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行動關鍵

貝魯人大規模遷徙至雪露特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

每一個聽到這件事情的人,反應都完全不同,不過爲了牽制貝魯人,免得他們趁亞法混亂的機會再打進來,朗貝爾三世命令他的情報部門,向潛伏在三大行省的所有間諜下令,讓他們煽動民衆的情緒,將持續了這麼久的抵抗運動推向巔峰。

這條命令被迅速地傳達了下去。

幾天之後,早已聽到風聲的間諜們開始有所行動。

得到命令的,同樣也包括赫爾原來所屬的那四十幾個人,迪安確實完成了赫爾交給他的使命,聯絡了另外那近四十個人,不過他自始至終都存着一絲私心。

他想聯絡另外那些人,說服其它組的組長,將他推選爲這四十多個人的代表,用他的說法,就是他們這羣人才是真正的自己人,而赫爾早已投靠了另外一羣人。

這已是兩個多月之前的事情了,赫爾早就料到迪安這個傢伙不會太平,這個人小聰明不少,又頗有一些野心,當初還在訓練營地的時候,他就不太喜歡這個人。

所以離開迪安的藏身處之後,他就安排了一個人整天監視這個傢伙,所以迪安的一舉一動,根本沒有逃脫他的眼睛。

不過,他並不打算親手動這個“小人”,齒輪早已幫他制訂了一個非常完美的計劃。

這個世界,權力和義務是相連的,所以有誰如果想要站在高出別人的位置上,就得擔負起那些職責。

他們早已想好,讓這個傢伙去面對一個他無法承受的責任。

在亞法的那些官僚機構裡面,上位者推卸責任的風氣很濃,那是因爲這些人確實有推卸責任的可能,但是,迪安卻沒有那個餘地。

而原本預訂用來捻碎這個小人的“災難”,正是貝魯人即將向三大行省移民的這個消息。

亞法上層對此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早已在齒輪和一衆智囊們的預料之中,軍事情報處肯定會不惜暴露他們這羣炮灰,到了那個時候,是奉命行事,還是違抗命令?就將是落在主動跳出來想要擔當首領的人頭頂上的巨石。

原本一切都按照他們的劇本在進行着,一個月之前,迪安已將所有人聚攏在一起,並且告訴他們有關損益實驗體的事情。

這四十幾個人里居然不乏能人,有人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搭上了一夥隱修魔法師,由此也確認了身爲損益實驗體的事實。

這下子,那四十幾個人再也沒有什麼疑義,全都表示要同赫爾合作,在這個時候,迪安開始了他的那番演說。

直到此時,情況還是按照赫爾和齒輪當初預料的那樣進行着,只不過跳出來的小人並不是只有迪安一個,居然有六個之多,最後連首先挑起這場爭端的迪安本人,都發現已無法收場。

最後的結果是四十幾個人分成了六派,打算分別同赫爾談判。

早已知道了這件事情的赫爾,只是和這六個人見了一次面,就故作談判破裂,把這些人扔在那裡不管不問。

按照原定的計劃,是要把這些人扔上個半年,等到“寄生”計劃初步階段完成之後,再把貝魯帝國即將大移民的計劃散播開來,這樣一來,那四十幾個人就真正進退兩難了。

但是現在,一切卻因爲貝魯人移民計劃的提早實施,而變成一團糟。

隔着一千多公里,赫爾、齒輪和智囊團的其它成員,連續開了幾天會議,最終研究出來的應對方案,就只有暫時把那四十幾個人扔在一邊,他們到底是死是活,現在已管不過來了。

寄生計劃雖然原本就是爲了給他們製造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假身份,讓他們成爲消失在所有的檔案記錄之中的隱形人,不過就算這四十幾個人全都死了,對自己這邊的損失也並不大。

這些空出來的位置,同樣可以安插其它人,反正恆定普通變形術非常容易,將來要用的話,隨便給任何一個人用變形術改變一下外貌,符合檔案記錄上的樣子就可以了。

當初之所以要救這四十幾個人,一方面是爲了召集一批人手,赫爾自感手中的勢力不夠,而能夠相信並且有能力的手下又不容易得到,所以這四十幾個人對他來說頗有吸引力。

不過更加重要的原因是,赫爾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被暴露,知道他的底細的除了必須除掉的,軍事情報處的上司和另外幾個相關負責人之外,就只有這四十幾個一起受訓的人。

或者乾脆殺掉他們,就像殺掉那個叛徒一樣,或者把他們控制在手裡。

計劃被最終確定的時候,布朗頓已變得和梵塞一樣局勢緊張。

就算赫爾藏身的那座偏僻小城市納紗,也駐紮了一隊士兵,這隊士兵有兩百人左右,有二十幾個是騎兵,除此之外還有一門火炮。

火炮就架在進城的唯一一條大道的當中,大道之上還拉起了柵欄,完全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自從這隊士兵入駐之後,小城等於實施了軍事管制,每天只有中午十點到下午兩點之間讓小城的居民隨意走動,其它時間都被鎖在家裡。

