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夜色中,點點寒芒劃過。隨着聲聲驚恐的慘叫,那些好手在蒼狼王的鋼爪下變得如羊羔般脆弱。蒼狼王的確配得上殺手之王這個稱號,雖然他沒有白鳳的鬼昧速度,也沒有墨玉麒麟的神機漠測,但他確是草原的王者,天生的殺手…
我是蒼狼王,從小就被父母拋棄,自打有記憶開始時我就在與羣狼爲伴。對於我來說,孤獨的狼羣也要比奸詐的人類好得多。
我憎惡人類,憎惡世間所有美好的事物。只有狼羣纔是我最忠實的夥伴,我的生命曾經因爲它們而生存在世間,所以我也願意爲了它們而死去…
今天,我又開始了孤獨的任務。雖然我不記得自己這是第幾次出任務了,但我卻愛上了殺戮的感覺。我喜歡在黑夜中行走,我和我的孩子們將帶給敵人無盡的恐懼!我喜歡殺戮,正如狼羣喜歡殺戮一樣。我不是狼,卻有顆比狼更加冷漠的心…
我是蒼狼王,是草原上的王者!
隨着聲聲利爪入肉的聲音響起,蒼狼王的心中突然回憶起了曾經的過往。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原本痛快的殺戮好似突然變得有些乏味了起來。
是的,乏味。蒼狼王突然覺得殺戮這些低級弟子已經沒有了樂趣,所以他將目標對準了馬車上的少年。
他多年殺戮養成直覺告訴他,那個少年比他手中的人更加可怕。因爲自始至終,他的眸子都沒有懼色。
這雙眸子,多麼像曾經的我。但他卻不是我,所以,他註定要死在我的爪下!
蒼狼王看着車蓬上的少羽,身影悄悄貼了過去。對於他來說,這個世上只有兩種人,一是活人,二是死人。而他的任務,就是要將活人變成死人…
"他來了…"蓋聶雖然閉着眼,但他卻感覺到了蒼狼王的氣息。
那種孤傲的氣息,讓人感覺到遍體生寒的可怕氣息。
"哼,我項氏一族天地不懼,又豈會怕他區區的野狼王!"
少羽執槍而立,看着四面合圍而來的野狼,他的眼眸中沒有絲毫懼色,有的只是對未知戰鬥的渴望。
"呲!!"突然,兩隻利爪橫空而出,對着少羽的喉嚨抓來。一爪斷喉,是他蒼狼王最喜歡的殺人方式。
但就在他打算出手時,遠處飛過來的一根肉眼難見的飛針讓他的身影偏了半絲,而就是這半絲的偏移差點要了他的命。
"哼!"少羽猛然翻身倒下避開了穿喉利爪,手中的磐龍戟槍迅速橫甩而出抽向蒼狼王突出的腰間!
打狼不打頭,這是獵人都明白的話。因爲狼頭是狼身體上最是堅韌的地方,而狼的妖卻是它最脆弱的地方!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傢伙怎麼在空中停頓了下露出了要害之處給他,但這種好機會他是不會放過的。
"颼颼!…"蒼狼王身影幻化,迅速躲開了槍刃逃到了狼羣中。對於他來說,一招就可以決定勝負。如果他最可怕的一招都解決不了面前的敵人,那麼再來上百招都是沒用的。這個少年,的確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可怕幾分!
然而最可怕的是前方發射飛針的人,他甚至都感覺到了自己被殺機鎖定着。
這種恐怖的殺意,他只在衛莊身上感覺到過,看來這個人的可怕絕對不下於衛莊。
"殺!……"
馬隊中的人依舊和惡狼戰鬥着,對於他們來說停手和速度緩慢都會代表死亡的貼近。此時的每個人都習慣性地揮動着手中的兵器,就連弱小的天明也拿着劍劈砍着惡狼…
而狼羣的目標,只是爲了食物。
"嗷嗚…"
"嗷嗚!…"
狼羣突然限入混亂,緊接着狼羣突然看着車隊前方,好像那裡出現了什麼惡魔一樣,紛紛退出了包圍逃走。
而蒼狼王這個時候,卻已經悄然無聲地退出了戰鬥。
他不想再出手,因爲他有着自己的直覺,屬於狼的直覺。
"咦,狼羣居然逃走了…"天明和少羽站在車蓬頂端,看着漸漸退回黑暗中的惡狼羣奇怪道。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狼羣退走了,難道敵人放棄了追殺嗎。
"因爲他來了,剛剛他救了少羽…"蓋聶突然看着馬隊前方的黑暗空間說道。
"他是誰?"衆人奇怪地看着前方,他們不知道蓋聶說的人是誰,難道天下間還有人能夠比蒼狼王還讓狼羣感到危險的嗎?他們不知道。而且蓋聶還說那個人救了少羽,可他們卻沒有發現。
"那是……"
衆人隨着蓋聶的目光往前看去,他們發現黑暗的夜色中漸漸走出了個人影。此人黑髮黑眸,頭束雪絲髮巾,一身白雲長衫外面漆黑得披風隨風而動。最奇怪的是,他的手中握着柄黑劍。
"他?他能夠讓狼狽羣退卻?可他腳下虛浮,身上衣着華麗,一看就是不會武功的啊?額,他手中的那劍好像還是柄木劍…"
