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風苑中,一條落滿梨花的花徑蜿蜒通向樓前,小樓並不高只有二層,以白石砌造,以綠蘿攀藤飾之,底下層層曲廊圍欄下滿是海棠桃枝,正是四月花開的時節,映在淺淺的軒窗上散着淡淡的粉藍,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香,激得那掩在影影綽綽樹叢花間中的鳥鳴聲更是婉轉清亮,剔透歡快。
這會兒夜已經很深了,淡淡的月光稀疏的星辰,屋外清風淡淡屋內卻是春色盈盈,壁上燭火照著雪也似的白色窗紙,透出兩條相互糾纏淋漓痛快的身影。 屋外石壁上有清泉濺落的水珠跌入潭中,滴答、滴答……屋內那微微張開的脣溼熱溼熱的,幾許溫暖疊股纏綿,不語,不語。
許久須臾才披衣起身,看了眼在他身邊躺着的有些疲累的她,她是他於今日在大街上所帶回的一位賣身葬母的姑娘,她說她叫夭夭。
他倒是喜歡這種以酒當歌食色性也的生活,只是貴爲公子他不得不拋卻諸般瀟脫捲入內中爭鬥,自從甯越回來後他倒清閒不少,只是這朝堂怕是熱鬧了受牽連的人會是不少啊。須臾嗯了一聲,有點笑自己憂國憂民憂上癮了,如此美人在畔乾柴烈火的都能繞進紛爭裡去,真是辜負這美好時光啊。
他給了夭夭一百兩說先把母親葬了吧,夭夭接過去的時候眼角有一點淚花一閃而過,須臾本想直接給錢但他並沒有這麼做,那是憐憫而他只想讓這個女子有尊嚴一些,有時候施捨給人的毀滅會更慘烈。
夭夭低着頭像是生命剛剛得到綻放她還沒有回過神來,她哪裡都是漂亮就是膚色有些黑像一朵具有野性的黑玫瑰,眼角仍有餘韻看了看須臾臉上又有點灼紅,這時須臾正回頭看她,他其實一向很少出手救人特別是這種市井小事,參與進來連他自己都甚感意外,但是看着她總感覺像一個人,特別是那雙漂亮的眼睛和嘴脣,須臾笑笑,問她:“夭夭,你是爲了什麼跟我在一起?”
“錢……”夭夭聲音細細幽幽算來很是好聽。
“很好。”須臾仰天一笑,他喜歡無拘無束從沒想過要被什麼束縛,在宮中之時每做一件事都有目的,跟兄弟,跟朋友,跟妻妾,跟下人,跟百官無不如此,以前也就只有在酒裡得些自在,現在或許在這裡也能得片刻寧靜吧,所以須臾一把將她攬入懷裡,道,“你就住在這裡吧,我想你時隨時會來。”
夭夭擡頭看到他的臉上還有汗滴,許久他似慢慢睡去夭夭卻沒有睡,她側臉靜靜地把他看着心裡低聲道:“你出手不凡定然是個富家公子,可能還不是個普通的富家公子,你若是一個平平常常的兒郎該是多好,我就能跟你廝守過平常的日子了。但你……不是可以抓住的吧?這世上什麼好的都是隻有一刻的吧?”
不知不覺中,天就亮了。
宣王多次被刺殺,衛尉汝鎣被輔國公以監國之名將其判定失職之罪打入死牢,後姬真又派人衝入衛尉寺逮走兩名衛尉少卿,一時衛尉府羣情激憤欲作反抗,然姬真帶了八百壯士圍困衛尉寺長達一天,並殺死了兩名鬧事的諸署監事以儆效尤,這才奪回了宮門的控制權。
宮外巡城的禁衛歸於中尉寺管轄,中尉滿贄是輔國公心腹,至此宮中守衛三明一暗,也就郎中寺尚未劃入其襄中,這是一場勢力的重新整合,以至東宮蕭牆之內與灃良門下都一夕數驚,但也觸成了灃良與池壁的再度合作,兩人坐在一起將眼前的情勢一一作了分析,卻驚覺丞相府這些天卻絲毫沒有動靜,難道真的打算放任三龍奪謫,他要坐視不管?成師承卻道“未必,有句話叫坐山觀虎鬥。” 成師承一句話讓兩人都明白過來,原來他們都是那局中之虎,而甯越則穩坐於局外是那觀虎鬥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