不過對於住得比較偏僻的赫爾來說,軍事管制並沒有影響到他,反正他原本就不上街走動。除了每兩個小時會有一隊巡邏兵走過他家門前,一切都和往常沒有什麼兩樣。

他仍舊每天都鑽進蘆葦叢裡,練習兩個小時的武技,然後回到書房,和齒輪及遠在雪露特的替身取得聯絡,偶爾他還會和夏隆先生商量一些事情。

其它的時間,他大部分用來閱讀,目前閱讀的,是從不死之王那弄來的魔法典籍,雖然已確定了研究方向,不過他仍舊決定在這之前,先拓展自己的眼界。

這是他在做裁縫時得到的經驗,當初在正式學習裁縫手藝之前,他整整看了六年,先是看各種衣服款式,之後看各種珍貴的衣料,然後看別人的做工、細節,最後看那些真正有品味的人是怎麼挑選和搭配衣服的,以及他們配什麼樣的首飾。

他把這些全都看懂了之後,真正學習裁縫手藝只用了一年,然後就是學習設計,那又花了兩年,他用三年時間,完成了別人幹了三十年也沒有得到的東西。

當時所有人都認爲他是一個天才,不過現在想來,只不過是自己看得多、看得用心罷了。

赫爾知道所有的經驗都是共通的,學習裁縫有效,學習魔法同樣應該有用。

就在赫爾悠閒地享受着度假一般的生活的時候,住在梵塞城裡的那些人,卻完全是另外一番感受。

此刻最輕鬆的就是撒多,計劃的前半部分屬於他的工作已完成了,他已得到了足夠的數據,也成功收買了一些眼線。

梵塞同樣也受到了軍事管制,不過對於像他這樣手眼通天的傢伙來說,弄一張通行證並不是什麼難題,所以現在的他可以說是城裡最悠閒的人之一。

和撒多作鄰居的費比同,仍舊和往常一樣,整天悶在房裡。

撒多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同樣也意味着他沒有什麼事情可幹,不過此刻的他正埋頭研究情報收集的學問,他已開始整理最近五年的各類報紙,至於他的研究也漸漸有了一些眉目。

此刻最忙的就是得菲德路八十五號。

總共一百八十五具機兵傀儡,在梵塞進入軍事管制之前總算製造完成,這些機兵全都被非常小心地藏在了隱蔽的地窖裡面。

軍事管制之後第三天,就進行了一次全城大搜查,那些前幾天僥倖逃脫抓捕的官員,這一次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們之中的大部分都被找了出來。

得菲德路八十五號同樣被仔仔細細地搜了一遍,不過那裡的地窖是赫爾這個秘道挖掘專家設計的,所以根本沒有被發現。

那一百八十五具機兵,要在計劃的最後部分使用,至少還需要在地窖裡待上幾個月。

除了地窖之外,得菲德路八十五號還有另外兩個秘密的房間,一間是書房,一間是類似藏寶室的地方。

之所以選擇將秘密藏在這裡,是因爲這種地方,士兵們不敢隨意搜查,萬一損壞幾本書,或者打爛幾件珍貴的器具,按照慣例是需要賠償的,對於私有財產的保護,各國都明明白白地寫在憲法當中,無論誰在臺上,那都是不能夠觸動的禁區。

書房的書架後面那片牆壁,有一個夾層,掛着一件魔導器,是由六十四面魔鏡組成的鏡牆,這東西叫“卡倫的窺視之眼”,作用和赫爾的鬼眼魔瞳差不了多少。

不過“卡倫的窺視之眼”能同時監視四千多個目標,不僅能夠看得到樣子,還能聽到對方說些什麼。

此刻那四千多個窺視之眼,正緊緊盯着那些挑選出來的目標,每一個部門,上到部門負責人,下到看門房的老頭,全都被監視了起來。

齒輪身邊的人分成兩組,沒日沒夜地緊盯着魔鏡,他們需要把這些人見過些什麼人,和誰交往,走得比較近的親戚朋友,全都記錄下來。想要替代一個人,就必須瞭解他的一切。

書房可以說是得菲德路八十五號的核心,而另外一間房間,則可說是整個計劃的中樞,這裡是用來同其它小組進行聯絡的所在,和赫爾此刻正藏身的別墅一樣,藏寶室的地板也是活動的,完全掀開就可以看到一座祭壇。

