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靈悅站在那裡，眼淚都快要忍不住了，喬之清輕嘆了一聲，拍了拍她的肩膀，抿脣，“跟齊飛沒關係，不會連累他的。”
上官靈悅吸了一口氣，“我知道，可是我也知道，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妹妹，如果館陶死了，齊飛也活不成了。”
得而復失的感覺，心涼又悲哀。
上官靈悅微微垂下頭，抿了抿脣，輕笑了一聲，“算了，齊飛這孩子，要是真死了，也算是成全了他。”
喬之清默默地看着她，什麼話也沒說，兩個人一起跟着大隊人去了醫館門口。
醫館門口有十幾個護衛站在那裡，嚴陣以待，寸步不讓。
其中一個人吆喝道：“請攝政王出來爲我們主持公道，我們抓到了瘟疫的幕後黑手，這個妖女要怎麼處置，請攝政王出來……”
齊飛在人羣中間垂着頭，一句話也不說，館陶也直愣愣的看着齊飛肩上的血跡，像是深思久遠。
“不許喧譁……”一個人大聲喊道，看上去應該是領頭的，對另一個侍衛說道：“你進去稟告洪公公，攝政王剛剛心情不好，說是進去休息了，先去問過公公，再去請示攝政王。”
另一個人點了點頭，轉身就跑了進去。
平時醫館門口是沒有這麼多人護衛的，人來人往的進出也方便，可是現在明顯就是聽到風聲才這麼快的保護起來，可見蕭天穹雖然呆了這麼幾十個人，可是準備卻是極其齊全的。
那個人匆匆忙忙的出來，“公公去稟告攝政王了，請大家稍等。”
這些人還在氣頭上，像是頭頂上頂着火把一樣，一碰就着。
沒過一會兒，蕭天穹就從裡面出來，神情冷肅。
他剛剛站在門口，俯視着這些人，如同看着渺小的事物，可是目光所及上官靈悅之處，卻忽然怔了怔，他猛地一縮眸子，察覺到上官靈悅眼裡的淚光，雖然沒有掉落，可是她的確傷悲。
他第一次看到她這個樣子，脆弱不堪，一擊就碎，內心像是被什麼狠狠地揉了一把。
小太監在後面輕聲說道：“王爺，這些人都是來
請您主持公道的，他們說抓到了引起瘟疫的主謀，就是齊大夫懷裡的館陶姑娘……”
蕭天穹回過神去，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那麼多人，都站在那裡，臉上義憤填膺，他們紛紛開始嚷嚷，“攝政王，殺了這個女人……”
“殺了這個妖女……”
“就是她害得我們家破人亡的，殺了她……”
一些叫囂的聲音不絕於耳，蕭天穹緊抿着脣，臉色繃得緊緊的，目光清冷的掃過他們，眉頭蹙的極深。
雖然對齊飛有過了解，可是他卻沒覺得齊飛和館陶竟然是兄妹，館陶舉手投足都是風塵氣，濃重的胭脂味兒掩飾不住的風流體態。
可是齊飛卻是個忠厚的小子，也是上官靈悅的小徒弟，這裡的人都知道，可是眼前的這一幕，明顯的就是把一切事實擺在了眼前。
小太監看着蕭天穹不說話，臉色還有些難看，連忙上前去招了招手，“大家都靜一靜，都靜一靜，不是要讓攝政王做主嗎？你們在這裡嚷嚷着是要造反嗎？攝政王體諒大家多災多難，纔給大家這麼大的殊榮讓你們自由走動，都不要再嚷嚷了，出來一個人，把事情說清楚。”
小太監話音剛落，在館陶身邊戰爭的一個男人就衝了出來，跪下去，大家都認得出來這是剛剛死去的老秦的好朋友，剛剛老秦死了的時候，也是他第一個跑下去抱着老秦哭的人。
他身上也有些藥物反應，因此脖頸上都有些紅疹子，還沒來得及清除掉，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攝政王，這個妖女剛剛親口說是她讓人在我們喝的水裡放進了死貓死狗等毒物的腐肉，這才釀成了這麼大的悲劇，大傢伙都是親耳聽見的，淮北城一朝遭難，全是這個女人的手段，請攝政王殺了這個妖女，爲我們做主啊……”
他一個頭磕下去，大家都紛紛的跪下去，“請攝政王爲我們做主啊……”
齊飛和館陶還站在那裡，沒有跪下去。
蕭天穹眯了眯眼睛，聲音不自覺的冷冽了許多，“這件事情是真的，齊飛，館陶是兇手嗎？”
齊飛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
來，沉默代表了一切，縱使他的妹妹萬劫不復，他也不能張口說出她的一句不是，可是面對平日又敬又愛的這個王爺，他似乎也不能無動於衷。
他有了正常人的生活，有了師父，有了朋友，也不能撇下人見人厭的妹妹啊。
大家都等着齊飛開口，蕭天穹卻在這沉默中了悟到這一切都是真的，目光掃到館陶的身上，如屍體一般的僵硬，他周身漸漸聚攏了寒氣，誰也不能在知道這樣的真相之後無動於衷，而旁邊的齊飛和上官靈悅等人，明顯就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一直都在隱瞞着。
他的心裡不知道怎麼的就攥起了一股子氣，莫名其妙的就發生了。
“來人，給我把這個女人……”
“王爺……”齊飛連忙跪下，雙眼煞紅，目光焦灼，“齊飛願意代替妹妹去死，請王爺留她一命，我妹妹只是一時的鬼迷心竅，她沒想到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齊飛願意替他承擔。”
蕭天穹咬緊了牙關，同樣都是憤怒，他爲了這數十萬百姓而怒，齊飛爲了自己不能救自己的妹妹而怒。
他看着齊飛，“這個女人罪孽深重，死不足惜，這麼多人等着她償命，難道你還要保她？”
齊飛把館陶放在地上，自己磕了幾個頭，周圍安靜的看着他，帶着不可一世的輕蔑，認爲他所做的一切本就是無用功，他們看到了攝政王的憤怒，這就是他們想要看到的後果，讓攝政王與他們一起同仇敵愾。
“王爺，館陶今年十六歲，她六歲的時候被我娘送走了，因爲養不起兩個孩子，她走了第二年養父母死了，她一直被人拐賣，什麼地方都去過，什麼罪都受過，可是她才十六歲啊。
惜有館陶，父母之掌上明珠，當年漢文帝之女的小字，是我爹孃請了村裡的唯一的秀才取得名字，齊飛自治她罪孽深重，不求她就此忘卻前塵往事，請王爺看在她命途多舛的份上，饒她一命，讓她去贖罪也好。”
衆人一陣沉默，蕭天穹也沉默着，其中一個人卻突然高聲說道：“不行，那麼多人不能白死了，老秦不能白死了，必須要血債血償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