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很快就過去了，一起過去的，還有這個春天。不再是枝頭花落、紅泥遍地，殘紅褪盡，所見處綠葉成蔭子滿枝，不知不覺中，夏天已悄悄地來了。
顧氏集團的換帥就在這春夏交替間，不動聲色地完成。
先是顧氏集團董事長顧振山正式辭去董事會的所有職務，由孫翰明接替他成爲顧氏集團新掌門人。而空降昌明汽電的顧銘遠則被任爲昌明的新副總，名義上是一位副總，知情的人都知，他是來昌明汽電接替孫翰明的。
當然還有枝枝末末的局部調動，比如項目部經理王大威則接替王副總的位子，晉升爲分管昌明項目和技術的副總，而原先昌明的王偉康副總和趙秘書則跟着孫翰明調到總部，除此之外，顧氏集團管理層內部還有一些職位調整。
計劃中，今天是顧銘遠正式到昌明上任的日子，但是不偏不巧顧氏集團臨時董事會也安排在了同一天。
顧氏集團典雅寬敞的會議室，此時光線昏暗、安靜肅穆，只有投影儀的一束幽藍光束，直直投在潔白平滑的牆壁上，顧氏集團的董事們正圍坐在巨大的橢圓型實木會議桌前，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份資料。
此時幻燈片已經播放結束。原本暗着的燈光又亮了起來，會議室內恢復了光明。
只聽到有人吁了口氣，也有人拿起手中的資料，左右對比幻燈片裡的數據。
對於顧氏集團的*，因顧振山早有交待部署，每個人已有心理預期，不會再有異議，也就是走個形式投票表態而已。
然而，當幻燈片的數字觸目驚心地放大在牆壁上，當場的大多數人再也坐不住了，衆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後都目光一致地看向坐在孫翰明對面的顧振山。
顧振山優哉遊哉地吹了吹茶杯裡的浮茶，慢慢地呷了一口茶，然後才淡淡地向孫翰明點頭示意。
孫翰明微微頷首，面前的一疊資料，他只隨手翻了幾頁，便道：“我來說兩句吧。說實話，我第一眼看到這些數據，和在座各位現在的反應是一樣的，也感到非常意外。集團公司雖說是多樣化經營，滲透到各個行業，但是真正給顧氏帶來利潤的只是個別產業。”
“這又不是什麼新聞！”坐在顧銘遠身旁的是顧振山的外甥吳磊首先嘀咕，小夥子26歲，年輕氣盛。
孫翰明置若罔聞，繼續說道：“從年報披露的財務數據看，目前只有顧氏物業管理、顧氏裝潢設計、顧氏商貿及昌明汽車電子這四個公司是有盈利的，其他公司或項目基本都處於虧損或瀕臨虧損狀態。也就是說，有些部門一年忙到頭，居然還不賺一分錢。我不知道在座各位怎麼想？”
話音剛落，衆人已經迫不及待地交頭側耳，連聲抱怨。
“現在經濟環境不好，員工工資漲、經費漲，賺錢可不容易咯！”
“可不是，供應商要提價，工人要加工資，企業難做啊！”
……
孫翰明把討論的話題拋出後，將身體舒適地靠在氣派的黑色真皮老闆椅上，冷眼打量着眼前這些人。
抱怨的大多是和顧振山一起拼天下的老臣舊部，他們分享了顧氏的壯大和輝煌，也或多或少持有集團公司的股份，併成爲顧氏集團各產業項目的相關負責人，而顧氏家族成員中年輕人和上一輩各佔一半。如果他孫翰明不是顧振山的女婿，不是大股東顧振山欽點，這個董事長的位置如何會輪得到他？孫翰明的目光不由地轉向坐在一邊的顧銘遠和田瀾。
顧銘遠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注意力明顯集中在他面前的筆記本電腦上，微皺着眉頭，大概在做不相干的事；而坐在他旁邊的田瀾，雖然面帶微笑，也和正在閉目養神的顧振山一樣，充當着透明人。倘若這兩個人都不願發表意見的話，那麼今天這個會議的氣氛恐怕很難活躍起來，也將會失色不少。
“我想對剛纔的財務數據做個補充彙報。”一個清脆的女聲優雅地揚起，顧氏集團財務總監秦玥站起身來。
今天會議現場只有三位女性，除了田瀾、董事會秘書丁紫琪外，就是這位財務總監秦玥。她三十出頭，留着一頭俏麗的短髮，修身得體的職業裝恰好凸現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幹練穩沉又不失女人的嫵媚，風采不遜當年的田瀾。
現場衆人看到的PPT的相關財務資料，正是出自秦玥之手。
原本注意力放在電腦上的顧銘遠，這才擡起頭來，把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意態閒閒地轉了轉動發酸的脖子，然後微微眯眼打量起坐在他對面的秦玥，看起來，她比四年多前他離開顧氏集團時更顯得穩重成熟許多。
見秦玥第一個站起身來打頭陣，孫翰明讚許地點了點頭。
得到孫翰明的許可，秦玥立即口齒清晰流利地說了起來：“大家手上的資料後面附了一季報的數據，這是剛纔ＰＰＴ沒有展示的，大家可以關注一下，隨着物料、人工成本和經費持續不斷地攀升，在未能有效降低運營成本，又缺乏新的盈利增長點的情況下，顧氏商貿和昌明汽電盈利幅度在進一步縮小；而以房地產開發和諮詢爲主導的幾家子公司，因政策導向等問題，已經虧損並且虧損面在擴大。
而存貨、長期應收款以及在建工程積壓大量資金、造成資金週轉緩慢，是各子公司普遍存在的問題，如果資金流緊缺的現象得不到有效糾正和改善，將會直接影響到集團對幾個目標公司展開的收購計劃。”
秦玥對集團的財務狀況做了簡單概括，說完後，她擡起眸，看了孫翰明一眼。
孫翰明瞭解地點了點頭，示意她坐下：“謝謝秦總監的發言，情況不少啊，”他目光環視一圈，淡淡地問道，“大家可有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