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過了兩天,安靜初的小日子剛好過去了,整個人終於恢復了精神。言凜坐在隔開的簡易“書房”裡,一邊翻閱着手中的書卷,一邊聽着外面安靜初和言子初小朋友的玩鬧聲。
其實,夫人根本就不用擔心影響他而把簾子拉上。夫人和那小破孩的聲音根本打擾不了他,若是他覺得自己會受他們影響,他就不會待在這裡而是直接去書房了。
早膳過後不久,安宇凌便興致高昂地過來湊熱鬧了。身後跟了一條小尾巴。
安靜初看着亦步亦趨跟在安宇凌身後,明顯緊張侷促的女孩,笑着招呼她,“妍瓔,過來這邊!”
哥哥也真是的,只管着自己玩兒,把人家女孩帶來便仍在一旁了。
安靜初在婚後把房子的佈局重新設置了一番,用屏風隔開,前面可以當做吃飯喝茶的地方,屏風後纔是臥室,臥室左後方是盥洗室,左前方是言凜的書房,右邊則是休閒遊戲的地方。一間房子能一下子涵蓋這麼多功能,主要是這房子面積夠大。因這屋子基本就能滿足了需求,安靜初基本一天都待在院子裡,哪兒也不去。
面見自己家人時,也只是在這院子裡。除非是其他不相識不熟悉的人,纔會去前院的客堂裡招待。
“怎樣?在京城住的還適應嗎?”安靜初拉住溫妍瓔問道。
“還……還好!”
還好?“是還沒有習慣嗎?環境上?”小嶺山也就在京城的周邊,應該不存在什麼水土不服之說。安靜初這裡的環境,是指從溫家到安府,不同的生活環境。
“不……安大哥對我很好,我沒有什麼不習慣的。”溫妍瓔說着,眼神閃躲了一會,纔敢把目光放到安靜初身上,“靜、靜初,你、你是……國師夫人?”
安靜初終於明白溫妍瓔身上的緊張感是從哪裡來了。
笑了笑道,“我還以爲你早就知道了呢!”她上次沒說,也不覺得這個需要另外說明。還以爲這幾日妍瓔待在府裡,總會知道的。不過不知道也不奇怪,安府的人也不會過多談論她的身份,平時回府也還是稱呼她小姐。
安靜初看着一旁緊張的女孩,出聲問,“因爲我是國師夫人,所以你現在面對我就緊張了?”
“……是!”天知道溫妍瓔說出這句話時要多大的勇氣。
原本,安國公嫡孫的身份就讓溫妍瓔感覺到自己與安宇凌的差距了,這幾日,好不容易緩和過來,卻又突然知道安靜初國師夫人的身份,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安大哥家世那麼好,完全可以娶比她更好的女孩。她越發地覺得自己配不上安大哥了……
“可是我也不是什麼猛虎野獸,你緊張什麼?難道是害怕我?”
“我……我沒怕你。”
“那……你擔心什麼?”
溫妍瓔垂了頭,久久才道,“我配不上安大哥。”
“你不想嫁給我哥了?”
溫妍瓔沉默了。
她想嫁給安大哥,很想很想,可是……
安靜初正想說幾句話寬慰她,不料下一秒院子裡卻是傳來一聲巨響。
“砰”地一聲。安宇凌從窗口飛出來後狠狠地摔落地上,揚起了一陣塵土。
安靜初呆若木雞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哥,你又在玩什麼?”
“妹妹!”安宇凌一把從地上跳起來拍了拍屁股,甚是委屈道,“是妹夫把我踢出來的!”
言凜給踢出去的?安靜初汗顏,“哥,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錯事了?”
“不!是妹夫太小氣!”不過就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再把墨汁灑了一點在他身上……罷了。
安宇凌一過來,原本和安靜初玩兒的言子初便躲進寫字間,端正地坐在小書桌前,拿出紙來練大字。安宇凌尾隨着進來,想帶他出去玩,卻被言子初拒絕了,“小初要識字!舅舅自己玩吧!”他就是要躲舅舅才跑來練字的,怎麼可能跟他出去?哼!
