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好像走向一頭大象,然後乞討一個銅幣那樣。”——奧古斯都揶揄一名猶豫不決的陳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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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說,取到這個情報的賽克圖斯,心情是搖擺猶豫的——他的岳父艦隊在巴利阿里羣島慘敗,利波本人被圍困在薩克星修島上,僕從龐培黨的西班牙希斯帕里斯族的蠻王因多,帶着兩個軍團急速撤回科爾杜巴與烏爾紹城間,北面哥哥勞斯僅有三個軍團,還將其中唯一一個正規軍團送回來。
但即便如此,手裡也僅僅有三個軍團,還有大約二十個大隊的蠻族輔助兵,而李必達在各個戰略方向,都起碼有三四個軍團,所以指望能固守烏爾紹城塞(即使它非常非常堅固)的願望已是不可能,“依託城塞羣,實行機動出擊和彈性防禦”,是賽克圖斯現在的策略。
現在這份情報明白無誤的顯示:大祭司李必達的軍團,正在企圖與突破巴利阿里羣島的佩特涅烏斯七個軍團會合,隨後順着薩幹坦的方向,正面突入烏爾紹。
這下連他身邊的工程總監馬基烏斯也鬆了口氣,“那樣的話,我們的時間和敵人的時間都會寬裕些,但而今時間對於我們可能更加寶貴。”
可是,賽克圖斯還在沉吟着,他和李必達並非第一次交手,深深知道這個人物的奸詐和詭異,對方現在的行爲,應該來說是最最合理的——他擁有絕對的軍力優勢,只要能和自海路來的七個軍團會合,正面硬攻烏爾紹與科爾杜巴,即便三個月取得不了勝利,那麼半年後也完全能將所有目標收歸囊中——不過越是合理,就越讓賽克圖斯不敢掉以輕心,但是他又覺得無所適從,那就是李必達若是真的有陰謀,他該怎麼應付。
更何況,他敷設在其餘城市的情報網,尚未就李必達軍的真實動向送來情報,在戰爭裡,信任單方面的情報永遠是危險的。
想到此,賽克圖斯帶着苦惱,慢慢走出了議事的營帳,他看見了北面內華達山上最高的巔峰,白色的冰川雪原在閃爍着美麗的光芒,雪水從山澗流淌下來,催生了漫山遍野的森林與野花,也帶來了山麓下面肥沃的平野耕田,和星星點點繁茂的城鎮,這是整個西班牙行省最精華的部分,“當年父親就在此爲了家族的榮譽奮戰過。”賽克圖斯凝神看着眼前旖旎的畫卷,隨後看到了自己營帳前的小馬,還有掛在馬鞍上的武器——卡利亞戰斧,接着他吆喝着跨上了靈活溫順的坐騎,繞着營地和整個烏爾紹城外的河川跑了一圈,“不要顧忌那麼多了,盡全力去做好了,說不定奇蹟就在無心當中發生,也許很快布魯圖與喀西約,會在希臘戰區發生神奇的逆轉,反正我就是要拼死命地在這裡拖住李必達主力,越久越好,最好是三個月、四個月,乃至半年一年。”
“喂,馬基烏斯,馬上你帶着四個大隊的輔兵,在通往我軍營地的山道上安營紮寨,於兩側與正中央都構築要塞,以防備敵人的偷襲。”終於,賽克圖斯還是將目光,放到了內華達山的山道之上。
