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說出來對誰都不好,因此兩人都選擇了保持沉默。
不一會兒,齊悅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等了好一會兒,見齊悅睡熟了,夜爵才輕手輕腳的起身離開。
等夜爵關上門離開後,原本閉着眼睛的齊悅睜開了眼,快速穿上衣服,拿起自己的包,從裡面拿出了手機,撥了個號。
電話接通後,齊悅便開了口:“等會我過來找你,我有話跟你說。”
說完,齊悅便掛了電話,打理了下,便離開了夜翎集團。
半個多小時後,醫院的病房裡,齊悅走近權輝的病房,權輝早就等着他了。
他知道,該來的躲不了,上次躲過了,可這一次就算躲過,那麼下一次呢?下下次呢?難道就這麼一直逃避下去?
不,既然該來的躲不了,那就把話攤開說。
“你來了。”權輝看向了齊悅,聲音跟以往一樣,目光卻多了絲無奈。
齊悅知道這是爲什麼,卻沒有說開,而是快步上前,走到他身邊坐下,嘴角含笑,抿了抿脣,想了好一會兒纔開了口:“權輝,我聽說你一直不肯出國做皮膚移植手術,能告訴我爲什麼嗎?”
齊悅選擇讓權輝自己開口說,一點也沒有要逼迫的意思,可她這次來的目的卻十分明顯,只是不願意第一句就讓他無法開口。
可齊悅不知道,權輝根本就不願意開口,因爲這次的談話與他來說,只是做一個道別而已,然而他必須開口。
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神情落寞的看向齊悅,嘴角有着苦澀的笑意:“你明知道我爲的是什麼,我不求什麼,甚至從沒想過後悔自己做的事。只是齊悅,你當真感覺不到我的真心?當真對我一點點感覺都沒有嗎?”
權輝的話裡盡是傷痛,更是無奈,是對愛情的執着沒有回報的苦澀,然而他沒有怨天尤人,只是想要知道他愛的這個女人、爲她能放棄什麼的女人對他究竟有沒有一點感覺。
齊悅張了張嘴,可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他真沒感覺嗎?不,如果沒有夜爵,她會愛上這個難得的好男人,可有了夜爵,她對他只有感激。
對他,她只能說對不起。
雖然知道自己說的話會讓權輝痛不欲生,可她必須得說,這樣才能斷了他的念頭,才能讓他更早的認清現實得到解脫。
深深吸了口氣,似乎是做了重大決定般,齊悅直勾勾的盯着權輝,一字一句吐字十分的清晰:“權輝,打從一開始我就告訴你,我不可能愛上你,還有,我已經是夜爵的妻子了。”
轟……
權輝瞪大了眼,身體也僵硬住了,一時間根本就承受不了齊悅說的這個事實,看向她的眼眸是不相信,沒辦法相信。
不可能?夜爵怎麼可能跟齊悅結婚了?他們沒有公開難道是隱婚?
不,這不是事實,不是。
權輝沒辦法接受,更是直接就別開了臉,更是不顧身體不適,站
的很猛,就要大步離開。
齊悅知道權輝接受不了,但事情既然已經說開,就沒道理讓它不清不楚的結束。
這麼想着,齊悅直接伸手拉住了準備離開的權輝,強迫他看着自己,話語多了份強硬:“權輝,我知道這個事實很突然,但真正的事實是我跟夜爵已經隱婚好幾個月了,這纔是事實,纔是我一直拒絕你,並告訴你會有更好的女孩等着你的事實。”
“我不舒服,你走吧。”權輝的臉色很難看,並將視線移開,話語第一次冰冷。
這樣的權輝讓齊悅很不適應,但她必須得適應從今往後沒有他守護的日子,但她不願意失去這個朋友。
抿了抿脣,清澈明媚的眼眸閃動着點點淚光,擡着頭,倔強的讓淚水往肚子裡咽,才冷靜的把一直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權輝,我知道我這樣說很殘忍,也爲我一直以來沒跟你把話挑明說而道歉。但你相信我,我一直把你當成好朋友,我沒想過傷害你。如果,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了,那我,我希望你能過得更好,對不起。”
說到最後,齊悅的話語有些咽哽,但她鎮定、清晰的把話說完,同時鬆開了權輝的手,退後身子,別開臉,轉過了身,向門口走了幾步。
權輝臉上的神色很是難看,看着齊悅離開的背影,心就像是被帶走了,像是要從他的胸口硬生生扯出去一般,疼的他渾身打顫,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胸口的疼痛讓他緊緊捂住了胸口的位置,細長的眼底盡是傷痛,儒雅的臉上悽慘一片,動了動有些發顫的雙脣,卻發不出聲來。
走到門口的齊悅頓住了腳步,沒有轉身,而是怕再也見不到面,說最後道別的話。
“權輝,我一直會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想跟我聯繫了,我隨時都會等着你,再見。”
齊悅擡手打開病房的門口就要離開,就在她以爲權輝是真的不想再跟她說話的時候,權輝開了口,聲音還是那麼冷,但多了絲期許:“齊悅,你回答我,你對我到底有沒有一點感覺?”
