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白鵠來到崖頂後,白雲從鳥窩中取回了白鳳的寶貝兵器羽刃。對於這個東西,白鳳現在還真沒什麼喜歡的。只是讓他覺得有些奇怪,這傻鳥又不是龍族,怎麼也那麼愛收集寶貝。
白雲還以爲這東西掉落在路上了,沒想到是被這傻鳥叼了回去。
如果不是爲了扮演這個身份和打亂劇情,他還真想把這東西給扔了。因爲在他的骨子裡就不怎麼喜歡這種暗地算計人的武器,可巧的是他奪舍的這個白鳳原本就是個玩暗器的高手。
"唉,輕功配暗器的確是絕配。可我卻想當個劍客,天啊,莫非以後又得來個雙重身份嗎…"白雲將羽刃收在左手袖腕中,擡頭看着天空無奈道。他真希望這白鳳將羽刃給丟到別處,或者是這隻鳥不多事把羽刃給揀到窩中就好了。
"嗡嗡…"背後的湛瀘劍發出了微微的震動,神劍有靈,身爲王道之劍的它,也不希望自己選中的人會是個喜歡偷襲的人。
感覺背後的震動,白雲笑了笑:"呵呵,老朋友你放心吧。手段只是存活的方式,只要心中問心無愧就行了…"
問心無愧?人的一生真的可以做得到問心無愧嗎。白雲不知道,但他卻在向着這個方向努力着。
等他回到妃雪閣中已經是深夜,這還是他站在白鵠鳥背上飛回來的速度。這上百里路程,的確不怎麼近。更何況他還得躲過地面的路人,他可不想剛來到這兒就上了"大秦奇人報"的頭條。
"好了,你自己玩兒去吧。記得隨時聽候召喚…"驅鳥落到城外,白雲悄悄越過城樓回到了妃雪閣。他並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和那鳥有什麼關係,他以後還得利用這鳥做白鳳,所以更加不能夠讓雪女知道。
他知道,如果他不改變劇情的話,總會和雪女成爲敵人。這是不可更改的,也是傳說中的宿命。
"命數,一切真的都是命數麼…"回到妃雪閣後,白雲並沒有回屋休息。而是默默地站在樓頂看着天空沉思着。
這個世界,其實並沒有給人們選擇命運的權利。他只能在命運的盲點去尋找那份自由。有時候白雲會覺得湛瀘選擇他只是一個錯誤,他並沒有想當王候的心。也許,這柄上古神劍根本就不該屬於他的…
"你回來了?我還以爲你逃跑了呢…"雪女總是那麼的神出鬼沒,白雲甚至都沒有感覺道她是怎麼出現在自己旁邊的。
其實這種情況並不怨他,他在潛意識中就將雪女歸爲了無害一類,所以他沒有對雪女有所防備。這才導致在他的感應中,雪女是突然出現的。
"我是那種人嗎?…"白雲額頭落下絲黑線,雪女這丫頭好像天生跟他就不對路。總是莫名其妙地針對他,如果不是這樣,雪女怎麼不去找別人麻煩呢。白雲有些糾結,難道是因爲自己這輩子欠她的?如果真是這樣,他說什麼也得還了這個人情。
"哼,我看你很像那種人。如果你真的打算跑,我就把你的名聲散佈到江湖上去,到時候……"雪女對着他威脅道。
其實雪女有些討厭白雲的冷酷神情,但她卻又感覺白雲很另類。其實這也不怨她,她的性格本來就很冷淡,但又遇到了白雲這種更冷漠的人,除了那種淡淡的討厭以外,也有幾分他鄉遇知音的感覺。這也正是她留下白雲的理由。
"你狠。你不會是專程來和我討論這個所謂的人品問題的吧…"撇了眼雪女,他對於雪女打擾他沉思的事還有些耿耿於懷。不過比起雪女的威脅,他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過容易欺負了。
"喲,你這傢伙也有人品嗎?"雪女負手而立,鄙視道。
