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那名侍衛匆匆跑了進來,向李塵逸傳旨:“皇上命神武王在御書房相見。”
李塵逸隨侍衛來到御書房,見太宗李世民正在御書房中來回踱着步,似是在思考什麼。一見李塵逸來到,李世民的眼睛頓時一亮,急忙道:“逸兒,這幾日我很想念於你,怎麼你幾天都不進宮來?”
李塵逸上前一步,欲行大禮參拜,口中說道:“父皇,我這不是來了嗎?”李世民伸手攔住李塵逸,笑道:“在此就不用行什麼大禮了,過來,陪我好好聊一會!”李塵逸走到李世民身邊,二人緊挨着坐了下來,李世民雙眼緊盯着李塵逸,道:“逸兒,今天沒什麼事,想和你好好聊聊,你看如何?”李塵逸笑着點頭,道:“父皇有什麼話儘管說來,逸兒盡心記下!”
李世民站起身來,衝李塵逸一搖手,道:“逸兒,你我雖是父子,但我在許多方面是將你當一個朋友看的,因爲這些年來,在我面前直言不忌的人不太多了,當然這也包括你在山中奮不顧身救了我一命的因素在內。正因爲這樣,在咱們單獨相聚時,就不要拘於俗禮,儘管放心言談。”
李塵逸趕緊站起身來,道:“逸兒不敢!”李世民雙手按在李塵逸肩膀上,將他按坐在椅子上,道:“我說不要拘於俗禮,怎麼剛說完你就來了?”李塵逸張口剛要說話,李世民一擺手,阻住了他,道:“事情就這麼定了!你也不要有什麼顧慮。”
李塵逸無奈,只好點頭稱是。
李世民轉身走到窗前,眼望天空,似是思憶什麼,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道:“逸兒,你自幼流落江湖,沒有得到父母的呵護,從親情的角度講,你很孤獨。但是你得到許多江湖義士的救助,又學了一身驚人的本事,這又是使我倍感欣慰。”
李塵逸聽到此處,心情很是激動,恨不得立時衝上前去,大聲問李世民,是否他就是自己的生身之父。
李世民轉過身來,眼睛有些溼潤,問李塵逸道:“逸兒,你的母親埋在何處?若有機會我想到她墳前祭掃祭掃。”
李塵逸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想法,他試探着問道:“你認識我的母親?”李世民苦笑道:“你母親當年曾救過我的命,若不是她兄妹捨命相救,恐怕我現在早就變成孤魂野鬼了。”
李塵逸“噌”地站起身來,張嘴剛要說話,李世民伸手阻止住他,從他頸下拿起那塊玉佩,道:“自打在秦懷玉家中見到這塊玉佩,就知道你是我的親生之子了。這塊玉佩是我當年地臨別時給你母親的信物,不想一過十幾年,我連她的面都不得見,她就先去了。還給我留下一個後人……”說着,兩行清淚,流下了他的眼眶。
李塵逸雖然早就猜到李世民可能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但今天面對面親耳聽到李世民說出來,還是覺得如五雷貫頂一般,腦海裡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他真是我的父親!”
過了好半天,二人才回過神來,李塵逸顫聲問道:“爲什麼你當初不認我?”李世民苦笑一下,道:“逸兒,你有所不知,當皇帝難,當一個好皇帝更難!儘管人都說皇帝是人上人,但可不知皇帝不自由之處太多,隨便辦一件事都可能引起朝野間的動亂。如果那天我直接向你說出真相,勢必會引起朝內震動,不僅皇族不滿,而且朝中重臣也會紛紛指責於我。就連我和皇后議定緩兵之計,也就是暫時認你爲義子,也遭到長孫無忌、魏徵等人的誹議,所以只好委屈你,換言之,也就是爲父犧牲了你的利益,而獲取得一片寧靜,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李塵逸怔怔聽着李世民講完,長笑一聲,道:“我能理解父皇,但誰能解我的母親?”李世民低下頭來,沉聲道:“人死不能復生,雖然我愧對你的母親,但我想她必是不會後悔遇到我、救了我,更不會怪我!”李塵逸道:“事情可能如此,但她的命也太苦了!”李世民仰天長嘆道:“這也許就是命運捉弄人吧?”