言子初不願出去,安宇凌便也留了下來,卻在一旁對言子初小朋友嘰嘰喳喳道,“這個字舅舅也認識,舅舅教小初好不好?”
言子初白了他一眼,“小初在寫字學習,舅舅可以出去不打擾小初麼?”
安宇凌自是沒有出去,揹着手一副夫子模樣地在言子初背後走來走去,時不時對言子初小朋友的字評論贊美兩句,或是稀罕地在他書桌上這摸摸那瞧瞧。這一切,言子初小朋友都忍了,只要舅舅不對他動手動腳,他就當做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
但是,言子初小朋友的書桌和他的父親是緊貼着的。安宇凌在轉身之際動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把言凜桌上的毛筆打落在他衣衫上,然後,下一刻,安宇凌便直接被踹出來了。
安宇凌被踹出來後,言子初小朋友也跟着出來,此時正站在一旁,涼涼地看着安宇凌道,“孃親,舅舅把孃親給爹爹做的衣服弄髒了,所以爹爹就把舅舅從窗口給踢了出來!”
言子初只是陳述一個事實,但安靜初已經完全能想象到言凜二話不說就把安宇凌踢出來的那個畫面。對自家哥哥的行爲也很是頭疼,這又不是第一次被言凜踹飛了,怎麼還老是忘他面前湊?
雖然安宇凌被踹飛了出來,但墨書等人還是覺得他已經很幸運了。若是其他人,弄壞弄髒了夫人給主子做的衣裳,此時定是不死也殘。主子對安少爺,已經很仁慈了,不過把人踢出來,也沒傷到哪兒。
正想着,言凜黑沉着臉從內間出來,一腳把剛站起來的安宇凌又踹回了地上。在侄兒和妹妹面前被這麼“虐待”,安宇凌心裡很是不服,站起來就要跟言凜開打。然而,才站起來又被言凜一腳踢了回去。
安靜初見事態發展不妙,連忙上前去抱住言凜的胳膊想要將他往後拉,“好了好了,衣服髒了洗洗就是了!洗不乾淨我再給你做一件!”
可是即便這樣,言凜心中的怒氣還是沒法消,掃了地上的安宇凌一眼,冷聲道,“起來!”
然後,轉身揉了揉安靜初的發頂,語氣卻是出奇的溫柔,“夫人先去一旁看着,我與哥哥切磋切磋武藝!”
院子裡的人驚掉了一地的下巴!主子這前後的變化……也忒大了吧?不過,切磋武藝……想必安少爺這回真地踢中釘子了……
聞言,安靜初乖乖鬆開手。好吧!切磋就切磋,總歸言凜不可能把哥哥打殘廢!讓哥哥吃點教訓也好,免得他真的以爲自己天下無敵了!
安靜初站到了一旁。溫妍瓔有些擔憂地問她,“靜、靜初,不阻止沒事嗎?”
“沒事!反正哥哥皮粗肉厚耐摔!”安靜初道。就讓哥哥清楚地認識一下自己和言凜之間武力值的差距吧,別老是有事沒事地試着去挑釁言凜。
“可是……”溫妍瓔張着嘴,看着院子裡單方面被摔的心上人,有些心疼卻也有些無語,最後她直接擰開了腦袋不再看了。
“安大哥……好無賴!”
院子裡,安宇凌明顯打不過言凜,偷襲、死纏、撕扯……幾乎什麼爛招數都使過了,但可惜的是,依舊沒能動言凜一根指頭。而言凜對付他,甚至都沒有出手,一直用的腳踹。安宇凌一撲上去他就直接踹開,非常的直、狠、快!