而這時,李必達的五千奇襲軍,正趁着夜,舉着松明火把,蜿蜒着順着甬道,開始朝南麓進軍,大祭司本人揹負着和兵士一樣的行裝,在隊列裡一同前進攀登,每名兵士都配置了一個軍奴,二名兵士配置一頭西班牙當地的山騾子,而按照羅馬向來的標準,一個營帳隊十人,八人是戰鬥員,二人是負責後勤的軍奴,十個人配置一頭騾子,此外整個奇襲軍還額外配備了八百頭馱獸,運送其餘的物資器械——現在李必達,爲了奇襲,在後勤供應方面完全下了血本。
“不能有絲毫的猶豫和逗留,在這裡太容易暴露了,全力攀爬,到了清晨日出時分,我們要登上半山腰再做休息。”百夫長紛紛揮舞拳頭,激勵着屬下的兵士,這個方案是科羅拉的門客,也是嚮導具體制定的。
前面的兵士們,拔出刀鋸來,奮力劈砍着荊棘與灌木,要將平日裡山羊走的小徑,開闢爲可供隊伍前行的道路,後面的則扶住任何能挨的上手的東西,石塊、樹丫、長草等等,弓着身軀往上爬,還要死命牽着山騾子,在這種情況下它們也許要比人命還寶貴。
整個隊伍“越升越高”,等到晨曦灑滿山坡的時候,累得半死的他們,總算在半山腰的一處平臺處,原地休整起來,但隊伍還是不允許生火做飯,所以只能從褡褳背囊裡,取出些幹麥餅就着冷水喝,“不允許這樣,會得痢疾的。”嚮導及時提出這個話題,所以冷水被取消了,事先儲備的羊奶酪大受歡迎。就在他們準備繼續趁着下午時分行軍時,陽光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陰雲就在人們的眼前,佈滿了整個山坡,很快周圍十個羅馬尺內,很難看得清食物,狂風大作,山坡上的草木都在勁風裡翻滾起伏,“挖坑,挖坑,不能支起帳篷!”於是兵士們,只能咬着牙,開始在堅硬的山體上掘坑,掘完自己的,又不得不掘牲口的,隨後他們就攜帶着武器和裝具,拉着牲口一起倒在坑裡,在上面蓋上皮革,大祭司以身垂範——他和兩頭騾子共處一坑,呆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風慢慢息了後,一片片皮革和盾牌掀開來,兵士們顯得表情比較輕鬆地,各自從淺坑裡爬出來,集合在隊標前,繼續按照隊列和秩序進發,“這纔是剛剛開始,困難遠遠不止這些。”
綿延的冰川根部,是光禿禿一片,幾乎沒有植被的地面,隊伍因爲高原地域缺乏氧氣而感到困苦不堪,行動異常緩慢,軍奴和兵士們都用斗篷從頭到腳裹起來,來抵禦與季節根本不符合的寒風,這得多虧先前利奧的及時調度,基本滿足了兵士活命的需求,入夜後宿營時,兵士開始將皮革用小刀割成一條條,點燃生火取暖,他們能直接看到四面八方籠罩在頭頂上的星辰,好像一伸手便能觸碰到般。
結果繼續行軍時,就發覺已有減員了,有人不聲不響地就死去了,有人無法再朝前走,按照先前在高盧作戰的經驗,李必達下令讓所有的病員集中在背風的窪地裡,支起帳篷,互相幫扶,等待後面人的援救,並給他們留下充足的食物以備不虞。
雲就在眼前,流動着,好像無邊無際白色的海洋,李必達披着獸毛斗篷,站在塊凸出的岩石上,眉毛上滿是銀白色霜沫,注視着那隻翱翔在山峰間的鷹鷲,他的身後,是繼續綿延不絕的行軍隊伍。
“偉業源於艱辛。”李必達喃喃自語着這句話,他不由得想起了利奧、帕魯瑪、攸艾吉特,這都是他的孩子,雖然有親生和領養的差別,利奧他是決意要扶持爲繼承人的,而攸艾吉特按照那神秘但是極有威力的《西比爾預言書》所說,是要成爲東方的王的,而帕魯瑪也會在而後遵守他的指示,前去毛里塔尼亞擔當西方邊緣的藩障。
