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古拉斯到達的時候,已是夜半時分。看到福爾德臉上的傷口,他淚流滿面——當然,沒有被別人看到。
默默地擦乾淚水,他才走上前去。感動地張開雙臂,讓託德斯和福爾德衝入他的懷抱,任由他們揉蹭着。
託德斯渾身都是傷,所幸都不致命,也就是些皮肉傷,縱使如此,德古拉斯也心疼不已。但是,福爾德瞎了一隻眼睛,半邊臉徹底毀容,德古拉斯卻只是關心兩句便罷了。
跟來的部隊一看:“太明顯了,這就是嫡長子和私生子的差別呀!沒看人託德斯殿下是正統繼承人嗎?!那待遇當然不一樣。”
“是啊!你們看看!我們的國王是多麼的仁厚寬容,多麼的威嚴偉大!看看國王那麼關心他人的樣子!這可是頭一遭,銘記在心中吧!兵士們!”凱爾文將軍則趁勢煽風點火,意欲在軍中樹立德古拉斯“威嚴仁慈”的形象,順帶樹立威望。
凱爾文將軍雖耿直,卻並非愚蠢之輩。
德古拉斯聽着凱爾文將軍的宣告,也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專心跟福爾德說着什麼。
“福爾德,你一定覺得我……關心你太少了……對吧?”德古拉斯與福爾德騎馬並排而行,他語重心長地問道。
福爾德勉強地扯出一個微笑,卻因半邊臉的傷勢而疼得直吸冷氣,他弱弱地答道:“怎麼會呢?父親,您想多了。”
德古拉斯嘆了口氣,“唉!也爲難你了。”
……
影牙城堡。
赫裡森被德古拉斯下令“守在這裡,等待少主歸來或自己了斷”他正垂着腦袋,絕望地蹲在門邊石雕腳下,獨自等待最後成命的到來。卻突然得到少主和老爺一同歸來的消息,頓時喜出望外。
“看來當真是天不絕我啊!”他對自己說。他急忙跑到庭院大門口,彎腰迎接主人的歸來。
德古拉斯趾高氣揚,騎在一匹黑色軍馬上,頗有雄將之風,進門時更是頭也不低,看也不看鞠躬迎接的赫裡森,一路行至城堡門口,才翻身下馬,一手扯下藍色披風,也不看身側,便將披風扔下,走進門去了。有福爾德緊隨其後。
進門後,他第一次帶福德爾進入了那間書房,倒是罕見的將託德斯晾在了外面。
另一邊,教皇亞歷克斯。
繼任不久的他此刻正頭疼不已。原因自然是血族那邊進來總是會傳出的各種使人不安的流言蜚語,什麼“王子遭遇魔獸戰死”啊,什麼“大公爵爲救兒子一同赴死”之類的。弄得無人不是躁動不安。
本來對此,亞歷克斯是不屑於摻和的,可最近,好像是愈演愈烈,人們心中的火焰已經到了不得不撲滅的時候,他也不得不出面制止。
有人立於高臺之上,振臂一揮,就要譁變。這時,教皇亞歷克斯及時出現,揮手製止了他們的一切行動。
他和顏悅色。
“先生們,女士們,以及各位年輕的孩子們啊!請聽我說一句吧!看在上帝的份兒上。”
這時,纔有一部分人們駐足聽了起來,可還有一部分人已經勸不住了,只顧着悶頭往前衝。亞歷克斯又說道:
“你們不是總說,神總不現身,不值得信任嗎?——現在,神現身了!”
雖然就連他自己也知道,這謊言講得太不真實了,連小孩子都能聽得出來,這是騙人的,然而這話從他這位教皇的口中講出,意義就不同了,人們紛紛回頭觀望。
他一字一頓:“是的,老天!他現身了!就在剛纔,我出門之前,纔剛剛聆聽了他的教誨。”
“別廢話了,上帝他怎麼說?!”“是啊是啊,怎麼說?!”高臺下,驚起一片譁然——顯然,這比什麼“血王身死”的流言蜚語更值得人們信任。
“安靜!安靜!咳咳。”眼看局勢有些壓不住的態勢,亞歷克斯連忙壓制到,隨後,才慢慢開了尊口。
“上帝的神諭是——”
說到這裡,在場的人們都不由吞了一口口水。
“他說——”
亞歷克斯故意頓了頓,眯着眼看了一眼人們的反應後,接着開口道:
“愚蠢的人們啊!邪惡並未滅絕,而你們的愚昧使人驚歎!”