“我哥哥這副樣子?你還喜歡他嗎?”安靜初湊近問。
面子皮薄的溫姑娘羞紅了臉,許久後才用蚊子一般的聲音道,“喜歡……”她覺得,這樣的安大哥,比之前小嶺山寡言冷酷的那副樣子,好相處也……迷人多了。
溫姑娘的聲音雖然很輕,但還是飄進了安靜初耳朵裡,她忽然笑了開來,看向溫妍瓔的目光更多了幾分真情,“妍瓔,你放心吧!我說過,我們安家不需要女子來鞏固地位或者多權謀利,女方的家境如何並不重要。你在我們安家也住了幾日了,也該是清楚,我爹孃他們都不會在意身世問題。我們想要知道的,是你願不願意全心全意愛着我哥哥,全心全意地爲我哥哥付出。爲我哥哥去努力學習、努力變得更好!我們安家,要的只是這樣的媳婦,你……明白了嗎?你不用管我身份如何,也不用管我哥哥身份如何。當然,若是你自己過不了這一關,那我會命人送你離開安府,另外找一處遠離安府的院子供你和你父親居住,你依舊能過優渥的生活,或許還能找到個門當戶對的如意郎君。但是,請你以後不要再見我哥哥了!”
當斷則斷,如果這位溫姑娘自己都過不了心底的那份自卑,將他們劃分成三六九等,那麼,根本不必要再過多糾纏下去!
“溫姑娘,你知道的,我們安府不缺丫鬟。若是你真想成爲我們安家的人,就應該,把我們當成家人平等看待!”真正的家人之間,是沒有身份上的尊卑之分的。
安靜初原以爲,她這番話說完,以這位溫姑娘柔弱的性子,必會是臉色轉白。然而,她並沒有。
溫妍瓔聽了安靜初的話後,沉默許久,然後突然擡起頭來,原本有些怯懦的目光中此時充滿了堅定與信心,“靜初,我明白了!我一定會努力,不會讓你們失望的!”她會努力,努力成爲配上安大哥的女人!
安靜初鬆了口氣,“你能明白就好。”
“靜初,我們不用阻止一下嗎?”溫妍瓔指着一直被摔被踹的安宇凌問。
“心疼了?”安靜初笑着調侃一句她,但也沒有過多調戲。覺得安宇凌被摔得差不多了,便上前阻止道,“言凜,好了,咱們回去換衣裳!”教訓一下就好了,摔得太狼狽,哥哥在未來嫂子面前的形象也不好看!
安靜初忘了,經剛剛安宇凌耍的那麼幾招流氓招數,他的形象已經幾近全無了。
安宇凌被言凜最後一招踢倒地上,便賴着不起了,一張苦瓜臉皺巴巴地望着安靜初,“妹妹,妹夫把我踢傷了,我起不來了……”
然而,他這話剛落,言凜便作勢要去踩他,這一腳可不同之前的那些,若是被踩到,他肯定會廢掉!安宇凌心中一懼,立馬從地上跳了起來。
安靜初,“……”
溫妍瓔,“……”
“真沒用!”言子初小朋友分外嫌棄地瞥了安宇凌一眼,然後走到安靜初面前,伸出雙手,“孃親,小初要抱抱!”
“幾歲了?還要人抱?那雙腿生來幹嘛?”言凜目光幽幽地瞧了他一眼,拉着安靜初轉身就進了屋裡。
言子初小朋友的兩腿顫了顫,等意識到他說了什麼後忽然大聲衝着他背影嚷道,“壞蛋!討厭你!”
一旁的安宇凌聽了,立馬湊上去,“小初,咱不要爹爹了,小初和舅舅回家!”
然而言子初小朋友卻靈敏地躲過他的懷抱,非常嫌棄地捂住自己鼻子,“髒死了臭死了,別碰我!”
安宇凌,“……”對人生無望了怎麼破?
溫妍瓔笑着上前,“安大哥,要不咱們先回府吧,你這一身衣服……也該換換……”
安宇凌一直被言凜摔在地上,且又出了汗,那身白淨的衣服早已經滾成了黑色的了。
安宇凌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裝,想了想,便同意了她的建議,回頭跟言子初道,“小初,舅舅回去換衣服,等過兩天再來找你玩兒!”
言子初小朋友板着小臉涼涼回答,“小初早已過了玩鬧的年紀了!”
安宇凌瞪大了眼睛,“小初,你才幾歲的孩子啊,怎麼能說過了玩鬧的年紀?還有,別學你那大冰塊爹爹,板着小臉最不可愛了!”