不過這一切的樞紐,讓這些國度集合起來的樞紐,是他李必達,也是孩子兄弟間的手足情誼,但三十年他死去的時候呢?或者五十年,一百年後,等到他們的子女傳下來兩代、三代之後,這種情誼還會存在嗎?當外界的征服擴張已達到頂點時,下面肯定是親族間的內訌相殘了,戰火也許在百年後,於高盧、意大利、埃及和小亞各個地方重新燃起——不過,我也許不是擔憂這種事的時候,賽里斯帝國的諺語嘲笑這種心態說,“人無百歲壽,卻秉千年憂”,到那個時刻,我早已進入了那個神秘的洞穴,和凱撒一樣化爲了骷髏,與所有先死者與後死者一起歡宴歌舞,在另外個層面注視着這個世界,所有的榮辱已和我們沒有關聯。
陣陣驚雷和閃電,莫名其妙地落在了山坡上,彷彿是在所有人的頭頂上直接掉下來似的,人們沒想到這裡,距離憤怒的天父朱庇特是如此之近,“全部用手抱着膝蓋,蹲下來,全力蹲下來!”按照嚮導的這句吩咐,在內華達山脈的雪線上,數千名兵士與軍奴,扯着不安的山騾子,密密麻麻地在碎石坡上蹲成一片,不敢胡亂跑動,大家都將斗篷與皮革頂在頭上,在四處滾動的閃光裡膽戰心驚,不一會兒,密集的冰雹雪霰飛下,這下兵士們紛紛挪動着,取來的是套着布的盾牌,就像防禦着敵人射來的矢石般。
“會下雨嗎?”李必達抹了把霜沫,詢問旁邊抖抖索索的科羅拉,“嚮導剛纔說,這裡不會,因爲積雨的雲朵,全部都沉到了山麓下面去了。”科羅拉說着,還探首朝着峽道和深谷裡望着,那裡已全部黑了下來,根本辨認不清楚任何事物,山羚羊與其他的麋鹿,在山崖間到處跳躍着。
山地裡的天氣,就這樣陰晴不定,時而風起雲涌,時而大雨瓢潑,掉隊減員的人還越來越多,不過因爲先前利奧的後勤供應有力,物資豐裕,大部分兵士還是保存了下來,至於一些不幸死去的亡者,李必達下令不可隨意拋棄屍體,命令軍奴在雪線上,挖出淺坑,將他們收斂好,並在表冊上塗好出他們的名字,不管是軍團兵士,還是臨時募集來的西班牙志願兵,事後都會有一份撫卹金,隨後在坑上面蓋上石頭,層層壘起,將亡者的標槍或長劍插在其上,繫着布帶作爲標記,“讓後上來的,將這些戰士給運下去,再好好安葬吧。”
不過這句話可能真的只是慰安了——絕大部分的死者,大約要永遠留在這個雪域與山麓當中,等到來年他們的骨殖會完全腐爛,再也無跡可尋。
終於,在一處起伏不定的山坡上,科羅拉的山民嚮導,與走在前頭的尖兵,看到了幾隻懶散躲在向陽樹下,啃食着嫩芽的盤角山羊,“這不是野生的,是有牧人家養的。”嚮導很肯定地說到。
待到首席百夫長將這個訊息傳到了後方李必達處時,判斷是顯而易見的,“這座山峰最艱難的地方已經被越過去了,下面要對付的不是自然而是敵人。”言下之意,他們已經接近了內華達山北麓的城塞和居民點了,即便在這山中,所謂的“定居點”可能只是幾戶山民而已。
李必達下令全軍靜默,在山峰背面掘出簡易的營地休息,繼續實行煙火禁令,接着他讓奧達克斯帶隊,由四名山民嚮導,兩名百夫長,還有八名西班牙土著兵士,組成個特別的尖兵隊,很快就偷襲了處山民村落,抓捕了幾個“舌頭”過來。
“敵人最近控制山隘和道路的要塞在哪裡!”大祭司威嚴地通過翻譯詢問說,身邊的束棒如林,斧頭和短劍寒光閃閃。
但那些被抓來的山民知道,卻說不清楚,“奧達克斯,這是你的失職,這羣沒見過世面的傢伙,根本無法對距離和形狀做出精確的描繪。”李必達怪責說,接着他詢問其中一個膽子看起來比較大的,“按照你的說法,反正那位烏爾紹來的將軍,在構築要塞時,是沒有將你們的屋舍給拆毀遷徙的?”
