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守村需要代價,屋瓦迪迪大部派出勇士來鎮守,被幫助的村子就要上繳一定數量的牛羊。
這個數量,一年比一年多,到了今年,村子就要支撐不住了。
而另外四個村子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真是很糟糕的情況啊,也不知道星辰議會用類似於對付17號安全區的方式,來佔領這片平原究竟是爲了什麼?唐凌有些走神。
而瓦倫西亞抹乾眼淚,繼續說道:“今年是堅持不下去了。狼災每年都發生,原本我們草原六村相互守望,也都平安度過。”
“可是,這三年來,屋瓦迪迪大部一年比一年強,也一年比一年貪婪。這一次要求的牛羊數量太多了,村中的人交不起。”
“巴爾圖家是力主妥協的,他們會在明天煽動的。這一次,我覺得他們能夠成功。”
“巴爾圖?”唐凌揚眉,不就是那個肌肉少年?他不是要娶瓦倫西亞嗎?
“嗯,巴爾圖。我都不知道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們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也有婚約,他以前很憨厚。”
“可是,三年前,屋瓦迪迪大部退出草原同盟,巴爾圖去了一次屋瓦迪迪大部後,就如同變了一個人。放棄了本來應該堅持的驕傲,榮耀與尊嚴,就快成了一條走狗。”說到這裡,瓦倫西亞充滿了忿恨,忍不住扯了地上的一把青草。
原來兩個人是有感情的啊,唐凌吐掉口中的草根,忽然看着瓦倫西亞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你們草原六部,也就是包括屋瓦迪迪大部在內的六個村子,是不是有巨大的秘密?”
“秘密?會有什麼秘密?”瓦倫西亞覺得有些跟不上唐凌的思維。
“也不能說是秘密。唔,應該怎麼說呢,是有什麼與衆不同的地方嗎?”唐凌試圖給瓦倫西亞一個思路。
“與衆不同?每年的大祭,算嗎?”瓦倫西亞是個簡單的姑娘,她覺得唐凌一定是聽煩了這些關於村子的破事兒,纔想要了解一些奇聞異事。
畢竟冒險者都是好奇的,再則他除了同情以外,又能做什麼呢?他也只是一個路過的,外來的少年。
“大祭?你是說祭祀?嗯,你可以說說,是怎麼與衆不同了?”唐凌流露出了好奇的神情,而心裡卻在盤算,想要找出星辰議會對此地如此有興趣的原因。
唐凌總是有一個隱隱的疑問沒有得到解答。
那就是星辰議會爲什麼要選擇控制17號安全區?是因爲自己嗎?並不是!一開始自己的身份可沒有曝光。
是因爲一開始發動在聚居地的屍潮,要找到什麼?不,從那一次艾伯的口中已經透露出,他們的目的達成了。
難道只是單純的因爲野心,想要一統世界?不,不不!這樣的戰略是傻瓜纔會擬定的,選擇偏遠的地方控制起來並不容易,對這個世界的其它勢力也起不到什麼威懾的作用。
若有這個野心,不如攻打下一個較弱的安全城,那就可以順理成章的佔領一大片地盤,星辰議會有這個實力。
唐凌是一個抓住一絲線索,就會深入思考,不弄清楚絕不放手的人!而這一次,他抓住的一絲線索是——17號安全區和這片平原相隔很近。
的確很近,從地圖上來看,這裡幾乎是南邊,最靠近17號安全區的幾處安全村了。
面對唐凌的詢問,瓦倫西亞不疑有他,反正大祭說起來也真的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秘密。
於是,在深吸了一口氣以後,她開口說道:“我們六個村落已經開始分裂不合了。但是在每一年入冬之前,我們還是會聚集在一起舉行一場祭祀。”
“祭祀的地點,你經過過那裡。”
“嗯?”什麼地方?唐凌努力的回想着這些地方有什麼與衆不同,但是,他被一羣烏迪紫鴉追着,實在沒有注意到什麼。
可是烏迪紫鴉?唐凌抓了抓腦袋,忽然跳了起來,一把捂住了瓦倫西亞的嘴,有些急切的說道:“你等一下,我給你看一個東西。”
忽然就被唐凌的手碰到自己的臉,瓦倫西亞心裡微微顫抖,雙頰也紅得發燙。
她能聞到唐凌手上,衣服上有一股好聞的,屬於青草的氣息。
但一想到,竟然和才認識一天的少年這樣接觸,自己還覺得他身上的味道好聞,瓦倫西亞就更加的不好意思。
她低頭,慶幸這是飄着雨的深夜,唐尼可看不見自己羞澀的樣子。
可當她一擡頭,這個少年已經跑遠,悄悄的鑽入了帳篷。
“真是一個小賊。”瓦倫西亞啐了一口,想起白天與唐凌相遇時,他被一羣賊鳥烏迪紫鴉追着的場景,忍不住啞然失笑。
過了兩分鐘,唐凌出現了,手中捧着一個鳥窩。
看着那個鳥窩,瓦倫西亞就有些無語,是有多無恥,纔會去掏烏迪紫鴉的窩?不,這個唐尼竟然把整個鳥窩都端了!