這一句,頓時澆熄了大多數人心中的火焰。
‘愚蠢?愚昧?那是指明瞭說我們是被騙了?還是說這些流言,根本就是狡詐惡毒的吸血鬼——他們的詭計?想讓我們去送死?’
想到這裡,一個人罵了一句:“該死!不去了!老子還想多活兩年呢!”丟下手中斧頭,徑直奔回家去了。隨即,就有了很多效仿者,轉瞬間,這一夥人,就散得三三兩兩,不成陣仗了。
亞歷克斯滿意地看了看高臺底下僅剩的三兩人,眼中殺意一閃,笑了笑:“有去送死的,爲我城牆添一角如何?”剩下的便也散去了。
德古拉斯沒有叫赫裡森回去,也沒有叫他“自我了斷”,雖並未撤職,卻剝奪了他參加議會的資格。這樣,赫裡森明白:自己並未被撤職,卻再也得不到重用了。
第三次會議。
範高雷斯不識趣地問了一句“赫裡森去哪了?”得到了德古拉斯的一個白眼。凱爾文將軍識趣地沒有開口,而德古拉斯此次議會的主題卻是——推選新任內務總管。他毫不猶豫地將身邊的“小尾巴”——雷奧哈德!
不管怎麼說,當凱爾文將軍和範高雷斯看到這瘦不拉機的小傢伙時,實在是不免詫異了些。
“吾王,這,這就是……新任的內務總管?”範高雷斯瞪大眼睛,彷彿見了鬼一樣地問道。
“嗯……不能這麼說,就是讓他跟我們幾個一起商議一些事情,順便聽一聽,學一學。”德古拉斯彷彿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卻令其餘兩人心中打鼓。
‘聽一聽,學一學?誰知道你又在玩兒什麼花樣。’雖然這麼想,但他們是絕不敢這麼說的。因此,會議繼續。
“那就聽聽你們怎麼說,範高雷斯,怎麼了?你不也是被我撿回來的嗎?幹嘛這麼看着我們的小雷奧?”
德古拉斯怪聲怪氣地問。隨即,他說:“反正是例行會議,沒什麼要事的話,就彙報一下你們的工作成績吧。首先是你,嗯,凱爾文將軍,來報告一下,我軍現在的士兵數量。”
“是!”凱爾文將軍突然立起,義正言辭地大吼着彙報道:
“我軍如今在編一共十萬五千零六十六人,其中將級軍官佔百分之三十!共四千五百一十九名!其中尉級軍官一人!國王!”
雷奧被這位將軍突然的轉變嚇了一大跳,德古拉斯卻只是不緊不慢地壓着手掌,笑顏不改地說:“好了,這裡不是軍營,不必這麼緊張。坐下吧,將軍。”
凱爾文將軍這才端正地坐下,彷彿正襟危坐的樣子,倒使人生出幾分緊繃的感覺,可範高雷斯一開口,這緊張的氣氛立即便被打破了。
不愧是小販出身的商人——雷奧哈德總覺得,他一開口,便惹人發笑。
“各位尊貴的老爺,我接下來要說說我們的收入了。哦!我們的收入!今年也是十分可觀的,金燦燦的金幣源源不斷流入我們的倉庫,我敢說,我這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的錢啊……”
到此,德古拉斯打斷道:“說重要的!財政收入是多少!?”
範高雷斯才老老實實道:“那個,老爺,您就不能讓我先講上一段麼……”
……
不管怎麼說,會議中有範高雷斯的加入,實在是平添幾分喜感,但也託他的福,本來半小時可以結束的會議,硬生生被他拖到了三個小時不止!而且其中的兩個半小時,還是他的“個人演講”。算上準備以及等待成員到齊的時間,其餘人講話的時間也就不超過十分鐘。
雷奧哈德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場合,雖然與想象中的**沉重不同,但還是大吃了一驚。
夜裡,他激動地對德古拉斯說:“老爺,多謝您的栽培,我,我該做些什麼好呢?”德古拉斯淡淡一笑,“哦,親愛的,你什麼也不用做。記住,多聽,多看,少說。”
安頓好了一衆人等,德古拉斯躺在柔軟的牀上,自言自語道:“這一次,可以多睡一會兒……”
雙眼一合……
兩千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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