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你也果真大氣,都死期到了還能這般鎮定,佩服,佩服。”輔國公從殿內走出,邊走邊笑笑得臉面都有些歪,不似前兩日心思沉沉的連笑都是強裝歡顏,這會兒心花大開哪還在意甯越的譏刺?“這棋局我只有下了,一切方纔有贏的可能,如若不下那纔是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局勢微妙,不到最後,焉知結果。”甯越面向小園看情勢刻不容緩,他的聲音忽微微提高,“平時天煞作惡,想必大家心中有憤,所以今日一戰,我允你們報仇。”
天煞凌駕於五寺之上,平時蒙冤受害肆意殺人胡亂妄爲,也從無理由也無法申訴,所以各寺所依勢力與天煞所依附的皇權本爲水火之勢,平時彼此相見也是一大套官面文章作表面維和,但人心裡吃過的虧憋着的火,卻是日積月累再難壓下。甯越對這種面和心不和之態他早就洞若觀火,一句允你們報仇激了多少人的士氣,這一戰可想而知幾乎都是全力以赴,要替父母或者朋友或者兄弟妻妾討個公道。一時德壽殿前風急雨狂刀光劍影龍爭虎搏,雨水沖刷着四處飈射的鮮血慢慢在四周圍成一條紅豔豔的小溝。
甯越將盯着小園的目光緩緩向前沿伸,前方朦朦朧朧一片,只怕深處正隱藏着不知多少兇險呢!
輔國公在甯越身後慢慢向他靠近,他的雙手張着似要往甯越腦門上拍,甯越邊上是一根大梁支柱,忽一回頭就見到姬真的險惡用心,以輔國公來說其人智慧並不在甯越之下,只是少了甯越的沉穩與豁達,就如此刻他這般行徑雖爲全力施爲,但不免心浮氣動。而人一旦心浮氣動就會顯露破綻被人趁機反攻,而一直盤於大梁上隱於暗色中的桑菩對下面形勢也就清晰得見,急風掠過劍影一閃,輔國公發現之時已來不及躲閃,一隻手就勢被桑菩切斷,那要進攻之勢還維持在甯越腦畔眼神卻是驚愕,鮮血噴涌至甯越發上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姬真收回斷手仰天一聲長嚎。
公子涇末正在德壽殿後殿休息,有小太監過來告知聞聽輔國公斷掉一手,不由惶然垂目,終是感覺事情開始脫離掌控朝着他不願的方向奔去,涇末心情極惡獨坐在那裡,後殿其實很明顯點了幾百支蠟燭,本來公子間有所傾訴但見他此番模樣也不敢前來驚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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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郎中寺與天煞交惡,南宮門外也是情形險迫,咔嚓一聲脆響南宮門終於在衝車巨大的撞擊力度下門閂斷裂,“殺……”,翟景一聲暴喝 ,如同冬日蟄伏許久的驚雷蘊足了氣勢,在南宮門上空盤旋。
玄武,烈焰,天策三軍向來在北燕威名震天,當年橫掃白亥,楚茨在七國曆史上也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平日裡禁軍侍衛們談及也只覺自己身上少有男兒志氣,因此對這三軍向來充滿敬畏。這南宮門纔剛一打開衛尉府的官兵即左右閃開,任由鐵騎一擁而入馬蹄肆意濺踏宮門。他們並不關心這天下到底是誰的,他們只關心到明日天亮自己的腦袋能不能保得住。宮門內外長槍橫掃,鋼刀飛閃,玄武軍所到之處皆是殺出一條血路,以摧枯拉朽之勢將那些仍頑強抵抗的侍衛踏成肉糜。
池晏和翟景各自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指揮着自己的人馬風一般橫掃向前,他們的長槍銀光閃現如若游龍,所過之處皆是驚得一片血腥,鮮血流淌在南宮門的土地上,隨着雨水滲入地面只餘一片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