“哼!小初就是這麼不可愛!舅舅要可愛的就自己生一個,到時還可以拿來玩!”言子初小朋友毫不領情。
“小初學壞了,舅舅是男人怎麼生孩子?!”果然小侄兒不能跟那個大冰塊多待,你看,以前萌萌噠的小侄兒現在也變成這麼一副面癱臉了。
“找個舅媽,讓舅媽生就行了!”說這話時,言子初小朋友擡眸看了溫妍瓔一眼,後者臉色瞬間赧紅,支支吾吾道,“安、安大哥,咱、咱們回府吧!你這衣服還沒換呢!”
“對哦!還得去換衣服!”安宇凌從地上爬去,對言子初揮了揮手,“小初,等着!舅舅過兩天帶好玩的過來給你!”
然而,安宇凌一回去,卻是直接在牀上躺了三天才能下牀走動了。明明當場無事還能活蹦亂跳的,明面上也看不出絲毫傷情,可回去睡了一覺醒來,安宇凌便覺得整個人在車輪下被反反覆覆地碾壓了好幾遍,渾身痠痛得不行。只要稍稍動一下,就覺得全身的肌肉都跟着痛了起來,連牀也下不了。只能一連三天都在牀上哀嚎度過了。
而那邊,安靜初被言凜拉進內間後,便直接去給他找衣服了。
“言凜,你換一身衣服吧!這身脫下來洗洗,要是洗不乾淨就不要了!你放心,我已經讓人準備布料,打算給你做新衣服了,很快就能做好!”安靜初笑嘻嘻地套着他脖子,“你想要什麼款式花樣的?”
言凜勾起了脣,全然沒了在安宇凌面前時的那一副冷煞,聲音也溫柔得能掐出水來,“一切由夫人做主!”
夫人做的衣裳他都喜歡。而且,夫人做的衣服,比府裡的繡娘做出來的衣服穿着要舒服多了,花樣也好看!
若是安靜初知道言凜此時心中所想,定要嗤笑他一番。她的繡工如何她自己不知道?雖然技藝的確不錯,弄出來的東西也上得了檯面,可是,她學了多少年繡工,府裡的繡娘又學了多少年?而且,人家那可是天天拿着針線的,哪像她,偶爾興趣來了,才擺弄一下。
雖然她做的衣裳也很不錯,在這之前她也滿心歡喜以爲自己在女紅方面很有天賦,可自見過府裡的繡娘弄出來的衣服後,她便再也不敢得意了。她做的衣服和繡娘們做的衣服拿到一塊兒比較,業餘與專業的區別立馬就能顯現出來。要知道,能被選入成爲國師府繡孃的,在女紅方面,都必是具有極高的天賦!
不過,只要言凜不挑剔不介意,那就沒事了。反正她平日裡也沒事幹,偶爾幫幫這父子倆做衣裳還能打發時間!
“好啦!你快把這外面的衣服脫下來,我拿去洗一洗!”
“夫人,要沐浴!”言凜看了一眼自己,道。
“那你等一等,我讓人去給你準備熱水!”
熱水很快便擡了上來。
安靜初待言凜脫了衣服進了浴桶後,便進去把他脫下的衣服抱起,對他道,“言凜,浴巾和乾淨的衣服就放在桶邊,我去給你把衣服洗了!”
“夫人……”言凜看着她抱着的那堆衣服,裡面還夾着自己的褻衣褲,“夫人,衣服待會再洗,過來幫我洗浴!”
“還要我服侍你?”安靜初好笑地問。
“嗯。”他的褻衣褻褲都是夫人親手洗的,每次穿着的時候,他都覺得分外的舒服。
“好吧!誰讓哥哥剛剛惹怒了你呢!做妹妹的只好幫他抵債了!”安靜初放下衣服上前。
“不是抵債!”她本就是他夫人,給他做這些事情與那蠢哥哥何干?
“嗯嗯,不是抵債!”安靜初忍着笑道。剛剛哥哥被他摔得那麼慘,就算生氣,也該氣消了。
言凜看了她一眼,伸手去解她身上的衣服。
“幹嘛?”
