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斯拉希斯作爲一隻強大的惡魔,一支強悍的惡魔傭兵部隊的首領,其戰力是不容置疑的。
從骸骨王座上跳了下來,他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黑暗迅速散去。
一位帶着面具的男性卓爾精靈坐在因斯拉希斯的玄武岩書桌上面,雙腿微點地板來回輕晃着。
環繞在這位卓爾柔軟身形旁的陰影時濃時淡,他本人則在陰影中若隱若現。他的腰帶上懸掛着一把短劍和一把匕首,做工考究的高領斗篷下面隱約露出了皮甲的一角。
閃爍着紅色光澤的長長白髮包圍着一張線條分明、充滿了復仇的清瘦臉孔。他薄薄的嘴脣上掛着傲慢而邪惡的笑意。
“蒙面之王！?”因斯拉希斯爲自己聲音中無法壓抑的敬畏而感到惱怒,他甚至不敢叫出他的名字。
對！蒙面之王——卓爾的陰謀之神、弱等神力、羅絲唯一的兒子維倫。
因斯拉希斯馬上意識到麻煩大了,他的心臟越跳越急,如同矮人工匠在催谷火爐時急促拉着的風箱。
強做鎮定是沒有意義的,如此急烈的心跳聲不可能瞞過一個真神的感知。
他注意到這位卓爾神祗的左手已經在手腕部位被砍斷,沒有血液,只有無數細小的蜘蛛在傷口處蠕動,給維倫不停製造着巨大的痛楚。
前幾天的故事因斯拉希斯聽說了,維倫賣隊友,讓羅絲最崇信的從神席文塔姆的神國被坦帕斯打爆,降爲了聖者。很顯然,這是蜘蛛神後給予維倫的懲罰。
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些以羅絲神力化成的蜘蛛,維倫無比厭惡地說道:“很慘是不?我大老遠跑到這裡。卻發現自己依然無法擺脫蜘蛛的陰影。”
因斯拉希斯不敢回話,觸怒一個盛怒的神祗,對他這麼一個小小的聖域初階惡魔沒任何好處。儘管有無數可能性滑過他的腦海,但他卻根本不敢去求證。
“我需要你的服務,尤哥羅斯魔。”維倫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因斯拉希斯全身僵硬。
不是幫忙,也不是請求。而是服務。
上位者以居高臨下、理所當然的姿態要求下位者的服務！
說得好聽是服務,說不好聽是義務。
這比他所恐懼的更糟糕。他伸出自己長長的分叉舌頭舔了舔嘴脣,試圖想要尋找一個合適的含糊迴應。
黑暗吞沒了維倫,下一次心跳之時,這位聖者已經站在了因斯拉希斯的身後,他熾熱的呼吸噴吐在尤哥羅斯魔上面的左耳上。
“你想要隨便應付我?還是想拒絕我嗎?”維倫柔聲問到,溫和的言辭中充滿了威脅之意,還有一絲淡淡的殺意。
“我無法拒絕您,蒙面之王。”因斯拉希斯回答道。傭兵總是習慣性地拒絕那些太容易掉腦袋的買賣。如果這是可以隨便拒絕的買賣,他早就這麼做了。
雖然尤哥羅斯魔們都是傭兵,然而即使是對於老主顧,他們也有自己的底線。因斯拉希斯一點也不想捲入任何維倫和他母親這兩位神祗的衝突鬥爭中去。
可是,他有選擇嗎?
下一瞬,維倫不再停留於他的身後,而是跨越空間坐到了因斯拉希斯的王座上。在這位神祗附近,構成王座的白骨和鮮血似乎哆嗦了起來。他們開始自動收縮着,使得整個王座似乎小了一圈。
因斯拉希斯很想知道在他的屍體們的感知中。維倫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恐怖形象。可以確定不是他現在這幅男性卓爾的樣子。
坐在因斯拉希斯的王座上,維倫將右手放到自己的右耳邊,做出一個聆聽的姿勢,維倫擡頭,目光變得陰冷“你聽到那個聲音了嗎?”
外面,狂嘯的風聲高高低低、起起落落。帶來了羅絲的獲選者的訊息。
因斯拉希斯點頭:“聽到,尊敬的蒙面之王。是yor’thae,沒錯,是yor……”
“夠了！”維倫一手拍到因斯拉希斯的王座上。
整個骸骨王座,乃至整個屍體宮殿都因維倫這一拍而顫抖不已。
因斯拉希斯沒差把自己的腦袋都嚇得縮到胸膛裡。
“一次就夠了！那個該死的名字我不想聽第二次！”維倫陰仄仄的聲音讓因斯拉希斯完全不敢搭話:“這個詞的意思就是。那些該死的獲選者當中的一個,是那個蜘蛛毒婦的晉升遊戲中最後一塊拼圖。”
毫無徵兆地,維倫的身影再次站在因斯拉希斯的身後。
“知道我要你做什麼嗎?”
