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小哥,這是你今天的任務——這是二營下午要用的,這是三營那邊要的,這是四營的賬本……”
“等下,這麼多的嗎?”遊道連忙叫住來人。
“這……小的也只是個根據名冊來的……”那小廝唯唯諾諾道。
“那旁的人怎就沒什麼事呢?”遊道眯了眯眼睛。
“這、這、這,小的也不清楚啊,這名冊上是這麼寫的,小的怎麼會知道啊……”這人說着,就差沒給遊道哭起來了,“小的、小的也不過是個傳話的,大人若是想找,何不去找那些大人物……”你何必爲難我這個小人物呢。
遊道聽出了這個小廝的言下之意,他在心裡嘆了口氣,也就不再開口說什麼了,他只招了招手,示意這小廝退下。
待人退下了之後,他看見桌子上的一堆竹紙,面色難看極了,自從他那日在這個位置上坐下了之後,這些不知道堆了多久的東西,就被人以各種理由送到了他的桌子上——第一天的時候他還以爲這就是這裡的常態,兢兢業業地做了好幾天,直到堂子裡的人越來越少,他才知道——自己莫不是憑空讓人給使喚了。
而且,大概是他這幾日一直隱忍不發的緣故——那些人是愈發變本加厲了,這些東西,分明就是昨日派給他們的任務。
他伸手重重地錘了下桌子,神色冷凝地站了起來,既然如此,那他也……不行,遊道又看了眼這些東西,那小廝也沒有騙他,這些東西大概也真的是急用。
想着遊道還是坐了下來,先批吧,軍務不能被耽擱了。
“他開始寫了,沒走。”幾個人在窗外看着遊道——這幾個人赫然就是那天歡迎遊道歡迎的最熱情積極的那幾個。
“嘖,我就說這小子不敢吧,你們還不信……”領頭的那人竊笑道,“不過就是個沒權沒勢的新人,他能掀起什麼風浪來,他要是敢作妖,咱們就收拾他。”
“——那小子瞧着細皮嫩肉的,恐怕咱一推他就能摔個踉蹌嘞。”一人跟着附和道。
他們雖說今天沒有去堂內處理公務,但還是站在營帳外監視着遊道,若是遊道今天真的什麼也不管地衝了出來,那恐怕還真會被他們幾個收拾一陣。
幾人又觀察了片刻,見遊道真的在老老實實地做着那些事,也就放心了心,回了各自的營帳。
只留遊道一人在堂內處理這些東西。
……
而言一這邊,則又是另一種情況了。
言一坐在營口的一個矮凳上,顯得有些無所事事,她現在也確實是不知道該幹些什麼——十六營的人大多數都是些殘疾了的,剩下的那部分,又整天見不到人。
她現在也就每天前來報道,等到那個時辰一過,她就只能對着幾個雕刻得奇形怪狀的木頭髮呆——管事的那人,也就是讓她看着這些東西。
“唉……”言一嘆了老長一口氣,覺得自己現在真的是太無所事事了,也不知道遊行鹿那小子在做些什麼,感覺這小子這幾天都是忙得腳不沾地的……
就在言一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現在了言一身後的不遠處。
“老四,咱們——真的要去給這小子道歉?”房三有些鬱悶,他們要是早知道言一是將軍派過來的,那鐵定不會在她身上下功夫的——能讓將軍親自開口給送到這裡來,那勢必就是不適合上戰場的人,保不齊這個叫顏舒的小子就是個先天的病秧子。
兩人又看了眼言一那相較於他們兄弟倆顯得過於嬌小和單薄的身子,心裡更加肯定了這個猜測。
想來他們兄弟兩個雖然長得不好,但是從來不會去欺負那些比他們弱的人,但是他們那天又對着這個可能有着先天不足的小傢伙幹了些什麼事兒啊,出言挑釁不說,房三可是差點就直接動手了——他們肯定是把人給嚇到了。
兩兄弟這樣想着,便不再猶豫了,幾步就邁到了言一跟前。
“小兄弟,前幾天是咱們兄弟倆的不是,對你,多有冒犯了,現在咱們來給你賠個不是,小兄弟你若是想打我們一頓——那就來打吧。”兩人沉下嗓子,一臉正色地給言一作了個揖。
“嗯?”言一聞言一愣,說來奇怪,她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終於有人出來見她了,“沒事。”她頓了下,才反應過來。
“小兄弟是不是信不過咱們哥兩個,咱真不是有意的。”那兩人一聽,頓時急了眼,以爲言一是敢怒不敢言。
“真不用,”言一笑了兩聲,看這兩個大塊頭一臉不信,想了想,又補了句:“若是你們真的想賠不是,那就給我講講你們爲什麼會怎麼做吧。”
她還挺好奇他們收手時說的那句話的,言一想。
那兩兄弟聞言,不約而同地撓了撓頭,“這個嘛,小兄弟,不瞞你說,咱只是想試探試探你來着。”
原來,這兩人這樣挑釁新人,是爲了區分那些新人是因爲得罪了教官而被派到他們這裡來的還是真的身體不好——他們這樣不分青紅皁白地挑釁,勢必會激怒大部分進來的新人,他們和新人一交手,就能準確地區分出那些人是被人陷害纔來的。
而那些少部分沒有被激怒的人,則會由老宋親自出來試探,總之,他們這裡絕不會留下任何一個本來就不該來這裡的人。
畢竟,這裡就是個傷兵營,上不了戰場,而那些來遠頌參軍的人,哪個不是想同蠻夷交戰,待在這裡,是對那些身強體壯的將士們的侮辱與蹉跎。
一旦他們試探出來了,領頭人就會直接去找將軍,讓將軍把人給調走——但是有一例人是除外的,那就是由將軍開口送過來的人。
兩兄弟解釋了半天,你一言我一語的,終於是把事情的原委給抖擻清楚了,話畢,兩人用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言一。
顯然是把言一當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了。
言一聽完,恍然了一瞬,這個地兒倒是格外適合遊行鹿那個小子呢,她想到。
她對自己會出現在這裡,倒沒什麼疑問——畢竟這位將軍是不可能完全信任她的,言一早就清楚這個事實了,就算他相信自己是主子的人,更何況,她當初爲了安全,沒有帶任何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出來。
楊大將軍若是順着她一路走來的痕跡找過去,沒準還會認爲她是錦王的人呢。
言一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