父子二人相對無語,心中充滿對故去的繡娘懷念之情。
過了好半天,李世
民問李塵逸道:“逸兒,今後你如何打算?”李塵逸道:“現在我還沒有想好,但我自幼長在江湖,恐怕山野之中是我最合適的去處。”李世民望了李塵逸一眼,道:“逸兒,你身懷絕技,自然心高氣傲,我不想,也不能爲你確定今去向,但從親情角度講,我想你能留在我的身邊,咱父子好能常見見面。”
李塵逸道:“在父親膝下盡孝,是兒子應該做的。但是我到京城這段時間,仔細品味一下,似乎有許多人不願容我。我這幾天常自己琢磨,此生能爲父皇辦幾件事,也不枉父皇對我的一片愛心!”
李世民望了李塵逸一眼,道:“你有此心,爲父很是感動,在我的這些孩子中,你是最具膽識、才氣的一個,你的真實本領已非常人所及。可是你久在江湖,耳聞目睹的皆是江湖之義、比武較技、門派爭鬥之類的江湖人士熱衷的事情,對仕途和官場言詞及文人墨客的禮儀從心裡厭煩。更何況你對我大唐朝有救駕拒敵之功,故而許多人妒你,甚致恨你,爲的是怕你在我和你母后面前得寵。這就是宮廷,這就是官場!逸兒,當年我也有過相似的經歷,所以我很理解你。但我在皇位這些年,又看透了許多問題,反而能理解那些人的心理了。”
李塵逸歪着頭,看着李世民,道:“父皇,你這一番話把我說糊塗了,我和幾個朋友入長安、救父皇,不是爲了功名富貴,當時我們的初衷是爲了大唐朝不受外族侵犯。再者我們認爲你是一個好皇帝,天下百姓在大唐朝統治下可以安居樂業,不再遭戰亂之苦。”
李世民點點頭,道:“我理解江湖義士的所作所爲,正是因爲如此,許多江湖義士才能名垂千古。”
李世民接着道:“逸兒,你自幼即在江湖義士的薰陶下長大,有這種義舉決非偶然。但在京師,卻與江湖不一樣,朝中官員所作所爲,與江湖作風絲毫搭不上邊,所以他們見你很不以爲然,而你也很難與他們相處,但除了象程知節這樣原來出身江湖的將士。”
李塵逸聽了李世民的話,不由衷心佩服他的見解。
李世民接着道:“剛纔就在此處,幾個朝中重臣向我進諫,說你在京師毆打少帥秦懷玉,又在山中械鬥,殺傷多人,最嚴重的是你夜闖刑部大獄,襲殺在押人犯。”
李塵逸聽到此處,剛要張口解釋,李世民一擺手阻住他,道:“我知道做這些事必有你的理由,我也不想追究你是爲什麼?但今天我要跟你說,以後要多加小心,辦事不要太露骨,否則朝中重臣不停地在耳邊煩我,令我也很爲難。”
李塵逸輕一聲,道:“父皇,你能理解最好,我做這些都是有利於大唐朝,決不是敗壞朝綱的行爲。但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沒理出頭緒來。我知道,朝中有人勾結江湖匪類,不知道想搞什麼名堂,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等查清楚了,再向父皇稟報。”
李世民拍了拍李塵逸肩頭,道:“這樣也好,我也有所察覺,有人暗中搗鬼。如今你在暗中追查此事,我很放心,但不可驚動太多的人,免得他們注意上你。“說着,他走到牆邊,伸手取下一柄短劍,捧在手中走到李塵逸身邊,道:”這是我當年使用的護身短劍,朝中重要的官員都認識它,今天我將它贈給你,如果遇到有人強行阻撓你辦事,你奉此劍可通行無阻,出了事情,由我一力承擔。”
李塵逸趕緊站起身來,雙手接過短劍,道:“多謝父皇賜劍!”
其實,李世民對李塵逸的行蹤很清楚,對所發生的事也不是不完全瞭解,但他對太子承乾、漢王元昌等人的行爲,不好公然派人調查,正好現在李塵逸出現,而且他出於維護大唐朝的目的和江湖義舉的驅動,挺身調查此事,暗合自己的心意。另外,也沒有比李塵逸本事大的人來出面,故而李世民鼓勱李塵逸一下,並賜寶劍,使他更能盡心爲朝廷辦事。
李塵逸懷揣寶劍,興沖沖離開皇城,老遠就見到程知節在一陰涼處站着,不停向皇城這邊張望。
一見李塵逸出了皇宮,程知節咧開大嘴,哈哈大
笑起來,迎着李塵逸走上前幾步,二人湊到了一起。
程知節大笑道:“俺程知節在這裡等了半天了,你怎麼纔出來?”