"是啊,我的確沒什麼人品。可你這個招我做雜役的人是不是更沒有人品呢…"白雲寸步不讓。要論罵人的口才,你這個丫頭片子還嫩了點。
"你,算你行。我找你是有些事情,今天閣中來了個琴師,我看他身上有些功夫,明天你幫我看看他是不是系作,如果真是的話,那就…"雪女對着他比了個切菜的手勢,然後轉身離開了樓頂。
她知道,和聰明人說話是不需要太過廢話的,白雲肯定懂她的意思。
"如果是奸細就抹殺麼…"白雲回想着雪女那個手勢,心中猛然涌出絲絲寒意。現在他才反應過來,能夠在這種亂世中生存下來的雪女,肯定沒有表面上那麼柔弱。
"高漸離啊高漸離,你終於來了麼。看來命運的齒輪已經在悄悄轉動了呢…"
虛空中落下句輕輕的嘆息,白雲的身影消失在了屋頂。與此同時,在樓中某間房中,一個面貌冷淡的青年,正將修長的十指搭在了琴絃上…
宿命之外的相遇,究竟誰會更勝一籌呢?白雲不知道,在這個時候遇到這個宿命的對手,他是不是可以提前解決麻煩呢。想到這兒,白雲的心中突然涌出股殺意,對於高漸離的殺意。
初冬冷冽的寒風吹拂着大地,此刻的天空已經飄飛起了寒雨。燕國,是個多雨的地方。尤其是在冬天開始的時候,上天總會讓寒雨爲隨後的飛雪探路。
雨過之後,飛雪將來。這是每個燕國人都明白的話,大家都明白,這場雨也許就是最後的一場,因爲誰也不知道那夢幻的雪花會在什麼時候悄悄落下。
燕國地處北方,是個多雪的國度。而且燕國人是很喜歡雪的,哪怕他們每年都能夠看到幾個月的飛雪。
白天的妃雪閣並沒有開業,此刻閣中的僕從樂師們都很閒適。有的人結伴外出去欣賞雨景,也有的人站在窗邊調試着曲譜,爭取在下次演出做到更完美。
閣中的所有人都沒有閒散,唯獨白雲自己靜靜地站在亭中看着雨花滴噠作響。
他今天沒有將劍抱在手中而是放到了旁邊的木欄上,他也沒有去打掃髒亂的閣樓。他現在就像是個木頭雕像,正靜靜地看着眼前的片片雨幕。
對於他這種隨便的姿態,閣中所有人都很瞭解。所以,儘管地面的雜物已經很多,也沒有人會來叫他去打掃。因爲大家都知道,在這妃雪閣中,只有雪女纔有權力命令這個白雲去做事。
可是今天,卻有一個人並不知道妃雪閣的這種情況。
"身爲雜役,你爲何不去打掃樓閣?你可知道,地面已經很髒了……"突然間,一個淡淡的聲音響徹在園中。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雨亭處,他們很想知道是哪個傢伙喝多了去惹白雲那個煞星。
他們記得,半個月前有個人就是因爲多事讓白雲給狠揍了頓。而且事後雪女並沒有爲他申冤,而是將那個非常倒黴的孩子給趕出了妃雪閣。
用白雲的話說,叫炒魷魚。
"那你呢,身爲一個琴師,又爲何會是個劍客…"白雲回頭淡淡地看着高漸離。他果然沒有推測錯,現在的高漸離正是年少輕狂的時候,他肯定會忍不住來糾正他這個偷懶的閒人人。
而他的目的,就是要他這樣。
"我不是劍客。"高漸離面色微冷,手中抱着的琴也有些緊密。
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暴露了身份,這讓他很緊張。最近通緝他的人越來越多,他幾乎到了無處可去的地步。
"對,你現在還稱不得劍客兩個字,你只是學了幾年劍,劍術才初有所成而已。如果給你幾年,你還差不多…"
白雲盯着高漸離的右手處,他發現了淡淡的手繭痕跡。很明顯,高漸離目前的劍術並沒有修煉到家。
如果這個時候殺了這個對手,肯定是最好的時機。
你到底是什麼人?…"高漸離慢慢放下手,將古琴豎在地上,右手也悄悄搭在了琴首處。如果情況稍微有所變化,他絕對會迅速出手!