這是權輝所執着的,他想知道他真心付出的女人對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情感。
雖然明知道會被傷害,可權輝還是問了,還是執着的一定要齊悅說出口。
對於這個回答,不管齊悅的心中對他是什麼樣的情感,她都必須得一口否認,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死心。
但同時齊悅也知道,只要她否認了,估計高傲的權輝便不會再理會她了。
也是,換做誰,真心對別人得來的全是完全否認,估計都會抱走。
可齊悅無法做別的選擇。
重重的吞吐出好幾口氣,一手摁住胸口的位置,才能堅決的把話說完:“我對你只要朋友情。”
齊悅的回答很利落、很正常,卻讓權輝連連後退,後背撞上了衣架,疼的他整張臉都蒼白了好幾分,可他緊咬着下脣沒讓痛呼出聲,一手捂住胸口,一手緊握成拳,才壓抑住疼痛的心。
細長的眼底盡是自嘲的冷笑,血
絲慢慢浮現出來,整張俊朗的容顏毫無血色,就像是被拋棄的落魄王子,一無所有,生無可戀。
看着齊悅停止的背部,堅決的背影,權輝知道,他已經沒辦法挽留了,他……
呵,哈哈……
此刻的權輝想要大笑出聲,想要嘶吼,想要發瘋,可最終,冷冷帶着決然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齊悅的背影,像是從陰寒的地獄傳出了兩個字:“出去。”
兩個字,沒有用‘滾’,已經是最大的仁慈,可齊悅寧可權輝讓她滾,這樣會讓她好受些,起碼心中的愧疚可以少一些。
但現在,他寧願自己痛苦也沒有對她‘動粗’,這讓她如何還他這份情。
在這一刻,齊悅多麼想要抱住他跟他說對不起,多麼想告訴他,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彌補他,但她知道,他不需要任何彌補,只需要她離開留給他空間去舔舐傷口。
壓抑住心中的歉意,說了三個字,齊悅就跑了出去。
“對不起。”
砰的一聲,門打開又被關上了,而房間裡只剩下權輝,還有他來不及說出口的話。
“齊悅……”
看着病房空蕩蕩,權輝的心就像是已經被挖走,就這麼血淋淋的跟着齊悅離開了,他多麼想要跟上前去,想要抱住她,告訴她,他愛上她了,他不在乎她是不是結婚了,他就想要跟她在一起,他等,等她跟夜爵離婚,等到她心甘情願來到他身邊。
可是,沒有任何可是。
齊悅不會要他,齊悅走了,去夜爵的身邊了,這就是血淋淋的事實。
“啊,不是,不該是這樣的,啊……”
權輝發瘋了,不顧身上的傷,怒吼了出來,雙手開始揮舞,碰到什麼東西就揮開、甩開、砸掉、踢掉,像是要毀滅世界,像是隻有這樣才能止住流血的傷口。
可是,他非但沒有緩解痛苦,反而傷上加傷。
不但心疼的無法呼吸,就是身上的傷也讓他快要窒息、暈厥了。
他只覺得渾身都被疼痛包圍着,渾身上下都疼的連呼吸都困難了。
最終的最終,他倒在了地上,雙手被碎玻璃扎破流血,整張臉慘白的足夠嚇人,渾身也都被汗水浸溼了,胸口在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只是他胸口每一次劇烈的呼吸都會牽動背部的傷,讓他疼的緊咬着下脣,雙眸因爲疼痛緊緊眯着,像是隻剩下一口氣吊着了。
這邊的動盪很響,引來了很多醫生護士,卻都被權輝無情的驅趕了。
“天,這是怎麼回事?夜總,您……”
“滾,都給我滾出去,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準進來,滾。”
權輝的怒吼依舊中氣十足,雖然每說一個字都讓他像是要咳出血一般,可他還是拼命嘶吼,就像是要將這最後一口氣也吼完,把命就交代在這裡。
有那麼一刻,權輝在想,如果他就這麼死了,齊悅會不會後悔跟他說了這些話。
他要不要試一試,反正也就只有一口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