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詩歌節臨近。
不知道今年的詩歌節,院裡會有什麼活動。
以往是各系派選手進行詩歌朗誦,再評出一二三等獎。今年還會是老樣子嗎?
朗誦是藝術生的長項,人家從小耳濡目染,一板一眼一出手就不一樣,颱風大方嗓音純正,哪像他們這些門外漢,一張嘴就露餡。怪不得年年前三被人拿去。拿自己的短板和人家強項PK,不死纔怪。
院裡也是,爲什麼年年搞朗誦。就不能換個花樣。一羣死腦筋的教授!
中文系的才子帥哥不服呀,憑什麼!
想我中文系,才子佳人濟濟一堂,飽讀詩書,風流倜儻,擱在古代都是舉人好吧!遠到古人詩詞近到現代詩歌,國內的像熟悉北島顧城徐志摩席慕蓉,國外的像美國現代派詩歌之父埃茲拉·龐德、垮掉派”代表人物之一加里·斯奈德、美國“新超現實主義”詩歌流派的W·S·默溫,哪個不是張嘴就能來幾首。
隨便說一個,他們藝術生懂嗎?
可不管人家懂不懂,拿獎就代表有實力,不服不行。
院裡就傳着這樣一首打油詩:
中文才子一大把,
年年三甲落人家。
自詡風流有何用,
不如回去種紅薯。
什麼,讓才子們回家種地,豈不是把他們歸於農民伯伯一行?
刨地,那麼簡單無含金量的活,豈是他們飽讀詩書十幾年的才子乾的,這不是糟蹋知識,看不起人嗎?
中文系的屈辱史何時才能結束?男生們好鬱悶。心裡憤憤不平,不就是講話好聽點嗎?和倪萍董卿比,你們差遠了,至於那麼編排人嗎?沒素質,沒品,無聊!哼!
今年的詩歌節,但願有點新意。否則還得瞎。
果然,好消息來啦……
院裡辦公大樓前, 人頭攢動。有人念道:
經院裡研究決定,今年詩歌節活動安排如下:
一、作品必須原創。
二、體裁:現代詩……
還沒念完,人羣一片沸騰,像一顆冰雹丟進熱油裡,那叫一個驚險驚訝驚爆。
哈哈哈! 原創,原創呀!讀人家的算什麼本事,有本事自己寫。
哈哈哈。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果然是風水輪流轉。
報仇雪恨的時候到了。才子們摩拳擦掌,翻身農奴把歌唱,哎 巴扎嘿!
中文系的才子們躍躍欲試,幾個幹部在一起研究,如何才能抓住機會,一招致勝,一鳴驚人。耶,中文系的春天來了!
秦幕來找卞愛。
“小愛,來,坐這兒。”秦幕看見卞愛走進教室,熱情地招呼一改往日冷酷大少的自大。
小愛,喊這麼親熱,我和你很熟嗎?卞愛不滿地白了他一眼。秦幕毫不在意,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真是,男人的牙怎麼可以這麼白。
“這次詩歌節你也聽說了吧。你是系裡的學霸,有什麼好主意?”
我能有什麼好主意,我又不寫那些讓人看不懂的詩。
於是淡淡道:“沒有。我不寫詩。”
“呵呵,”秦幕乾笑兩聲,“不寫詩沒關係,只要喜歡就行。”
這下卞愛不吱聲了,喜歡倒是有點喜歡,詩的哲理性優美直擊心靈深處的力量是其他文體無法比擬的。尤其是朦朧詩,寥寥無句,營造出的意境竟然韻味十足,扣人心絃。
卞愛不喜歡秦幕。整天一身名牌,車接車送,好像怕人不知道自己家有錢一樣,自大張揚,有錢就任性?低調點會死嗎?
又長這麼好看,一米八幾的個子,還一點也不娘炮。男人味十足,微黑的皮膚, 精壯有型的身材。尤其是穿西裝的時候,剪裁合體的西裝把他襯托如一棵松柏,剛勁挺拔,氣勢凌人。一雙狹長上勾的桃花眼,搞的女生神魂顛倒,呀,秦幕,我的男神。
據說,他還把女孩送的情書貼在校園裡展覽,搞惡作劇。
長的太邪,做的太渣。
卞愛不愛答理他,混世大魔王一個。
“小愛,你是咱系裡的NO·1,你也知道咱系的那些糟心的事。作爲一名有正義感追求進步的好青年,你能看着中文系繼續腐朽衰敗下去?嗯?”
秦幕一臉大義凜然,一雙該死的魅惑衆生的眼睛看向她。
這樣的眼睛不能看,看久了會陷進去,出不來。
卞愛扭頭看向窗外,“我考慮一下。但我無法向你保證什麼。”
“好嘞!你無需做任何保證,加油!小愛,祝你成功!”秦幕站起來,露出該死的害死人不償命的微笑。
“等一下。”卞愛也站起來,瞬間感覺自己成了小矮人。
“嗯?”秦幕用鼻子嗯了一聲。
“你也要參加,還要拿獎。否則我不答應。”
秦幕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No problem,小蝸牛。”
什麼,小蝸牛!他喊她小蝸牛,隨便給她起外號。
“秦幕,你個大馬猴。”
卞愛對他的背影喊了一句,看那雙長腿在樓梯口逐漸消失……
卞愛到圖書館借閱當代現代詩的名家作品,抱着研究了幾個晚上,沒想到越來越喜歡,讀着讀着心裡有種想訴說的感覺。其實,這與她文學方面紮實的基本功是分不開的。
長期的文學薰陶自然水到渠。卞愛抱着試試的態度也投了稿。稿件由院裡組織人統一審稿評出前三及優秀獎若干。
辦公大樓的櫥窗前水泄不通,今天是詩歌節名單公佈的日子。
“卞愛,卞愛,”卞愛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
老二氣喘吁吁地爬上四樓,推開寢室的門,“卞愛,中了,中了……”老二喘地說不出話,一個勁說“中了”。
“中什麼啦?說清楚。”老大道。
“中獎啦。詩歌節中獎名單今天剛剛公佈的。”
“真的?”其他幾個人問。
“嗯。”老二頭點的像小雞吃米。
“太好啦!以前搞朗誦,咱比不過播音系,也比不過音樂系。今年搞原創,那些人恐怕要傻眼了。原創需要的是才華,貨真價實的才華。”老三說。
“Absolutely。”老三道,“小愛,恭喜你。爲咱們係爭光了。”
“第一、第二名都在咱們系,第三名是化學系的一個男生。”老二接着說。
“哇,揚眉吐氣啦。”老六稚嫩的童音很有辨識度。
幾個人圍着卞愛你一句我一句詢問她寫的什麼,什麼時候開始寫詩的,受誰的影響。
卞愛不知道怎麼回答,自己確實不知道該怎麼答,“我是第一次寫。”
“騙人吧,小愛。不夠姐妹。”老三說。
“就是,小愛,你藏的夠深的。”老二說。
“真的是第一次寫。你們誤會了。”卞愛辯解,急得臉都紅了。
“你們別逗小愛了。拿獎就行,管那麼多幹嘛?”老大說。
“就是,就是。小愛,你好有才哦。”老六嗲嗲的童音真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