少羽仔細看着邁步而來的白雲,以他的眼力的確可以看得很明白。
"一身整潔,證明這個人很喜歡乾淨。腳下虛實不定,分明是在練習種神鬼莫測的輕功。至於那柄木劍,證明他對自己的劍術已經非常的自信…"
蓋聶看着白雲,眼中透露出了戰意。
"啊!?"天明和少羽兩眼瞪大雙口猛張。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樣一個書生在蓋聶眼中居然變得如此可怕。
"呵呵,大家好啊。我迷路了,你們能夠帶我去個地方嗎…"
白雲來到衆人面前,微笑着看向大家。如今他終於見到了劍聖蓋聶。眼前這個男人給他的感覺很平淡,平淡得看不出像是個高手。但就是這樣一個平淡的人才配得上劍聖之名,蓋聶,不愧是天下第一劍客。
"多謝。"蓋聶對着白雲點點頭,只有他明白眼前這個白衣男子是爲何而來。
"謝就免了,我可不會隨便幫人的。你有沒有什麼寶貝給我啊?說好了,沒有寶貝我可不會出手的啊…"
白雲放下木劍後懶散地靠在馬車門口,側着頭對蓋聶說道。
"額,你知道的,除了淵虹我身邊就什麼都沒有了…"
蓋聶苦着臉回道。
"哈哈哈,好你個蓋聶啊。算啦,就當我吃虧一次吧…"白雲靠在車門邊,苦笑不得地看着蓋聶。他這才發現,原來劍聖蓋聶還是挺有幽默感的。
"喂,那個誰,你真的會武功嗎?"
馬車行駛中,天明趴在車蓬上往下看着白雲。他發現眼前這個人實在是穿得太華麗了,根本不像是個江湖中人。按他的理解,真正的江湖中人得像是蓋聶這種近乎乞丐般的打扮纔對。
"天明啊,你看我這樣子就知道我不會武功的啦。這一路上,你可得保護我啊…"
白雲仰頭望着伸下來的小腦袋,不禁有了戲弄他的想法。
"啊!我就知道,完了完了…"天明狠狠地捶着頭,臉上一副後悔莫及的樣子。
"喂,小子。什麼完了啊?"少羽騎着馬來到車邊,看着車頂的天明無語道。
這個小子一路上就會整事,也不知道他的腦袋是不是缺根莖。
"唉,我們本來就被追殺,大叔又受了傷。現在又來了個包袱,我們可怎麼辦啊…"
天明看着白雲,苦着臉說道。
"額…"衆人看着他追悔的樣子滿頭冷汗,普天之下能夠把劍神白雲稱之爲包袱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了。綜合白雲的打扮和黑劍,現在衆人可知道了這個白衫男人的身份是誰。同時他們心中也是鬆了口大氣,有白雲在,他們就不擔心強大的敵人。
這種好事,他們可是做夢都想要的。
"我是包袱?…"白雲頭上黑線條條落下,他發現自己在這小子眼中的境界還真不是一般的差…
"當然啦!不會武功還拿把劍,而且還是個木頭做的劍。不說寶劍,你至少得拿鐵劍纔對啊,你這不是裝樣嘛…"
天明看着白雲嘴上不停數落着,沒過片刻就將他數落成了一個不學無術的青年。這情況看得衆人寒毛皆豎,不禁離他離得遠遠的,生怕暴怒的白雲拿他們出氣…
"老蓋啊,你看我這麼差今後該怎麼辦呢。你得保護好我啊!你看我的木劍就知道我這劍不怎麼樣啦…"
白雲轉頭看着旁邊哭笑不得的蓋聶,難得裝蒜了一次。
"據我所知,你手中的劍,比天下所有的名劍都要可怕…"
蓋聶擡頭看着昏暗的夜空,使勁憋出了這麼句廢話。
………
蓋聶的馬隊在白雲的指導下慢慢向着宿命相見的地方走去,而咸陽宮中卻散發着陣陣莫名的煞氣。
贏政這位天下之主,再次憤怒了。
宮闕樓臺之上,這位天下的霸主淡淡地看着遠方的天際。贏政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多年的殘酷經歷讓他不允許出現什麼表情。
身爲帝王,喜怒不形與色才能讓他更加冷靜,只有冷靜才能夠更好地判斷。
"李斯,這次的事就交給你了。天問與湛瀘必須得尋回,至於墨家和那個白雲,就交給衛莊與陰陽家吧…"
贏政看着天空,眼中首次出現了危機感。多少年了,就算曾經在刀尖上行走的日子都沒有讓他這麼擔心。
他知道、打天下難,守天下更難…
"是,微臣這就去安排。在死牢中還有一個很好的人選,相信他不會讓陛下失望的。雖然他不像勝七那麼好掌控…"
李斯看着前方冷漠的贏政,他的心中首次感覺到了帝王無常。
"去吧,再好的利劍如果不用,也和廢銅差不多的……"贏政轉身淡淡地看了眼李斯,邁步離去。
不提贏政的憤怒,就在李斯去往地牢看那個比勝七還要可怕的人時,蓋聶一行人已經走出荒谷被出現的高月給帶到了端木容居住鏡湖醫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