李塵逸笑着問道:“你巴巴地等我幹什麼?”
程知節手指李塵逸,道:“你個小壞蛋,我等你幹什麼?我等你有好事。長安城外新開了一家酒樓,聽說很是地道,我特地等你出來,咱們好去大吃一頓。”
李塵逸冷笑一聲,道:“你能有這樣的好心?不是又要搞什麼名堂,讓我上你的當吧?”
程知節笑道:“就你心眼多,放心吧!這次包管沒事!”
李塵逸笑道:“不管怎麼樣,碰到你我都要倒黴,沒辦法,咱們走吧!”
程知節用力一拍李塵逸肩頭,道:“這就對了!俺程知節今天請客!”
二人談談笑笑,奔長安城外而來。遠遠望去,見一座二層小樓掛着嶄新的招牌,上書三個大字“聚王侯”。李塵逸一見,心中頓時有幾分生氣,對程知節道:“好大的口氣!聚王侯?不知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本領?”
程知節笑道:“王侯怕是聚不了,聚一聚俺這樣的吃客還差不多。”
二人走進酒樓,自然有夥計接待,招呼二人上到樓上。李塵逸用目環視一下,見樓上十分乾淨,因不到飯時,靜悄悄的沒有人。二人昂然坐在正中的一付座席上,李塵逸故意用手一拍桌子,叫道:“店家,拿你們最拿手的幾道菜來,爺們要看一看你們聚王侯到底有什麼本事,敢掛上這麼大的招牌?”
夥計臉上陪着笑,道:“這位爺,你放心,本店的菜餚那可說是天下一絕,包你吃了滿意,不再會爲我家招牌口氣大而生氣。”
李塵逸冷笑一聲,道:“本王雖沒吃過什麼大的宴席,但走遍大江南北,倒也沒少嘗過南北菜餚,今天就掂一掂你們的斤兩。”
夥計一哈腰,笑道:‘小爺你就擎好吧!”說着,快步下樓而去。
過了好一會,仍不見的任何動靜,程知節有些不耐煩,用力一拍桌子,叫道:“店家!怎麼沒有人招呼客人?連茶也不見一杯?”
隨着程知節的叫聲,樓下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道:“大爺你別急,茶這就來了!”隨着話音,樓梯上輕盈地走上來一個清秀的身影。
李塵逸一聽聲音,立時渾身一抖,等見到來人身影,腦袋中“轟”地一聲,象要炸開了一樣,目瞪口呆,傻了一樣坐在椅子上。程知節一見李塵逸的模樣,嚇了一跳,忙伸手一推他,見他似是毫無知覺,還呆呆坐着,程知節更是驚奇,叫道:“喂!你怎麼了?”李塵逸回過神來側過身,將頭低下。
那店中少女走到桌前,輕聲道:“倆位大爺請用茶!”程知節大手一揮,道:“好了!你將茶放下就行了。”
那少女放下茶壺,微微一笑,道:“怎麼這位小王爺好象很不高興的樣子,似乎對本店很不以爲然。”
李塵逸苦着臉,站起身來,道:“雯雯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還開了這麼一個酒樓?”
店中少女,“玉面靈狐”林雯,微微笑道:“不是怎麼,我和叔叔來長安混口飯吃,這個事先不用小王爺你恩准吧?”
程知節在一旁張大了嘴,半晌說不出話來,不知二人是如何認識的?但肯定是舊識,並且從神態上看,二人必有難纏的瓜葛。
李塵逸苦笑道:“雯雯,你這是何苦?”林雯媚人的一笑,道:“我曾經說過,天涯海角也要尋到你,恐怕你現在還記得吧?”李塵逸陪笑道:“記得,我當然記得!但我可不是故意不去看你,而是在此有事纏住了身子。”林雯嫣然一笑,道:“事情只有你自己知道,難不成誰捆住了你的手腳?恐怕你是躲我還來不及吧?”
李塵逸跺腳道:“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反正我在長安還有事兒要辦,一時半會脫不開身。再者說,就是到山東林家莊去,也得先找到你師傅她們,還要有藉口。不然你們莊上的前輩還以爲我是個江湖混混,到你莊上賴你去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