軍事管制並不能夠管住齒輪和他的這些魔法師手下,撒多替他們搞來了六張通行證,所以齒輪每天都會出去轉一圈。

齒輪在情報這一行幹了那麼多年,卻一直都是在搞策劃,從來沒有親自執行過任何行動,就算當初進攻密斯康衛戍司令部大樓,他也沒有出手,但是這一次,他卻不得不親自上陣,這是因爲赫爾手下的人實在太少的緣故。

一連幾天,齒輪都在爲一份名單而奔忙,名單上羅列的全都是小人物,不過這些小人物合在一起,卻變成了一篇大文章,這些人有的是運貨的,有的是清理垃圾的,有的是衛兵,不過最多的就是獄卒。

這些獄卒在安可雷恩監獄工作,這座監獄位於北郊,是一座輕罪行罪犯監獄,關在裡面的是小偷小摸、流氓騙子之類的人物,因爲這些人並不危險,而且人數又多,所以這座監獄建造得頗爲“單薄”,“房間”衆多。

自從亞法的保皇黨發難以來,這座監獄一夜之間被清空了,那些罪犯們被送往了其它的監獄,空出來的房間,全都用來招待那些往日頗爲尊貴的貴賓們。

警察的搜捕行動可以稱得上天衣無縫,沒有幾個人能夠逃脫他們的掌心,撒多交上去的那份名單上的人,全都被關在了這所監獄裡。

不過接下來事情麻煩了,這些人已被抓了,議會也已被宣佈解散,但是對這些犯人應該怎麼辦?

這些人放不得,同樣也殺不得,所以保皇黨只能夠把他們一直關着,找機會和不同派系的人談判,只要有所鬆動,就可以收買一批,打壓另外一批,至於想要尋找打壓的名義,也非常容易,財物虧空、私設小金庫、貪污、受賄,反正罪名多得是,各個部委之中可以說沒有幾個人是乾淨的。

這就是保皇黨的如意算盤,而被關在安可雷恩監獄裡的人,則商量好了要同進退,他們在等待中立派對保皇黨的彈劾,以及反對黨控制的軍隊的行動。

當然他們並不希望軍隊打進來,萬一朗貝爾三世狗急跳牆,把他們全都殺掉,也不是沒有可能。

就這樣局勢在沉默的對峙之中,變得越來越微妙。

不過這並不是齒輪所希望的,如果是在以前,時間拖得再長也沒有關係,但是現在布朗頓還有一個爛攤子等着要他們收拾。

除此之外,齒輪同樣也擔心,關在監獄裡面的那些人,隨着時間推移會堅持不下去,如果一旦爲保皇黨所乘,反對黨聯盟分裂開來,這場動亂恐怕真的會不了了之。

所以他必須有所行動。幸好在當初擬定寄生計劃時,曾設想過現在這種可能,所以行動方案全都是現成的。

既然關鍵就在安可雷恩監獄,那麼把這個關鍵徹底打破就可以了。而打破這個關鍵的關鍵,就在那些不起眼的獄卒身上。

和每天早晨一樣,齒輪早早地就走出門去,馬車早晨四點鐘就已等候在那裡,馬車連同車伕都是租來的,不過齒輪倒並不擔心這個傢伙會走漏消息,因爲他手下的魔法師已對車伕洗了腦。

洗腦可以讓一個普通人對他們絕對忠誠,但是卻會在意識深處留下痕跡,很容易被查出來,不過整個亞法只有一萬多個魔法師,像馬車伕這樣最底層的平民百姓,就算感到自己有些異常,想要找魔法師檢查一下,也沒有門路。

不僅是這個車伕,撒多臨時召集來的那些手下中,稍微有點能力的,也是同樣處理,只不過他們接受的洗腦更加高明一些,除了洗腦之外,還用鈔票作爲輔助手段,加強了一下威力。

齒輪並不是一個人,他的身邊還跟着四個隨從,這四個人全都精通精神系魔法,專門乾洗腦、消除記憶的勾當。

一路之上並不太平,每一個街口全都有警察守着,路上根本看不見幾輛馬車,所以他們一行非常顯眼,馬車經常被勒令停下來,幸好齒輪手裡的通行證級別頗高。

齒輪要找的人,住在法希爾大街四十五號,這是一幢七層樓公寓,能夠住在這裡的,全都是中等偏上的人物。

把馬車停在門口,齒輪帶着四個手下上了三樓。

在這個敏感的時刻,突然間有五個陌生人進入公寓,公寓裡的人立刻警覺起來,齒輪從這些人的眼神中,看到的是憤怒和猜疑。

或許這些人把他當作是便衣警察,或者更高一級的調查局偵探了吧,齒輪心中暗想。

這幾天他得到的全都是這樣的待遇,梵塞人對那位皇帝陛下顯然並不滿意,只是不知道他們還能夠忍耐這股怨憤多久?

