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笙想扶着鏡子起來,容衍看出了她的意圖,大手一推,摁住了她的後背,面色凌厲冷冽,看着她的眸光更是冰寒得好似千年寒冰,“顧安笙,你好好看看你的樣子。”
現在的顧安笙,哪裡有一點吃不得半點虧,無論發生什麼都能夠絕地反擊並且讓所有人都驚豔的樣子?
顧安笙貼着鏡面,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蒼白而憔悴,心裡不由“咯噔”一聲。
艾瑪。
這哪裡是她?
這分明就是……
“鬼啊!”顧安笙被鏡子裡的人嚇了一跳,整個人不顧一切地往後退。
容衍微怔,原以爲她在看到鏡子裡的人就算不會流淚,至少也會想要重新振作吧?
她剛剛說什麼?
鬼?
“艾瑪,這鬼爲什麼長得這麼像我?!容衍,叔叔,救命啊!”顧安笙被嚇得死命後退,偏偏又被容衍摁着後背,退無可退地看着鏡子裡臉色蒼白如雪的女人一陣害怕。
果然這麼大的別墅都是有這種事件的,難道容衍看不慣自己又掐不死自己所以乾脆用這種辦法嗎?
好狠的心啊。
容衍眸光微閃,然後就故意鬆開了摁住她後背的手腕。
果不其然,顧安笙解開束縛之後整個人立刻朝容衍撲了過去,七手八腳地扒拉在他身上,死命抱着。
“容衍,叔叔,十二叔叔!我知道你看不慣我,可是也不能讓鬼把我帶走啊,上帝耶穌瑪利亞耶和華阿彌陀佛,惡靈驅散!”人一急起來,就容易口不擇言,就譬如顧安笙。
顧安笙打小就怕這些東西,尤其是兩天沒吃好休息好,這會眼睛正懵着。
更何況,鏡子裡的她臉色蒼白如雪,頭髮凌亂披散,嘴脣還乾裂得出了些血,越看越像個女鬼。
容衍被她抱着脖子,感覺到她的親近,雖然是這種情況下,可是眼眸還是不住地眯了眯。
可是他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出來,面色依舊淡然,從容優雅的模樣,“你好好看清楚,裡面的人是誰。”
不就是那啥嗎?
顧安笙哆嗦着身子,死死抱着容衍,這個時候還不忘吃他的豆腐,嗚嗚,顧安笙,你果然是墮落了!
不過……鏡子裡的人爲什麼越看越眼熟?越看越丫的長得像她?!
“這這這鬼爲什麼,爲什麼長得跟我……”後面的話戛然而止,顧安笙再也說不下去了。
她喵喵個咪咪的!!
她竟然把自己看成了鬼,還這麼害怕地爬到了容衍身上!
這下碎的不只有臉面了,還有節操!節操!
“叔叔我是不是在做夢?”顧安笙那叫個欲哭無淚,原本蒙圈的腦袋瓜也清醒了不少,抱着容衍的脖子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她想死。
容衍沒想到她會突然做出這麼親暱的舉動來一般,渾身都僵住了,一股熱流瞬間席捲了他的全身。
叔叔。
真是好熟悉的稱呼。
他清冷的眸光略微有些不自在地移開,雙手抄在了褲兜裡,清了清嗓子,聲音淡淡,“下來。”
顧安笙還渾然未覺自己幾句話帶給容衍的影響,聽到他這麼說,這纔想起來自己還扒拉在人家身上,臉上一燥,立刻從他身上跳了下來。
站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咧了咧嘴角,乾巴巴地笑着。
容衍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薄脣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似在淺笑,“給你二十分鐘收拾好自己下樓。”
說完便走出了浴室,順帶把門給她關上了。
顧安笙這才發現自己身上有多狼狽,就連身上這條裙子還是前天的,忍不住渾身一抖,她這幾天到底做什麼去了?
