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國的邊境小鎮“歷城”註定是一個非同尋常的地方。
這裡紛亂和蒼涼叢生。
稀少的本地居民依靠周圍的熱帶密林,從事着祖輩傳承的木料砍伐和加工。
這裡剛進行過一場激烈的槍戰。
斷肢殘骸,打過的子彈殼,冒着餘煙的手槍浸了鮮血散落在地上。
嘈雜刺耳的槍戰過後,十幾具還帶着體溫的肉體瞬間沒了聲響。
席元君這次飛F國,調用的是T市軍區的直升飛機,他和哲聖直接從半空跳傘降落到這個邊陲小鎮。
阿火知道席元君是南宮晚的人,二話不說,就扔給他們每人一把微衝。
席元君掃了眼地上令人作嘔的慘況,“魚秋山呢?”
“進了那片密林。我已經讓人分頭圍剿。”阿火雙眼微眯,朝一個方向舉起望遠鏡。
“他還有多少人?”席元君手速很快,子彈已經上膛。
“十幾個。”阿火右手一揮,“留下五個人把守這裡,其餘的都跟我去林子搜!”
席元君和哲聖穿上防彈衣,跟着阿火等人的步子進了密林。
北冥蜜雪和蘇韻鬆乘坐的私人飛機,並沒有按照原先約定的航線飛羅伊,而是降落在歷城後就原路返回。
北冥蜜雪氣得破口大罵。
一落地,她就聽到了隱隱約約的槍聲。
她用匕首逼着蘇韻鬆往羅伊方向走。
她氣急敗壞拿出手機準備向魚秋山求援,發現手機已經沒電。
“媽的,晦氣!”她罵了句,乾脆把手機裝入衣袋。
“姑娘,你想要什麼儘管說,我兒子一定會滿足你的所有條件。”蘇韻鬆在飛機上就知道自己落腳的地方是F國。
F國,一向以黑惡勢力和槍支毒品聞名。
被帶到這個臭名昭著的地方,她已經渾身打顫,手腳不聽使喚。
“我想要你兒子的命!”北冥蜜雪冷哼一聲,“他能滿足我嗎?”
“延之究竟哪裡對不起你?”蘇韻鬆很是不解。
憑直覺,兒子與這個女孩之間一定是感情糾葛。
單純的感情問題,總不會危及到她這個做媽的性命吧!
“真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北冥蜜雪咯咯一笑,“南宮晚親手殺了我的爸爸。”
“啊?”蘇韻鬆差點摔倒,痛苦搖頭,“延之怎麼會殺人?肯定搞錯了!”
“快走!”北冥蜜雪懶得跟她囉嗦,扯了他一把。
長時間的顛簸趕路,蘇韻鬆渾身疲累,加上原來的眩暈症,呼吸很是急促。
“姑娘,我身體不好,咱們歇一歇吧?”她徑直癱坐在一棵樹下。
此時的天氣正是F國一年中最熱的季節,歷城小鎮蚊蠅亂飛,空氣裡沒有一絲涼爽,僅有的一條柏油馬路也是滾熱難當。
蘇韻鬆多年養尊處優,從未如此顛簸勞累,整個人虛脫了一般。
“快走!沒聽到槍聲啊,子彈可不長眼睛!”北冥蜜雪不耐煩地吼了句。
蘇韻鬆一手捂住疼痛欲裂的額頭,咬牙直起身子,緩緩跟着她的步伐。
槍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
北冥蜜雪腦瓜轉的很快。
看來歷城現在正進行槍戰,她帶着蘇韻鬆很是扎眼,爲了安全到達羅伊,乾脆去前面的密林躲一陣子。
“右拐,去那片樹林!”她狠狠扯過蘇韻鬆的胳膊。
這片熱帶雨林面積很大,此刻正值多雨季節,雨林中悶熱潮溼。
席元君和阿火等人不斷壓縮圍剿面積,凡是清理過的地方都派專人把守。
魚秋山很狡猾,他們在雨林裡搜尋多時依舊沒發現什麼線索。
天色已經慢慢黑下來。
席元君看了下腕錶,還有一個小時延之就要到了。
他吩咐衆人燃起火把,全力搜索。
一衆訓練有素的僱傭兵分成幾個小隊,朝不同的方向分散開來。席元君仔細審視着手機屏幕上的地圖。
如此大且密的雨林,如果短時間找不到魚秋山,弄不好就會前功盡棄。
他動用了老爺子的關係,讓國安部那邊把歷城小鎮的詳細電子版地圖發了過來。
他手指不停地點擊手機屏幕,擴大上面的目標物。
雨林的外圍已經被連生的人團團圍住。
除去搜索過的,還有四個犄角旮旯,席元君一一做上標註。
“席少,抓到北冥蜜雪和一個老女人!”阿火興奮的喊聲打斷席元君的思路。
“鬆姨?你怎麼在這裡?”席元君看到病怏怏的蘇韻鬆,飛快跑過去攙住她。
“元君,救我——”她一下癱倒在席元君懷中,臉上已經沒了血色,“我心慌——氣短——”
“別緊張,鬆姨。”他脫掉外套鋪到地上,讓蘇韻鬆坐下,拿出個軍用水壺倒出一些水,“先喝點水。”
被捆住雙手的北冥蜜雪看到席元君,立馬冷哼一聲。
席元君瞪了北冥蜜雪一眼,“等着延之來收拾你吧!”
