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雲咬牙切齒道,她是恨顧銘遠,但是更恨葉宛,自己落到今天這般狼狽地步,歸根到底,不都是因爲她的緣故嗎?
林緯冷笑道:“如果是我,只要屬於我的東西,就是拼了命,也要搶回來;如果我不要了,哪怕是毀掉,也決不讓它落入別人之手!”
他的話對於江晚雲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許久的積怨變成了粗鄙語言源源出口:“你以爲我甘願躺在這裡受罪?平白無故地挨刀受氣,承受撕心裂肺的痛、30幾度大熱天24小時不停地流血捂衛生巾,又悶又熱,他們卻在那裡卿卿我我!”
江晚晴皺了皺眉,有些擱不下臉,林緯卻狀似不經意地繼續說道:“有德報德,有怨報怨,既然你受不了,爲什麼不去爭取?”
“說得輕巧,剛纔你不也說屬於你的東西,就是拼了命,也要搶回來,葉宛不是你的前女友嗎?現在她躺在別人身下輾轉承.歡,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你還是不是男人?”江晚雲咄咄逼人地反諷道。
被一個女人當面這般奚落,林緯心裡自然不爽,慢慢捏緊了拳頭,口上卻說:“晚雲姐,你都說了是前女友,我再計較,恐怕晚晴也不答應啊。”
江晚雲佔了上風,才稍微順了氣,她不好過,別人也不能好過!
“我看你舊情難斷吧,難拒新歡,難捨舊愛,你們男人不都喜歡這樣嗎?”她繼續口不饒人道,只是忽然口裡像被塞了個鴨蛋似,目光直直地瞪視着門口,顧銘遠的身影不知何時早已立在那兒。
——甚至來不及收口那些粗鄙不堪、有失風度的話,就被他撞了個正着!
這樣一個如同怨婦的她,哪裡還有平時人前體貼大方的模樣?
顧銘遠徑直走到病牀前,完全沒理會病房內的另外倆人,對江晚雲表裡不一的言行也是一副司空見慣、視若無睹的態度,淡淡地說道:“剛聯繫了協和醫院,準備給你辦理轉院手續。”
“什麼?”江晚雲顧不上說些掩飾的話,慌忙驚問道:“爲……爲什麼要轉院?這裡挺好啊!”雖說有同學在協和醫院,但她連自己單位的醫院都沒去,就是想盡量避人耳目。
“問過醫生,像你這種情況一般會持續出血3-5天,等症狀不明顯才能出院,算算還要幾天,這裡又沒熟人照應,協和醫院的院長是我朋友。”顧銘遠波瀾不驚道。
江晚雲見他俯身似乎要幫她收拾物品,不知是計,情急道:“不用,我已經好差不多了。”
顧銘遠的動作沒停下,語氣卻明顯冷了下來:“也就是說,其實不是今天才有的事,對嗎?”
“我——”江晚雲一咬脣,臉色變白了,沒想到一失口露了餡,一時又尷尬又懊惱。
“我想也是,要不怎麼會這麼巧,我剛講完分手,你就住院了。進來前,我已經看過你的報告,明天你就可以出院。”顧銘遠面色冷凝,不再留情面道。
江晚雲心裡害怕了,這麼多年他都是話留三分、謙若君子的樣子,說到這份上,一定是狠了心。見他轉身就要走,不禁喊道:“銘遠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求你別走——”
顧銘遠停下了腳步,江晚雲心裡一喜,以爲還有轉機,卻聽他淡淡地拋下話道:“還有,那個孩子是怎麼回事,你也不必藏掖了,畢竟你比誰都清楚孩子的生身父親是誰。”
江晚雲頓時臉色如死灰般煞白,當着妹妹和林緯的面,他竟然不顧情面地連這件事都攤開講了,她的眼圈立即紅了。
一旁的江晚晴聽得有些愣了,沒想到還有這麼多的隱情,卻見江晚雲忽然“哇”地一聲放聲痛哭起來,手忙腳亂地拿過面巾紙,又哄又勸的。
自顧銘遠出現後,林緯就抱着臂倚靠着門,一邊看戲的樣子,這會兒不冷不熱地說:“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就是有了新歡後,要怎樣才能甩掉相戀多年的女友,今天顧總給我上了一課,只是不知道這般冷酷的顧總,葉宛可知道?”
顧銘遠正從林緯身邊經過,連正眼都沒瞧他:“我怎麼做,好像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我怎麼敢對顧總指手畫腳?”林緯打着哈哈,跟着他的步子,“我不過是順便來看看晚雲姐的病情,看有沒有人照顧,畢竟她的男友現在分身乏術,安慰完一個還要照顧另一個。”
顧銘遠知道林緯不安好心,一勾脣角,冷冷地說道:“什麼時候林先生這麼殷勤,會替人操心了?”
“哎,顧總別這麼說嘛,能替人操心是好事,要知道一個即將成爲窮光蛋的人,想替人操心都操不着。”林緯皮笑肉不笑道。
聽林緯這話頗有弦外之音,顧銘遠頓步,冷聲問:“你什麼意思?”
林緯避而不答地賣着關子:“沒什麼意思,只不過我說過,只要屬於我的東西,就是拼了命,也要搶回來。”
顧銘遠薄脣輕扯:“難道你沒聽過:如果是你的,那就是你的,別人怎麼搶也搶不走;如果不屬於你,再怎麼費盡心思,也不過是一場空!”
見顧銘遠語帶嘲諷,林緯神色一變:“顧銘遠,你就這麼自信自己最後不是一場空?”
“你也可以來搶,這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你別說我還就是有這個本事了!”林緯揚起了下巴。
林緯挑釁的樣子,讓顧銘遠微微眯起了眼,口袋裡的手機跟着響了,看到屏幕上葉宛的名字閃爍不止,脣角纔不自覺地揚了揚。眼尖的林緯自然也看到了是葉宛的電話,臉色沉了沉。
顧銘遠接起電話,柔聲問道:“宛兒,怎麼了?我一會兒就回。”
聽顧銘遠如此溫柔的語氣喚着自己的名字,葉宛一剎那就心軟了,可是剛纔發現的真相如噎在喉,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顧銘遠,你能告訴我那些藏品是怎麼回事嗎?”
“什麼藏品?”
“就是你藏品室裡的那些。”
“……”
“你早就知道我父親的作品其實都是林緯的傑作,對嗎?你接近我,就是想暗中調查這件事,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