子集聚起它所有的力量朝我襲來。

今晚八點,我只能一個人到樓下的衛生間去,下面沒有人,因爲大家都在樓上聽廣播。我想勇敢點但很難,我總覺得待在樓上要比一個人待在下面這間又大又靜的房子裡安全得多,聽着樓上傳來的悶悶的噪音和街上各種汽車喇叭發出的嘟嘟聲,感覺真可怕。

我一次次地問自己,假如我們不躲起來或者假如我們現在已經死了,那會不會更好,那就不會經歷這麼多痛苦,也不用再把我們的保護人拖進危險的泥潭了?可這樣的想法也會令我們畏縮,因爲我們仍然熱愛生活,我們還沒有忘記大自然的聲音,我們還在希望,希望着一切。我希望很快會發生什麼,哪怕是槍聲也好,再也沒有什麼比這種焦躁不安更折磨我們的了。讓最終的結局來臨吧,即便那是痛苦的,也至少能讓我們知道我們終究是否能挺過去。

你的安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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