那傢伙急忙點頭,李必達看內裡有戲,就送給他一個錢袋,和一件兵士用的堅固斗篷和雙軍鞋(山民最喜歡這些東西),和藹地繼續問下去,“如何?能不能想出現在要塞指揮官的相貌,或者姓名,如果你能粗略懂得文字的話。”
那個山民,便接過一根柴棒,在地上哼哼哧哧地畫出了馬基烏斯的名字,雖然拼寫有錯誤,並且他還是偶然看到了對村落佈告的署名,強記下來的,但這對李必達的判斷,已經功莫大焉。
“原來守將是工程總監馬基烏斯,看來他要第四次落入我的手中了。對方是個不知兵的傢伙,以前在意大利科菲尼烏姆之戰裡,白日都會因迷路被我軍俘虜,這次他看守下山的道路,居然連周圍的居民點都不清除掉——奧達克斯,你馬上再去一趟,這次要深入些,我給你兩日的時間,仔細潛伏,將對面要塞的地形全都勘察清楚,作爲報酬,我給這個嚮導五十枚銀幣,趕緊去吧!”
等到奧達克斯再度出發後,李必達就傳令全軍,將馱獸上的器械拆卸下來,急速組裝幾部精幹輕巧的攻城器備用,接着“全軍等待出發和攻擊的命令。”
暮色裡,奧達克斯與幾個兵士,將那個山民緊緊“護衛”起來,繞着長草和彎曲的路徑,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逼近。
在詢問完那個山民後,奧達克斯摸索出了馬基烏斯營寨執勤百夫長巡哨的路線,他帶着精幹的小隊,很巧妙而謹慎地繞到了一片可以容身的短樹叢裡,接着所有人將鎧甲與盾牌,都用草束與布套遮蔽起來,以免閃光被敵人察覺,隨後奧達克斯發覺,馬基烏斯的營寨矗立在一面極爲陡峭的斜坡上,背後就是座山峰的山脊,而若是己方攻擊此營寨的話,必須要越過一處極度凹陷下去的,類似山谷的地帶,雖然馬基烏斯因爲一時的昏頭,沒有掃除周圍的民居,但他還是下令所有兵士,割掉了谷底一帶的長草,在上面用火焰薰燒過,並且插上了尖樁和鐵鉤,只要敵人越過此處,肯定會被這些尖樁與壕溝所攔,並且對面兩側的山崖上,馬基烏斯用木材搭建了不少半空伸出的梯道和塔樓,在上面安置了衛兵、弩炮和軍奴,自夜中望去,顯得火光融融,與夜色裡的星辰混合起來無法辨清。
“這樣是不行的嗎?”奧達克斯沉吟着說,接着他便問那個山民,“還有沒有別的前往烏爾紹平原的道路?”
“方圓很大的地區,就這一塊能通行軍隊人馬了,要繞道的話,還得經過大約兩個集市日的時間。”山民的回答,熄滅了奧達克斯的希望,接着他要求身邊的軍奴和百夫長,準備呆一晚上,在第二天清晨繪製馬基烏斯營寨的草圖。
接着他看到了火光熊熊營寨後的山脊,它看起來是青灰色的,比黑得清澈的天空,顏色上要顯得淺一些,“那麼從此處,能不能繞行到這營寨背後的山脊?”