"掃地的人。"白雲看了眼琴首處,眼中恍然掠過絲精芒。
這個高漸離果然不是好惹的人,他手中的琴似乎非常危險。因爲他的手一直都放在琴邊的一處,看起來那裡就是秘密所在。
"掃地的人不會有這種眼力,所以你不是個掃地的人。看你的樣子,你是個喜歡殺人的人……"高漸離眯着眼睛,眉宇間透出了點點殺氣。
他感覺到了白雲對他的殺氣,所以他將白雲當成了刺客。
"我掃的不是普通的灰塵,我掃的是那世間的紅塵…"白雲上前半步,和高漸離對肩而立。他這一步,無形中打亂了高漸離的將要出手的姿式。
"掃紅塵?好大的口氣!我怕你沒有那麼好的苕帚…"高漸離再次將古琴從地上提起,現在他的姿態剛剛可以出劍。
"我勸你不要出劍,琴中藏劍雖然巧妙,但你把劍的速度肯定沒有我出招的速度快…白雲嘆了口氣,似乎有些惋惜。
就在剛剛,他做了個決定。一個或許會讓他後悔的決定,但他現在,卻對這個決定並不後悔。
時間悄然停頓,妃雪閣的人都感覺到了空氣之中的不同尋常。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園中,而這些人之間,也包括站在樓上窗邊的雪女。
"不試試,怎麼知道沒有你快…"話音未落,衆人只見寒芒微閃,一柄細長的精鋼寶劍就驟然出現在了白雲肩上。這種情況看得衆人心中冷汗直留,這人拔劍而出的速度,竟然如此快絕!
"我說過,你出劍的速度沒有我快。但爲什麼你不願意相信呢…"淡淡的聲音響在高漸離的背後,此時他才愕然發現白雲已經在他的身後用劍抵着他的背心。
而他面前的人,卻忽然隨風而散…
"居然是殘影!…"樓上的雪女看着白雲有些驚歎,這種速度和身法,自己居然還將他當作了普通的一流高手來對待,而且還隨意地使喚了他這麼久。
這還真是令人無語…
"是啊,我的確沒有你快。看來我這個決定會是生命中最後一個…"
高漸離嘆着氣收劍回琴,他現在才發現什麼是天外有天人外也有人了。只可惜,多年的漂泊經驗讓他明白,有些經驗是需要拿命來換才行的。
而他的命,也只有一條。
"回去工作吧,你會是個好琴師,將來你也會是個好劍客…"白雲收劍回鞘,身影慢慢穿過雨幕回到樓中。他今天雖然放過了年少的高漸離,也放過了宿命中的對手,但他卻從來不會後悔。
"你不殺我?…"高漸離愣住了。他原以爲白雲是敵方的刺客,會將他一劍刺穿的。甚至就在剛剛,他都感覺到了白雲散發的點點殺意。可現實的情況讓他很難理解,白雲居然就這麼放過了他。
"我們無怨無仇,你彈你的琴,我掃我的地。各不相干…"白雲沒有回頭,而是淡淡一笑。他回到住處放下寶劍後就拿起了苕帚,他還要去完成未掃的地。就像高漸離說的那樣,今天的地確實有些髒。雖然雪女嘴上沒有說,但心裡肯定會有些微詞。
"明白了,我會是個好琴師的…"高漸離淡淡笑了笑。雖然他明白了白雲是來試探他的人,但他卻絲毫也生不起氣來。
在這亂世中,寄人籬下的確會招來試探和猜疑。這次他能夠再次活下來,是幸運,也是冥冥中的天意。
自這以後,妃雪閣中的衆人發現。現在的妃雪閣可謂臥虎藏龍,不但多了個只會掃掃地發發呆的高手,也多了個會彈琴的劍客。
對於這兩個人,他們是打心底裡佩服。高漸離的琴聲的確不錯,而且還算個高手。平時遇到點地痞流氓什麼的他都會親自解決。
而對於白雲,衆人只能又敬又恨。儘管他是個高手,而且地也掃得很乾淨,但他那種半夜鬼嚎的毛病卻依然沒有改變。現在的飛雪閣中,又多了個需要棉花才睡得着的人。因爲內功深厚的人,聽覺總是非常好。
對於這點,高漸離比其他的人更需要耳塞才能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