“真的不清楚。維倫上神……”儘管已經大概知道維倫的想法,可惜由於太討厭那個答案,因斯拉希斯決定裝傻。
下一瞬,他爲自己的愚蠢和內裡抗拒的態度付出了代價。
他的一隻手臂驟然脫離了他的身體沖天而起,腥臭的黑血噴得滿地板都是,構成地板的屍骸雖然很貪婪地企圖吸收他們主人的血液,可終究不敢這麼做……
維倫完好的那隻右手驀然變幻成虛幻的狀態,伸進了因斯拉希斯的後背,一手抓了這位強大惡魔三個心臟的其中一個。
“噗——”因斯拉希斯的心臟被維倫捏爆了,像捏爆一個爛番茄。
因斯拉希斯一個踉蹌,幾乎撲倒在地上。
“回答錯誤！”維倫的聲音冷冷響起。
“要破壞羅絲的陰謀,對不?”因斯拉希斯大叫着,因爲他感到維倫那隻冰冷的手掌已經跨越空間握住了他第二個心臟。
一眨眼,維倫已經站在了他面前,牙齒咬得咯作響,本來就有點刻薄的面孔因爲憤怒而扭曲猙獰。
“破壞陰謀算什麼?能破壞一個,我母親就能編織出一千個新的！我想要什麼?！我要的是我母親去死！真真正正的去死！隕落！靈魂毀滅！灰都不剩。哪怕她的身體被製成屍姬我都會看得噁心！哪怕世上還有一隻蜘蛛剩下我都會嘔吐！”
維倫用跨張的動作在因斯拉希斯的面前揮舞着他的雙手,包括那隻殘缺的手腕:“我還要把席文塔姆諂媚的腦子從他污穢的頭顱裡挖出來,好讓我能把他空空如也的顱骨做成尿壺！我還要把我妹妹伊莉絲翠變成婊子,侍候無底深淵最骯髒的惡魔！對！順便把齊雅溫紗麗那賤人也給我燒了！”
因斯拉希斯緊張地縮了一下身體。一邊感受着這位神祗的憤怒,一邊讓自己的體型縮小點,顯得不那麼礙眼。
屁都不敢放一個,因斯拉希斯就這樣像個孫子似的低着頭,屏息靜氣地僵硬站着,眼睛裡滿是膽怯。
“呼呼呼——”維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顯然是正在設法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他向因斯拉希斯虛僞的笑了一下。
“當然,做事要分輕重緩急。最重要的事情先來,尤哥羅斯魔因斯拉希斯。”維倫輕輕揚手,一點因斯拉希斯的額頭,一陣尖銳的刺痛貫穿了因斯拉希斯的大腦。
隨着撕裂般的劇痛,在他的腦海中出現了四名卓爾女性的影像,每個幻象上都對應着她們的名字:昆德娜赫奈特,赫麗絲莫蘭、雅斯瑞娜狄爾以及達妮菲彥提爾。
那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因爲這四個影像被維倫用神力直接烙印到因斯拉希斯的靈魂上。
維倫說道:“這四個婊子的出身都很有趣,代表着不同的勢力。或許有的是希望成爲蜘蛛娼婦的獲選者,有的是企圖殺掉她。”
“那……”本來因斯拉希斯想說,有人幫你動手那不更好嗎?
“不——我討厭意外！我討厭概率！誰知道蜘蛛婊子是不是期待着一個兩次背叛的賤人成爲她的獲選者?”維倫的怒吼讓整個城堡都再次爲之震動,他半眯着小小的眼睛說道:“殺掉全部四名候選者。我重複一次,我討厭意外。”
“我懂了！”因斯拉希斯像個最誠實的臣子一樣低下了頭。
“很好！很好……你會獲得世間最寶貴的東西的……那就是我的感激。”說罷,維倫獰笑着,全身化作一團陰影消失了。
很久很久。因斯拉希斯依然屏住呼吸,僵硬地站立着。似乎在害怕維倫回頭。
過了多久?一分鐘?還是五分鐘。
發現自己終於從離死亡只有一線之遙的距離邁步回來,因斯拉希斯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然後,他驀然發現,居然又有一個存在坐在了他的王座上。
一個極度俊美,有着六個指頭的惡魔靈魂的化身。
因斯拉希斯自殺的心都有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居然連續兩個強大存在莫名其妙地找上門。
他顫抖着跪下了了,彷彿那個來者纔是王座的真正擁有者。
“不要傷害我,我都聽你的……偉大的烏黯主君。”大惡魔嘴巴蠕蠕地說道。
“傷害你?爲什麼要傷害你?我纔不需要像那個沒斷奶的小孩子那樣,做出那種低級的威脅。就憑我是格拉茲特,這就夠了。”王座上。格拉茲特笑了笑,俊美的臉上有着跨種族公認的迷人笑容。
對！就憑‘我是格拉茲特’,這就夠了！
這是何等的霸氣！
這是何等的自信！
他的名聲就是證明！他的名號就是威力！
跟維倫那種得益於母親庇護才能作威作福的傢伙相比,還是這種真刀真槍殺出來的惡魔領主來得更可怕啊！
因斯拉希斯的身體像掉冥河裡被撈出來似的,渾身溼漉漉。
“我會拒絕他的。”
“拒絕?爲什麼拒絕?難道你覺得我會喜歡幫那隻母蜘蛛成就強大神力嗎?我只是覺得你的力量還不夠。我願意無償提供一些強大的傭兵幫你忙而已。”
格拉茲特走了,留下一份名單。
可惜,因斯拉希斯的驚嚇還沒完。
因爲他一回頭,赫然發現還有一個存在站在他身後。
那是死亡與陰影之神雷文雲菲爾德的化身。
“別擔心,我就看看！”
雷文拿過木立原地的大惡魔手中那張紙,瞄了一眼,笑了笑:“還不夠啊,我覺得你需要這個。”說罷,又再加了點東西給因斯拉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