“抵債!”
“剛剛不是說不用抵債嗎?”
“現在要了!”從一開始就有這個主意,但他們本就是夫妻,怎能說是抵債?就算抵債,也是夫人欠他的。與那蠢哥哥有何關聯?
“你剛剛不是不氣了嗎?”怎麼又變臉了?
“沒生氣。剛剛已經砸完東西泄憤了。”言凜淡淡道。這一招,他還是學了夫人的,沒想到生氣之時摔完東西后心情會變得這麼好!嗯,尤其夫人還對他百依百順。
安靜初,“……”敢情他剛剛是把哥哥當成了東西砸啊?!
萌萌噠的言子初小朋友在他父母洗澡的時候,便像是被拋棄了似的,帶着只狗垂頭喪氣地在府裡閒逛。
墨書見了他,便出聲道,“小主子,咱們來練武吧!”最近小主子每日一早,雄雞司晨的時候,便早早起來晨練了。一開始他們原以爲是主子吩咐的,後來才發現,主子對這件事情也很是驚訝。
“好啊!”言子初小朋友道,然而,未等墨書高興起來,他卻又是一盆冷水下來,“我要練習箭術!你給我當箭靶吧!”
言子初小朋友現在正值心情低落時期,而墨書卻是傻傻地自己湊了上去,言子初自然是直接拿他當箭靶泄憤了。
墨書苦着一張臉,頂着一個大蘋果不敢亂動分毫。
“小主子,您瞄準了嗎?”他都維持着這個姿勢老半天了,怎麼小主子還不拉弓?
“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弓箭不能傷人,所以毫無畏懼?”坐在假山上的小人兒望着他道。
“不是……屬下從未有過這等心思!”好吧!一開始他就是這麼想的。
小主子的弓箭都是夫人親自設計的,箭頭並非是尖銳的形狀,而是一個軟綿綿的小圓,一箭射上去只會吸住物品完全不會傷人的東西。他就想着,這樣的弓箭,哪怕小主子沒射中他頂頭上的蘋果而是射到他腦門上來,他也不會受傷分毫。所以……才一點也不擔憂不害怕的。
“哼!”言子初小朋友冷哼一聲。終於在墨書的期待中拉起了弓箭。
因爲墨書站的距離不遠,以言子初小朋友的臂力已經可以射到他那個距離了。弓箭拉開,“簌”地一聲,瞬間便飛了出去,正正中中地貼在墨書腦門中央。
那箭落在他額間的時候,墨書雖然有感覺但並不覺得疼。只是,當他把那支特製的箭從額間拔下來之時,疼得他忍不住大叫出聲!
言子初的弓箭,安靜初爲了避免他不小心傷了人,箭端都給設置成了吸盤模式,而剛剛藉助了力道就那麼穩穩地貼在墨書額際,雖然射出去的時候不疼,可若是就那麼硬生生地拔下來,那滋味,卻也是挺銷魂的!
接下來的幾箭,言子初小朋友都毫無失誤地射中了墨書的腦門,且每次都還是同一個位置,不一會兒,墨書的額頭便紅了起來。
“嗚嗚嗚……小主子,不是說好的射蘋果嗎?”怎麼竟是往他腦門發射?
“誰說我要射蘋果了?!不準動!若是你敢把它弄掉下來,那就再加二十支箭!”言子初小朋友擁有的,也就二十支箭。安靜初本就是打造給他當做遊戲來玩的,並沒有打造很多。
墨書很快便乖乖站住不敢動彈了。若是再加二十支,那他的額頭豈不是要脫一次皮?!
不過,言子初沒射完手中的那二十支箭,便放過墨書了。但即便如此,那之後的兩天裡,墨書腦門上都掛着一個紅色的月亮。安靜初見了,還調侃他一番,說他是盜版的包拯!
