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相微微皺眉,眼睛看向那孤立一方的珈蘿,燈火綽綽,她的身影被無限的拉長,隱隱含着一絲寂寥的味道。
心底不自覺起了同情,不過是個弱女子,何以被人如此看低與欺辱。
要說這些世家千金也真是的,幹嘛要欺辱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呢。
一聲唏噓,看向身旁的鳳月眠,側臉完美的線條,依舊是那副溫和如玉的模樣。果真是美色惑人啊!
瞧瞧這些個女子的嫉妒心,爲了這匹大尾巴狼居然聯合起來欺負一個弱小之人。
“程相,你又在心裡罵我了。”鳳月眠眉眼不擡,窗格旁的夜明珠將他脣角的笑容映照的爾雅無比。
程相一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真懷疑你是不是精通讀心術。”一面碎碎念一面狐疑的看着鳳月眠。
鳳月眠笑而不語,眼眸看着珈蘿的神態與動作。
他很好奇,她接下來會如何應對?
與他有着同樣疑惑的大有人在,明家小姐明珠看着身旁赫連家的另外兩姐妹,低聲嗤笑。
“誒,我說赫連芙,那可是你們的嫡長姐姐,你們都不去幫忙?”
赫連芙斜斜瞟了明珠一眼,“明珠啊,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赫連珈蘿只是暫時坐着咱們嫡家姐姐的名頭,以後的事情可是誰都說不準。”
“對啊,明珠,咱們赫連國公府的嫡長女可是還未確定的。”赫連蓉在一旁附和道。
明珠冷笑一聲,“再怎麼樣也是你們的姐姐,總不能同其他人一樣看着她受辱吧!”
赫連芙擡手撫了撫發上的金釵,笑得若花嫵媚,只是那聲音裡卻多了一絲陰冷的意味。
“明珠,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別人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那李懷袖與你是有過節的,你巴不得這時候有誰幫着珈蘿去找李懷袖的麻煩。可是呀,這李懷袖的資質由不得你不服,青雲宗可不是咱們惹得起的。不過呢……”
她頓了頓,帶着三分嗤笑。
“說不定我這姐姐能幫你教訓李懷袖,你啊,就省省吧!”
明珠瞪了赫連芙一眼,一甩袖子。
“不過是個庶女,有什麼好得意的。就算赫連珈蘿在爭位之日落敗,也輪不到你坐那位置,我看該省省的是你。”
“你……”明珠這一番話着實踩到了赫連芙的痛腳,一時間那臉頰是氣得鐵青。
這廂說得起勁,那廂言論的主角卻是淡定無比。
珈蘿看向那匹棗紅大馬,眼底絲絲冷光乍現,忽而脣角輕勾,渾身的氣勢變得柔和異常,聲音輕靈若處雲端,聽在人的耳裡有說不出的百轉柔腸。
“你這紅雲真漂亮,我讓它更漂亮一點如何?”
李懷袖看着忽然笑起來的珈蘿,一時間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但是具體又說不上來哪裡,但是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又是襲來,讓人無端慎得慌。
不過一個廢物而已,能翻起多大的風浪,肯定是她多想了,肯定是方纔多喝了兩杯酒水,所以思緒有些暈乎。
皺着眉頭
看向珈蘿,擡着下巴冷聲回答:
“紅雲乃千里良駒,這皇朝僅此一匹,不用你刻意誇讚,它本來就很漂亮。”
話音落罷,只見珈蘿動了。
腳下錯開,速度若閃電奔雷,奇快無比,衆人只見一道紅影劃開那燈火重重,一閃而逝。
李懷袖反射性的舉起鞭子就想抽過去,但是卻失去了目標,手腕高舉間,眼眸中滿是疑惑和訝然。
就停頓了那麼一秒,耳邊只聽到一聲悶響。
“撲哧”一聲,只見珈蘿飛掠至那棗紅大馬旁,五指成爪,帶着冷笑直直扣進馬的脖頸處,然後狠狠往後拉去。
只聽得刺啦一聲響,以手成刀從脖頸處橫砍整個馬身。
直至馬尾處,“唰”一聲,珈蘿的手纔是破空而出,帶出幾尺鮮血。
衆人都是呆若木雞,連李懷袖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別說人了,那匹名爲紅雲的棗紅大馬都還未反應過來,如同電影定格,按了暫停鍵細細看着所有的細節。
馬匹上呆愣的李懷袖,手腕高舉處長鞭威武,棗紅大馬的身上橫切過一條深深的傷口,從脖頸直到馬尾。
紅綢燈籠搖晃,馬尾後站着的少女側臉精緻,紅脣仿若三月櫻,右手上鮮血淋漓,一滴鮮血緩緩從指尖低落,然後墜在了地上,濺開一朵胭脂花。
輕輕的一聲響。
那滴血如同一個信號,所有的事物開始有了反應。
馬身上那被爪勢橫切的地方開始緩緩滲出鮮血,接着伴隨一聲慘厲的嘶鳴聲,從那橫亙的傷口爲界限,棗紅大馬突然裂成了兩半。
鮮血四濺,轟然倒地。
坐在馬上的李懷袖眼疾手快的一躍而下,卻也躲不及那迸濺的鮮血,一時間,漫天都是鮮紅的血雨。
那被壓縮後突然迸濺的鮮血,直直澆了李懷袖全身。
“啊……”幾聲尖叫,那是膽小的世家小姐們。
她們不敢相信,就在方纔,居然發生瞭如此血腥的一幕。
一分爲二的馬匹,夜色燈火裡血泊中轟然倒塌,還有那被鮮血澆滿全身的李懷袖,一切的一切都提醒着方纔發生的事情是如此的真實。
李懷袖也被驚駭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種駭然從心底直直升起,讓她一時間根本無法發出任何聲音。若不是去青雲宗訓練了些日子,怕是她方纔也該尖叫了。
看着那內臟爆碎在血泊裡的馬匹,強忍住身體的顫抖與心中的噁心,看向站在血泊另一方的赫連珈蘿。
方纔的輕視消失的一乾二淨,此刻僅有的除了駭然,還是駭然。
這是赫連珈蘿嗎?是那個有廢物之名的赫連珈蘿嗎?
