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衛科。
陳曉渡一進去就看到秦幕頻頻對旁邊坐着的男生橫眉冷對。那男生正是老三的消失多日的男友。
不得不說,秦幕這傢伙下手狠了點,到底什麼事,至於把人打成那樣嗎?一隻眼完全成了熊貓眼,嘴角掛着血跡。男生一副理虧心虛的樣子,不敢正視秦幕的眼神。
秦幕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作爲院學生會**,保衛科的人和陳曉渡很熟。
陳曉渡和他們悄悄幾句。其中一位年齡稍大的男人說:“鑑於院裡的規定,本該上報院裡,給你們警告處分。但有陳**擔保,加之,並未完成嚴重傷害。暫且回去靜待結果吧。”
兩人感激地看看陳曉渡,剛照擡腿走人。又聽那男人道:“年輕人打個架,犯個錯,正常。只是,不能觸及做人做事的底線。談朋友,那是兩廂情願的事,勉強不得。記住:強扭的瓜不甜。該放手就放手!”男人拍拍老三的男友,語重心長地說。
秦幕心裡發笑,這哥們,又在裝了。敢情他以爲兩人是爲爭女人大打出手呢!瞧那點出息,難怪只能當個保安。
路上,陳曉渡問秦幕爲什麼打架。
“我沒記錯的話,你和老三的男友沒有交集?”
“誰說沒有?那傢伙,欠扁!”秦幕一翻白眼。
“哦。我明白了,原來你喜歡老三。”陳曉渡恍然大悟。
“你腦子沒有毛病吧?整天就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不是?那是什麼?”
“我不能說。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幾天後,放午學。
秦幕喊住卞愛,欲言又止。老三看看他們,知趣地說:“小愛,我先走了。”
秦幕把一個信封拍在桌子上,卞愛拿起來一看,裡面一色嶄新的百元大鈔。
“哪來的?”卞愛問。
“你猜?”秦幕故意賣關子。
“我可不借你錢了。上次借的還沒還呢?”
“怎麼,怕我放高利貸。”秦幕俯身,直視她的眼睛,看她誤會自己的意思,有心逗逗她。
“秦幕,你爲富不仁。我警告你。別拉良家少女下水。”卞愛瞪他。
“瞧把你嚇的。數數,多少錢?”
“給我的。”卞愛狐疑拿起信封。
“不是,給三兒的。”
卞愛多聰明的人,立刻明白了爲什麼秦幕和人打架,原來和他打架的人是那個渣男,原來他是爲三兒討回公道。
“轉交給三兒。轉告她,放棄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真的很難,但是也真的很爽。”
“謝謝你,秦幕。我誤會你了。”卞愛誠懇地道歉。
秦幕瀟灑地一笑,“我秦大少爺大人有大量,不會和你計較的。”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卞愛走在辦公大樓陰暗的樓道里。
卞愛想,輔導員找我什麼事。
辦公室門口,她深吸一口氣,“咚咚”。
“進來。”輔導員和藹可親的女中音。
“卞愛同學,來來來。有個事和你商量一下。”
在老師面前,卞愛還是有點不自在,兩手交叉站得筆直。
“別緊張。”輔導員說,“我知道你成績在系裡是數一數二的。有沒有考慮在往上進一步。今年,咱們系首次招研究生。目前社會高科研人才缺乏,以你的實力考中的可能性很大。要不要試試?”
卞愛何嘗不想試試,可是家裡錯綜複雜的關係,整天罵她白眼狼賠錢貨的父親,被逼出門打工掙血汗錢的姐姐,每次拿學費時劉姨的譏諷的眼神。
所有人都盼望她早日畢業,自食其力,拜擺脫她這個大包袱。
她怎麼開口提考研的事。
考研在他們眼裡根本就是多此一舉,毫無意義。
“女娃念個大學足夠了。考眼,還考鼻子呢!”她都能想象出父親說這句話時嗤之以鼻的鄙夷表情。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把眼淚逼回去。
“老師,我考慮一下。”
“行,考慮好來找我。”
她奔出辦公室,躲進廁所,掩面而泣。
最終,她沒有去找輔導員。
有句話說:放棄一棵樹,而你得到整個森林。
如果她的選擇是對的, 她已經放棄一棵樹,會得到一片森林嗎?
她的森林在哪兒呢?
除去家教、上課,有時陪陳曉渡溫書,整理資料、做筆記。他在積極地備考研究生。
元旦後,陳曉渡回了趟家。
再回到學校,他情緒有些低落,溫課的時候常常心不在焉。儘管他極力掩飾,她還是感覺到他的糾結。
他不說,她也不問。她相信如果他信任她回主動告訴她原因。
很長時間,他不聯繫她。
週末,她蔫蔫地窩在牀上,看小說,看窗外蕭瑟的樹枝,看食堂嫋嫋升起的白煙。
老三說她得了相思病,病得不輕。無可救藥嘍。
只有她自己明白爲什麼。
週末晚上,九點多。她家教回來,打電話到他宿舍,對方說,他在階梯教室。你不知道呀!
那語氣好像作爲正牌女友連對方的行程都掌控不了,不夠格。
她佯裝淡定地掛掉電話,直奔目標。
她進來的時候,裡面的人並不多。
週末,約會的大好時光,來自修的是同學們眼中的另類。
她看見他坐在前排靠牆的位子上。其實那一排就他一人,不知道爲何他要坐最裡面。他的頭髮長長了,肩胛骨聳起,頭垂在白色的稿紙上,好像在睡覺。
她盯着那個身影,一步一個臺階,慢慢地靠近。
直到她把書包放在桌子上,坐在他身邊。他才擡起頭,揉揉眼,果然沒有溫課。
眼裡佈滿血絲,神情憔悴,鬍鬚如亂亂的野草。
她清亮的眼睛望着他,心一抽一抽的疼。
他蒼白的如桌上白色稿紙。
現在,她要在這張白色的稿紙上輕輕印下勇敢的心語:
你還好嗎?
好。
不開心嗎?
沒有。
爲什麼睡覺?
困。
爲什麼不來找我?
沒時間。
真的沒時間嗎?
嗯。
我們能談談嗎?老地方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