言子初見到自己無意中逗樂了孃親,不禁也開心了起來。
一開始可能沒有發現,可接連好幾天都是這樣,安靜初便也察覺到異樣了。
她總感覺這兩父子有哪裡不一樣了,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一樣。
一直到一個月後的某一天清晨,她才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看着迎着冷風跑了一圈又一圈的兒子,安靜初的眼眶忽然有些溼潤。
“夫人……”言凜在她背後出聲,“你若不喜,我讓人制止他。”
安靜初看了一會,終是轉身握住了言凜的手,“不了!我們走吧,我們回院子裡等他!”
在這裡看着,她會心疼。
言子初小朋友繞着院子前的草地跑了二十圈後,才搓着被冷風吹得凍冰冰的耳朵進了院子。然而,走了幾步,他便停下了腳步。
“孃親……”
安靜初笑着朝他伸出懷抱。
言子初小朋友眼神一亮,卻是沒有上前。
“孃親,小初身上出了汗,還沒洗白白!”
安靜初強忍着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一把抱住他道,“孃親帶小初去泡澡!小初冷不冷?”
安靜初捂上了他涼涼的小耳朵,“走,孃親帶小初去泡澡,泡完熱水澡,就會很舒服不冷了!”
待言子初小朋友洗浴完後,安靜初把他抱回牀上,有些心疼地看他,“小初,以後想要練武,就跟孃親說,以後咱們白天練武,天還未亮時,就好好休息好不?”
從言凜好不驚訝的神情和下人們早就準備好的熱水,安靜初知道,兒子定是很早之前就開始晨練了。這麼小的人兒,在這初冬的日子裡,該要多大的毅力和決心才能從被窩裡起來?
“孃親不生小初的氣嗎?”
“孃親爲何要生小初的氣?”兒子這麼乖,她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會生他的氣呢?
“可是……剛剛小初就讓孃親哭了……”言子初小朋友有些自責。
“傻孩子,孃親那是高興的眼淚,咱們的小初長大了,孃親那是喜極而泣!”
“那……孃親不生氣小初偷偷起來訓練嗎?”
“不生氣!不過……以後小初不準那麼早起來了。小初還在長身體得保證睡眠的時間,以後小初若是想要練武,那就早上天亮之後再起來,或者,咱們也可以下午的時間裡訓練,好不?”
“好!小初知道了!”
自那以後,言子初小朋友變得忙碌起來了。天亮起牀去晨練一個時辰,然後吃過早飯再去跟紀太傅學知識。下午的時候陪安靜初玩耍,晚上的時候複習白天的功課和預習。
不止言子初小朋友,安靜初也變得忙碌起來了。她忙着畫設計圖,命人去進購材料,尋找能工巧匠……
安靜初生言子初那日,國師府被一場大火毀了大半。管家有提出重建的提議,但被安靜初制止了。那次的大火燒的都是後院裡的屋子。而那些屋子,卻基本都是空的沒人居住的。那些被燒掉的院子,是建給國師的“女人們”的。雖然言凜除了她就沒了別的女人,而歷代國師,也沒有幾位是成親的,那些院子也一直未能找到他們的主人。
那一次被燒掉了,安靜初卻覺得很不錯,雖然沒人居住,可這些院子空在那,誰知道何時那老皇帝會突然抽瘋給言凜塞一堆女人進來?雖然,她相信言凜不會背叛她,可這麼一羣女人堵在那兒,看着也心塞。那些院子燒了纔好,沒了院子就算老皇帝想要塞人進來也沒地方住。所以,她壓根就不想重建。
而現在,安靜初打算在這些被燒過的基地上,建立一個大型訓練場。而爲了滿足言子初未來的發展需求,自然需要力量、速度、反應……各個方面的訓練場地都要有。而且,安靜初的要求不僅是功能健全,還要有趣味性。言子初還小,就算想要訓練,安靜初也希望他能在玩耍中度過訓練的時光。
所以,在設計上,安靜初可是足足構思了一個月,才把那個訓練場的設計圖紙畫好。而且,那還是她結合了現代看過的很多優秀運動場、武術場和健身室等的優點才畫出來的一份堪堪覺得滿意的圖紙。
建設訓練場的材料,有些這個時空沒有的,安靜初便寫出方法命人去嘗試做出來。好在言凜給她找的工匠都是極爲優秀的人才,幾經失敗,雖然最後的成品也沒有現代的那麼好,但好在還是給她把材料都製作出來了。
畫好了圖紙,材料也有人在準備中,其他的事情便只用交給言凜去辦就好,根本不用她操心。
終於閒了下來,安靜初便跑去旁聽言子初小朋友上課的模樣。
言子初上課就在府中。每日,紀太傅下朝後便直接過來國師府給言子初小朋友上課。
紀太傅似乎很樂於教導言子初小朋友,每日過來的時候都非常的積極。
在國師府教了言子初將近兩個月,紀太傅這才見到了一直想見的人。此時見到安靜初過來,不等她湊近便笑呵呵地迎了上去,“言夫人!”