沐浴之後將自己收拾好,顧安笙下樓,容衍見她下樓,臉上並沒有多餘的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
顧安笙好奇地跟了上去。
容衍驅車開了約摸二十多分鐘左右,開出了西環,帶着顧安笙來到一個地方。
這個地方,恐怕沒有人比顧安笙更熟悉了。
是方若琳生前帶着她和顧安瀟居住的一間小屋,屋子不大,兩室一廳,但是佈置依舊溫馨,一如顧安笙三年前在這裡生活的一模一樣。
看着房間裡沒有多少變化的佈置與擺設,顧安笙的眼前瀰漫開一片模糊,感覺到一股溫熱在眼眶裡不停打轉。
顧安笙回國第一天來過這個地方,卻被房東告知這裡已經被人買下了,東西也全部搬走了,她失望離開。
沒想到還能再看見。
容衍雙手落在褲兜裡,他穿着一身修裁得當的黑色西裝,整個人閒適優雅,靜靜地倚靠在門邊,目光緊鎖着房間裡顧安笙的身上。
顧安笙被突如其來的驚喜衝昏頭了,全然忘記了身後還有容衍的存在,在面積不大的房間裡摸摸看看,十分留戀。
她打開方若琳生前住的那個房間走進去,懷抱着想念和激動,踏進了房間裡。
房間裡的擺設依舊簡單,甚至連一個衣櫃都沒有,傢俱看起來都有些殘舊了,上面佈滿了灰塵。
顧安笙沒有絲毫嫌棄地坐在了那張鋪了一層灰的牀/上,牀頭的小桌子上,還擺放着一個相框,上面是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
沒有爸爸。
顧安笙拿起那個相框,細細地撫摸着相框的邊緣,目光懷念,氤氳着一層薄霧。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某一處。
在相框的邊緣,有一塊什麼東西露了一角出來,好奇心驅使她把那東西順着相框的邊緣縫隙給抽了出來。
竟然是一封信!
顧安笙訝異地看着這封信,怎麼也沒想到她媽媽竟然會在相框裡夾了一封信,她從來都沒有發現過!
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顧安笙迫不及待地打開信封,一字一句地看着信紙上的字,是媽媽的字,飄逸而且流暢,十分具有美感,她再熟悉不過了。
信上面大致交代了讓她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好安瀟,以及她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長時間的事情,雖然繁複,可是顧安笙看得卻是熱淚盈眶。
她有多久沒有見過媽媽的字跡了?
最後一段裡方若琳還寫下了一段話,像是預知到了顧安笙會有今天一般。
做你所熱愛的事情,沒有什麼是顧安笙做不到的,能夠被所有人看得見的寶石纔會綻放出更出色的光芒,我的安笙,永遠是最棒的。
沒有什麼是顧安笙做不到地……
顧安笙捧着信紙生怕不小心把它給揉碎了,這句話讓她想到了小時候頑皮,但是又好強,什麼事都要爭個第一,常常對方若琳說的一句話。
“沒有什麼是顧安笙做不到的。”
是啊,沒有什麼是她做不到地,可是現在,她竟然還沒有開始戰鬥,就先認輸了嗎?
她不能讓媽媽失望!
顧安笙,加油!
顧安笙看完了信上的內容,把相框收好放回了桌面上,蒼白憔悴的小臉上已然恢復了以往的生氣和精神,她拿着信就朝站在門口一身閒散的容衍跑去,“容衍,你看我發現了什麼!”
她漂亮精緻的小臉上揚起了一抹笑容,眉眼彎彎,明媚得就好似此時午後的陽光,溫暖卻不刺眼,讓人捨不得移開眼。
容衍深邃淡漠的眸底浮現出一抹柔和,看着她迫不及待地朝自己跑過來揮舞着手裡的信紙問他,配合地問,“什麼?”
“是我媽媽留給我的信!我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沒想到過了這麼久居然還在,這裡的東西也沒有被人扔掉,你說神不神奇?容衍,謝謝你帶我來這裡。”快樂瘋了的顧安笙並沒有發現某些細節出的不對勁,因爲激動說出的話都有些磕絆了。
如果不是這些塵灰,她估計都要以爲媽媽其實還沒有去世,還活着呢。
容衍眸底的柔和漸深,看着女孩靈動明媚得笑臉,靜靜地聽着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偶爾迴應一句。
窗外陽光灑進來,灑了一室的溫暖,將這幅畫卷無聲地勾勒出來,唯美惹眼。
回到莊園,顧安笙找出來一個紙盒子,又看了幾遍那封信,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收進盒子裡放好。
這封信給她的力量太大了,讓她一掃這幾天的昏沉,整個人也有了幹勁。
容衍站在門口,目光落在裡面那個坐在地板上樂不可支的女孩身上,眉眼也因此溫柔了許多,如果顧安笙此時回頭,一定能夠看見他眼底的溫柔與寵溺。
這時,他放在上衣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沒有響一會兒就被接通了,“喂?”
“boss,那什麼,結果怎麼樣?小安笙她吃這套嗎?”電話那端傳來喬南小心翼翼還帶有些疲倦的聲音。
容衍淺淺地“嗯”了一聲,沒有否定。
“那您看我訓練的日期能不能……”喬南緊張地搓了搓手,他現在可怕死了下個月的到來,下個月一到他就要被送去一個很恐怖的地方訓練去了,等他出來,估計只能看到他的一層皮出來了。
容衍的目光在房內的顧安笙身上停下,而後開口,“不用去了。”
嘶!
喬南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艾瑪,他有沒有聽錯?!
boss剛剛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