雖說烏迪紫鴉是一種什麼都會偷的賊鳥,但它們是出了名的低級,越是不着調的,難以描述的東西,它們越是感興趣。
就比如女性的貼身衣物,又比如女孩子每個月都會用到的某件東西,特別是用過的...要多無恥,有多無恥!
唐尼竟然現在要給自己看這個?瓦倫西亞又氣又急,決定要是看見什麼不好的東西,唐尼要是對自己有點戲弄的意思,一定會動手打他。
“你看。”唐凌在這個時候已經端着鳥窩來到了瓦倫西亞的面前,他一把扯掉了一直蓋在鳥窩上的布,有些興奮的對瓦倫西亞說了一句。
“看什麼看,不看!”瓦倫西亞急得趕緊別過了頭,表現出了特別的抗拒。
這讓唐凌有些奇怪,爲什麼瓦倫西亞對這個鳥窩特別不友好?!從下午看見這個鳥窩開始,就流露出了對自己鄙視的神色。
怎麼大家關係已經不錯了的現在,她還是這副樣子?莫非烏迪紫鴉是巴巴託村的聖鳥?
幸好這個念頭唐凌並沒有說出口,否則瓦倫西亞知道了唐凌以爲烏迪紫鴉是他們村的聖鳥,非得和唐凌拼命不可。
“你看看嘛。”唐凌從烏迪紫鴉的窩中捧起了那個東西,遞到了瓦倫西亞的眼前。
瓦倫西亞又急又羞,但只有17歲的她多少也有些好奇,終於還是忍不住睜開雙眼,看了一眼唐凌手中的東西。
只是一眼,瓦倫西亞就忍不住低呼了一聲,把唐凌手中的東西拿在了自己的手中:“這個?你是說你在烏迪紫鴉的窩中發現了這個?”
“這些該死的小偷!不行,這個事情非常嚴重,我必須要告訴阿布。”
“哦,天吶!這件事情,就算六個村子有再多不和,也必須去解決它。”
“嘿,冷靜點。”唐凌拉住了瓦倫西亞:“事情應該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嚴重,至少那羣烏迪紫鴉的巢穴中,我保證只有這一個窩中有這個蛋。”
對,唐凌冒着危險,端走了烏迪紫鴉的窩,並不是窩中有什麼了不得的寶貝,而是因爲窩中有一個蛋。
這個蛋非常的奇異,銀色的蛋殼,上面還有着一些無法解釋的,奇異的圖騰。
這些圖騰是天然的嗎?顯然不像!更像是人爲畫上去的圖騰,呈暗紅色,明顯是已經掉色的感覺。
一開始,唐凌只是路過烏迪紫鴉的窩,他肯定不會在一羣茫茫的賊鳥中發現這個蛋。
可好巧不巧,這個蛋是銀色的,它能夠反射陽光。
當時,那隻偷蛋的烏迪紫鴉正好飛起,露出了窩中的這個蛋,反射的銀光一下子被唐凌瞥見了。
好吧,就算是銀光,也不見得就能引起唐凌的興趣,關鍵是唐凌通過精準本能察覺到這個蛋上有一絲絲能量波動!