雖然是黑夜裡,但他明顯能感受到那山民老頭一副“這簡直瘋了”的表情,“只有鹿和羚羊能越得過去。”
“哎呀,我也是烏爾紹本地的貴族,當然明白,要是這些牲畜越得過去的話,人也可以。”
渾然不覺的馬基烏斯,對一座山峰外的敵人軍隊的宿營和偵察,都矇在鼓裡,此刻的他有些感傷地臥在牀榻上,“人生的權勢真是一種虛幻無比的事物,它在活着的時候,是鮮亮的,好像就附身在扈從所舉的束棒上,人們看到束棒,就像看到了權力本身,必須俯首鞠躬,但當它喪失後,束棒是什麼?就只是個木棒集合罷了。曾經,龐培是整個陸地與海洋的主人,他在東方比任何萬王之王所說的話都要管用,波斯的王、朱迪亞的王、埃及的王、帕提亞的王、阿拉伯的王、加拉太的王,都對他俯首稱臣,最後他居然葬身於阿非利加那片遙遠荒蕪的鹽湖當中;凱撒呢,他在三月十五日的清晨,還是主宰整個國家的王者,結果須臾後就只剩下三個人擡着他的屍架,從集會場所裡搖搖晃晃出來了。現在,下一個在羅馬稱王的會是誰?但不管如何,我的好運氣始終沒有到來,意大利被俘過,西班牙被俘過,伊庇魯斯又曾被俘過。”
旁邊斟酒的勤務恭維說,“不,這恰恰是閣下的好運氣。”
馬基烏斯沒好氣地白了對方眼,“我們在這裡,在這個敵人可能來,也可能不會來的地方,如此靠近雲霧和日頭,又距離大地和河流如此得遙遠,真是覺得世界上的所有都與我無關了,也許少龐培兄弟戰敗後,我的運命也自然抵達了盡頭了吧,無聲無息的。”
“不,閣下的運命抵達盡頭時,一定會轟轟烈烈的。”那勤務繼續不知好歹地恭維說,差點沒把傷春悲秋的馬基烏斯君給氣死,他賭氣般地說,“那這一次再被俘的話,我就拿劍轟轟烈烈自殺好了,遂了你的預言,雖然你沒有戴橄欖木帽子,沒有披羊皮斗篷。”
接着,那個勤務立刻捧上來一把劍,對馬基烏斯說,“這是爲了不時之需,將軍閣下。”
馬基烏斯氣得手都在發抖,但他的涵養還算不錯,便強忍着情緒,沒有發作,接下來勤務送過來的劍,把它別在了肩帶之上。
次日,整個隘道營寨裡,兵士們都傳遍了他們的統帥馬基烏斯隨時攜帶利劍,準備“成仁”的消息,大夥兒的士氣頓時高揚不少,在凌晨時分,巡哨騎兵順着營寨正面山崖,唯一一條壘高的狹窄斜坡,下來按照慣例巡邏時,潛伏了一晚上的奧達克斯,在繪製好地形草圖後,火速地跑了回去。
李必達展開那份圖紙後,就很果斷地批准了奧達克斯的方案,“時間不等人,幸虧馬基烏斯是個不諳戰陣的傢伙,要是拉賓努斯或萊利阿斯任何一個還在的話,這戰役斷不會輕巧。我領着弗拉庫斯與杜鬆維耶在正面,順着這道谷底強攻,吸引馬基烏斯的注意,你領着兩個聯隊的李烏斯新軍,外帶五十名騎兵,繞到敵人營寨背面的山脊線上,伺機奇襲。”
“主帥請原諒我的多疑和多嘴,我對奧達克斯的身份不抱完全的信任——他是個烏爾紹本地貴族,他的妻兒還在小龐培那裡當人質,若是他臨陣胡亂指揮,甚至投向敵人,我們的事業可是會遭受挫折的,要是賽克圖斯火速帶着一個軍團上來的話,我們全部得在這個該死的絕地,上不能上,下不能下,束手待斃。”這時,李烏斯軍團首席百夫長弗拉庫斯,當着所有人的面說,“當然,我並非是出於私人狹隘的心胸才說這番話的,努馬王與李烏斯見證我的公義與胸懷。”
這時,所有的人都沉默下來,不少將佐確實覺得李必達此舉有些過於冒險,但大祭司卻指着弗拉庫斯說“你是意大利的盧卡尼亞人,你就和拉賓努斯的故鄉金古盧姆,只隔着一道河,同時同地能看到美麗的亞得里亞海,由是的話,我何曾在提拔百夫長的時候懷疑過你呢?還有你,杜鬆維耶,當年高盧戰爭時,你的部族隨着赫爾維蒂人一同與我們作戰,後來你和你的維比奇納斯人跟隨我經過多少戰爭,我們何時對彼此懷疑過?還有我的親衛長阿爾普,他還是位努比亞黑皮膚的戰士,但我就寢後他隨時都帶着刀劍環伺在我的身邊。奧達克斯也是一樣,你說說,奧達克斯!”
說着,李必達端起了一個盛滿冰鎮櫻桃酒的銀壺,對着奧達克斯說到,“你自己說說吧,我就在這裡聽着,在戰神李烏斯和他的三個兒子的雕像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