既然被當作是公家的偵探,齒輪也不打算加以掩飾,反正動手就在這一兩天時間,就算有人懷疑,以警察局的效率,兩天肯定查不到什麼東西。

齒輪讓他的手下去敲門,這是幾天來總結出來的經驗,敲門的人早已在自己的身上施加了催眠、魅惑這兩種精神系的魔法。

“誰?”門裡面傳來不耐煩的聲音,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除此之外,還隱約聽到一個男人嘟囔了兩句。

“是我。”敲門的魔法師簡單地回答道,這樣的回答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有意義的是隨着回答聲傳送進去的魔力。

“快開門。”魔法師又加了一句,這一次他增加了幾分力量。

片刻之後,一個三十多歲、微微有些肥胖的女人,穿着睡衣將門打了開來,她的眼神之中帶着一絲茫然,那是受到催眠的初期徵兆。

齒輪帶着他的手下一擁而入,走在最後的那個魔法師隨手將門關上,同樣他也沒有忘記,給房間四周佈設下一道隔絕聲音的結界。

齒輪做了個手勢,剛纔敲門的魔法師立刻提高嗓門喊道:“達登,你出來。”這一次他再也沒有任何保留,運用起全部的功力,施加在催眠和魅惑上面。

那個胖女人眼神之中原本是一片茫然,現在瞳孔徹底散亂開來,她已被深度催眠了。

很快一陣踢踏聲響,一個四十多歲滿臉鬍髭的禿頂走了出來,看上去剛剛正在睡覺。

禿頂同樣也已被深度催眠了,他的臉上還滿是倦色。

“你這是怎麼了?”開口的是齒輪,只要對方已進入深處催眠,他就可以直接詢問問題。

“我——上了一晚上的夜班——剛剛回到家裡——正打算睡覺。”禿頂拖着長音說道。

“你在安可雷恩監獄擔任的是什麼職務?”齒輪問道,其實他知道這個人的身份。

“我是——安可雷恩監獄警備隊——副隊長。”禿頂回答道。

“你負責的是晚上的執勤?”

雖然正處於催眠狀態,不過聽到這個問題,禿頂仍舊忍不住顯露出憤恨的神情:“是的——連續兩個月——都是我負責夜晚執勤。”

“夜晚有多少人執勤,你們每幾個小時巡視一次?分成幾組?什麼時候換崗?夜晚的守衛怎麼樣?監獄裡面有些什麼警報系統?”齒輪一連串問道,這些問題有的他已從其它人那裡知道了答案,現在只不過想再證實一下,有的則只有眼前這位副隊長才可能知道。

“夜班總共是七十三人——分成兩班,晚上八點到凌晨一點是一班,一點到五點是第二班,第一班有三十二人,每一個小時巡視一次牢房,第二班四十一人,兩個小時巡視一次牢房,凌晨一點換崗。

“第一班十二點鐘到一點鐘的時候,守衛最鬆懈,大家全都等着換崗,第二班三點之後,守衛就變鬆了,因爲那個時候,我們都很困,底下的那些人就開始偷懶,監獄裡沒有任何警報系統,不過二十米之外就是兵營,那裡有人盯着我們。”禿頂迷迷糊糊說道。

“你怎麼知道,兵營有人盯着你們?”齒輪問道,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情,因爲每到晚上,安可雷恩監獄都會被一層警報結界籠罩住。

“我的一個手下,因爲有事,半夜溜出去,這種事情以前也發生過,但是這次,他卻莫名其妙被殺掉了。”禿頂說道,或許是因爲這件事情讓他印象太深,所以說的時候,臉色變得慌張起來,眼睛也開始出現轉動的極限,那是即將從催眠之中醒來的徵兆。

看到這番景象,旁邊的一個魔法師立刻湊了過來說道:“這個人像是受到過精神誘導。”

“精神誘導?那是什麼東西?”齒輪問道。

“也是催眠的一種,不過沒有洗腦那樣直接,也沒有洗腦的效果明顯。”魔法師連忙解釋道。

“對我們的計劃,會有妨礙嗎?”齒輪最關心的是這件事情。

“恐怕不能用原來的方案,洗腦會被看出來,我的建議是在他的腦子裡安設一個精神陷阱,把一連串需要他做的事情,灌輸入他的意識深處,等到動手前的那一刻,精神陷阱會自行啓動。”魔法師說道:“不過,精神陷阱啓動之後,這個人恐怕非死即瘋。”

齒輪猶豫了一下,他發現自己實在不太適合執行任務,因爲他的心實在不夠狠。

“難道就沒有其它辦法了嗎?”齒輪皺着眉頭問道,因爲他看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放着一本畫冊,那上面是一個幼小的孩子塗抹的圖畫,這個禿頂有一個兒子,一個五歲大的男孩,對此他知道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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