這是什麼情況?就算高級變異獸也不見得有能量波動,因爲它們自身的能量並沒有達到能夠能量外放,形成波動的地步,除非是兇獸,而且要是二級以上的兇獸。
一個蛋,就有能量波動?唐凌無法不好奇。
於是,他冒險偷來了這個蛋,甚至不惜放了一把火,只爲了薰走這些烏迪紫鴉,看看其他的窩還有沒有這樣的蛋。
因爲唐凌一度懷疑,莫非這是烏迪紫鴉中‘鳥王’的蛋?蛋上那些奇異的圖騰,是烏迪紫鴉憑藉自己的本能畫上去的?
就像某一種猴子會自己釀酒一樣的本能,它們不見得對釀酒這件事情本身有什麼認知。
“西亞,你提起祭祀,我想起了蛋上的圖騰,你告訴我這個蛋是不是和你們的祭祀有關?”唐凌在簡單的講述了一下得到蛋的經過後,直接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瓦倫西亞則有些懷疑人生。
眼前這個少年,不僅偷了烏迪紫鴉的東西,還放了一把火,差點燒了那羣賊鳥的老巢?天吶,他下午能夠逃出來是多麼的幸運,真是太膽大包天了。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管如何,唐凌的一把火證明了那羣烏迪紫鴉只偷到了一個蛋,也算是一件幸運的事情,瓦倫西亞在深吸了幾口氣以後終於平靜了下來。
她撫摸着手中的蛋說道:“這的確和我們的祭祀有關。”
“我剛纔和你說過,我們的祭祀之地在神淚之湖和峽谷之間的一處地方。”
“那個地方是一個秘密的洞穴。外人就算髮現了那個洞穴,也不會感覺到它的神奇之處。”
“只有我們六個村的人才知道,在洞穴的深處有一座神廟。但進入神廟必須要聖血丸。”
“聖血丸?那是什麼東西?”唐凌又扯了一根草莖,放入了口中。
“那個是我們六個村的嫡系傳人的鮮血,加入一種特殊的草葉,製成的一種香。每次要打開神廟的封印時,必須要點燃一顆聖血丸才能...”瓦倫西亞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但在這個時候,一個威嚴沉穩的聲音打斷了瓦倫西亞:“我的女兒,你不覺得你說太多了嗎?”
“阿布,你怎麼起來了?”瓦倫西亞捂住了嘴,她沒有想到父親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
可是溫布在這個時候卻沒有理會瓦倫西亞,他看向了唐凌,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聽了你們的一段對話,我認爲你在打聽我們的秘密。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外來的客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溫布的態度已經不是太友好了。
而瓦倫西亞有些着急的說道:“父親,他是我的朋友。”
“瓦倫西亞,你進屋,現在已經沒有你的事情了。”溫布是一個溫和的父親,但是他一旦嚴厲起來,瓦倫西亞是不敢反駁什麼的。
“瓦倫西亞,你進去吧。我其實也有些話想和你父親聊一聊。”唐凌心裡微微嘆息了一聲,事情就是那麼因緣巧合,他認爲有必要給這個堅毅正直的漢子一個解釋。
另外,剩下的事情的確不是瓦倫西亞可以參與的,唐凌需要溫布的幫助。
瓦倫西亞沒有辦法,把手中的蛋還給唐凌以後,頗爲不放心的進了屋。
唐凌拿着手中的蛋,望着溫布,說道:“我是不是該物歸原主?”
“沒有必要。神廟裡堆放着許多這樣的蛋,可是它們並不能孵化,更不能食用,因爲它的蛋清和蛋液都含有劇毒。你如果對神廟圖謀不軌,趁早死心吧,因爲神廟並沒有任何人渴望的,特別的東西!它的存在,只是我們草原六村的精神寄託。”
“祭祀神廟,這是在前文明,就留下的習俗。”溫布嚴肅的說道。
“其實對神廟有覬覦的人不是我,應該是星辰議會吧?至於我,真的就只是一個過客。”唐凌忽然對溫布這樣說到。
溫布猛地愣住了。
村中的人對外面的世界是不瞭解的,但並不代表溫布不瞭解,在年輕的時候,溫布也是一個雄心萬丈的青年,他也曾經外出遊歷過。
但僅僅三年,便心灰意冷的回到了巴巴託村,因爲他太弱小了。
而在這時,唐凌忽然一把抓過了旁邊不遠處的一頭牛,輕鬆的在手中拋了幾下:“溫布大叔,我覺得我們之間需要互相幫助一下,你認爲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