身形若鬼魅,出招如此狠辣。若是方纔那爪是從她身上劃過……李懷袖忽然想到這裡,看着那慘不忍睹的馬匹屍體,瞳孔驟然緊縮。
若是方纔珈蘿的爪勢是落在自己的身上,那這匹馬的下場就是她的下場了。
衆人忍住心中的顫慄,不約而同的看向站在另一側的珈蘿。
只見她慢條斯理的從袖
口中拿出一方絲帕,輕輕擦拭着染血的手。
動作緩緩,纖纖手指,一根一根擦拭的無比干淨,月光皎潔處,少女在如此情景下的動作帶起了一絲詭異的美感。
“髒!”
冷冷一個字從口中輕吐,卻讓衆人齊齊打了個寒顫。
珈蘿扔掉擦拭鮮血的絲帕,緩緩轉身,燈火在黑暗裡將她的身影拉得影影綽綽。
她的左臉頰上紅印滿布,此刻配合着這鮮血的場景讓人越發的恐怖。
而那另一邊的臉頰卻是完美無瑕,此刻讓人看來如同半仙半魔,震撼人心。
她雙手背在身後,忽而輕笑,在這靜得詭異的時刻,這笑聲清晰無比。
“你看,這模樣比方纔漂亮多了吧!瞧瞧這血多紅多漂亮啊!比你那臉上的胭脂還要紅還要美。”
李懷袖緊握手中的鞭子,幾番捏拿,臉頰煞白,嘴脣都有些顫抖。
囁喏了許久,咬着牙纔是強忍住心中的驚駭與顫抖,言語都似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一般。
“赫連珈蘿,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把師尊送我的紅雲給殺了。”
珈蘿聽着她的話,眉梢微微挑起,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向她。
李懷袖瞧着她的動作,腳步不禁後退半步,忽然又想起自己是青雲宗的弟子,憑什麼怕這赫連珈蘿,遂又站直了身子,瞪着珈蘿。
一旁的衆人此刻都是被逆轉給驚呆了,紛紛看着珈蘿的動作,心裡再沒有了方纔的幸災樂禍,腦海裡不約而同的都想着方纔那血腥無比的場景。
只不過珈蘿似乎並未低估她們的承受度,只見她緩緩踩到了那鮮血滿溢的地方,然後一步一步踩在了那死去的馬匹中間。
李懷袖清晰的看到,她踩到了那鮮紅的心臟上,一聲悶響,心臟碎裂。
珈蘿不甚在意的繼續往前走,緩緩來到馬頭處。
“啊,忘了告訴你了,剛纔不小心失手了。”
接着她緩緩擡起腳,“我剛纔是想對你出招的,可是估算不足一不小心抓到了你這紅雲的身上了。”
話音一落下,珈蘿的腳便看似輕巧的落下,踩碎了馬匹的頭顱。
“啊……”這下那些千金們再也承受不住了,任誰看到腦漿橫流的景象都是有些承受不住的,更遑論是些閨閣的小姐們。
骨骼碎裂的聲音清脆的響起,伴隨着腦漿迸出,又是鮮血四濺。
膽小的人早已是被嚇暈了過去,一時間又亂又鬧。
李懷袖看着珈蘿的動作,心臟都像是被她攥緊了一般,她方纔那踩踏馬匹頭顱的一腳,彷彿腳下的頭顱是她的一般。
讓她動彈不得,彷彿一動,自己就會被踩碎。
那眼眸幽深,卻帶着狠戾的警告。
她有心反駁,但是卻不敢開口。她怕一開口,那將紅雲撕成兩半的手就會毫不猶豫的招呼到她的身上。
她明明說了師尊的名頭,想要壓住這赫連珈蘿的氣焰,可是這珈蘿卻跟她如此說了一句,擺明了告訴她,她想殺她輕而易舉,且不懼她背後的勢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