他又從身後揹包掏出條毛巾,用水浸透,給蘇韻鬆擦拭臉龐和手心,“鬆姨,忍一下,延之一到,你就可以乘坐專機回T市。”
“我,還能撐着。”看到席元君,蘇韻鬆高懸的心總算落了一半。
“看好這丫頭!”席元君對着身後的人喊了句。
“哼,南宮晚果然好算計!把我們都堵在了這個林子裡!”北冥蜜雪小臉煞白。
明明她跟魚秋山是錯開時間離開的T市,但都被算計進了這個密林,不得不說,自己和魚秋山又失策了!
席元君手機一響,他笑容揚起,起身。
“延之來了。”
隨即天空響起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衆人紛紛擡眸,只見一個長身玉立的黑衣男子正從舷梯下來。
他已經看到朝自己招手的席元君。
飛機越飛越低,因爲這片雨林樹木高大,無法停機,他只能從舷梯跳下。
“小心,延之——”蘇韻鬆柔弱的嗓音喊了句。
南宮晚動作矯健有力,跳下。
隨即下來的是莊真。
“媽。”南宮晚一把摟住蘇韻鬆,“對不起,兒子讓您受苦了。”
“媽好着呢——”蘇韻鬆泣不成聲。
看到兒子這一刻,她滿肚子的委屈和心酸纔敢發泄出來。
“鬆姨身體不太好,趕緊送她回T市吧!”席元君蹲下身子。
“不,要回咱們一起回!”蘇韻鬆很堅定,“安然和小莫都在家裡等着我們,我們要一起平安回家。”
“好。”南宮晚神色堅定,從衣兜裡掏出一個小瓶子,“媽,您的藥。”
蘇韻鬆雙手顫抖接過,打開。
席元君已經把水倒好,遞過來,又道,“事不宜遲,我趕緊帶人去圍剿魚秋山。”
蘇韻鬆服了兩粒藥。
“您先在這兒休息。”南宮晚給她攏了下耳邊散亂的碎髮,站起身來。
他目光好像淬了毒,一步步走近北冥蜜雪。
“要殺要剮隨你!”北冥蜜雪昂首挺胸,沒有一絲懼怕。
南宮晚右手成拳,狠狠打在她臉上。
頓時,她口鼻出血。
“南宮晚,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她咯咯笑起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南宮晚右手緊攥,骨節分明,牙縫裡吐出幾個字,“看好她!”
“南宮晚,我恨你!”北冥蜜雪高分貝的淒厲喊聲刺得他雙耳生疼。
“北冥蜜雪,我早就對你說過,有什麼恨朝我來,爲什麼動我的家人!”南宮晚一把揪住她的衣領。
“哈哈哈——”她臉上血肉模糊,笑容慘不忍睹,“我本來想劫持的是安然,誰知遇到了你媽。南宮晚你知道嗎,如果安然落在我手裡,我絕不會讓她活過十分鐘!”
“混蛋!”南宮晚手掌剛揚起,就僵住。
“打啊,使勁兒打啊,夜哥哥——”她哭起來,“無論你打我還是罵我,我都不會恨你。我這種人活着也是無趣,夜哥哥,求你成全,殺了我吧!”
北冥蜜雪一番話讓蘇韻鬆寒毛直豎。
年紀輕輕,好決絕的性子!
南宮晚的手微微顫抖。
他手掌下是北冥蜜雪鮮血淋漓的小臉。
聽到她那麼恨安安,他本來要把這一巴掌送給她,可是此刻,他卻下不了手。
不遠處的林中傳來密集的槍聲。
看來,已經找到魚秋山了。
林子裡本來空氣就憋悶,加上氣溫又高,他的手心沁出汗來。
“下不了手?哈哈哈,夜哥哥,我知道你的心狠着呢,閉上雙眼,給我一槍,我的苦難人生就結束了。”
南宮晚的手緩緩放下。
“我不殺你。等解決掉魚秋山,就放你回羅伊。”
“羅伊?夜哥哥,你知不知道那是個虎狼窩!”北冥蜜雪嗓音酸澀,“上次你把我交給計少桀那個混蛋以後,我就有了身孕,計少桀不承認是他的,硬說是你的孩子!哈哈哈,我做夢都想和你生孩子,可惜你不要我!計少桀把墮胎藥灌進我肚裡,哈哈哈,是計少桀那個畜生親手扼殺了自己的孩子!”
南宮晚咬住下脣。
“爲了我枉死的孩子,我找了魚秋山幫忙,魚秋山真幫我解決掉了那個畜生。”北冥蜜雪語氣哽咽,已經說不下去。
說到底,她也是個可憐人。
南宮晚沉默。
嘈雜的腳步聲傳來。
“走!”
哲聖和莊真親自拖着血肉模糊的魚秋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