“孃親!”言子初小朋友也跟着跑過來。
“小初有沒有好好聽師父的話?”安靜初揉着兒子絨絨的腦袋問。
“言夫人,紀某有個不情之請!”紀太傅的語氣有些焦急,也不等母子倆說完話便直接開口道。
“紀太傅請說!”
“說來慚愧,紀某一直以爲自己學識過人,教的學生雖不多但肯定是個個人中龍鳳!可見了言夫人的那些畫冊教本後,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紀某此番,是想借言夫人給小初編寫的那些啓蒙書看一看!”
言子初小朋友很早就開始啓蒙了。安靜初沒有特意給他請夫子,也沒有特意讓他去學習背誦什麼。可她把這啓蒙融入於遊戲娛樂當中,早在言子初小朋友牙牙學語的時候,安靜初便將那些內容一點一滴慢慢地,教授於他。
例如,一本看着滑稽可笑的連環畫冊,看着不經意,卻是蘊含了許多引人深思的哲學在裡頭。例如,對於三字經的啓蒙,安靜初也給配上了畫和簡單易懂的註釋,讓每一個內容都看起來生動有趣起來。
安靜初的這種啓蒙方式,自然與這個時空只知道枯燥背誦“之乎者也”的方式好多了。更加讓人容易接受和理解,也更能激發小孩子的學習興趣。
而且,安靜初的教學方法是以導學爲主,引導言子初自己去發現問題,引導他自己去尋找答案,引導他自己去總結規律和發現學習方法。這種學習方式,遠比那種枯燥無聊的“灌輸式”教學方式有效多了。這一個,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就已經被人證實了。
而紀太傅也一直深受“灌輸式”教學的毒害,但他能有今天的學識和地位,領悟能力自然遠遠超越於一般人。他第一次看到言子初看的書時,第一眼沒怎麼留意,第二眼便挪不開眼睛了。
此後,他每日過來給言子初小朋友上課的時候,都忍不住拿起他的書來看。發現一本比一本讓他覺得驚喜,若不是不好搶學生的書,呃,當然,他就算搶了也帶不出國師府,要不然,他老早就把這些書捧回家了!
“紀某不得不承認,言夫人比紀某更適合當一個夫子!”只是可惜,她是女兒身啊!
“紀太傅言重了!會編寫教材的人,不代表就一定能教好學生。”她對自己的兒子嚴厲不起來。醫者不自醫,教師也是一樣。能教好別人家的孩子,卻不代表能教好自己的孩子。
紀太傅不知道的是,安靜初上輩子所修讀的專業便是教育學。歷代前輩們的智慧都被她參考了個遍。所以,她自然比他更清楚,哪種教材哪種教學更適合哪種年齡段和性格的孩子。
“呵呵!言夫人過獎了!那個……言夫人,這些教本,能否容許紀某拿去摹印?紀某擔保,絕不損傷這些書本一絲一毫!”紀太傅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自然可以!也不是什麼珍貴之物。紀太傅也可以拿去給學生當教本用,但……能請求紀太傅不要把這些教材的編寫者暴露出去嗎?”她不想惹麻煩。
“那……若是有人問……”
“就說是紀太傅與一衆學者一起合作編寫完成即可!”依着紀太傅他們的學識,能寫出這些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需要時間或人指點罷了。
到時候,就算是宇文樂容見到了這些,也不會懷疑到她的身上來。
她暫時還不想暴露自己是同是穿越着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