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不眠不休,李師傅帶着徒弟將一支支炮仗製作完畢,並整齊地擺放在箱子裡,等候林馥郁的檢視。
林馥郁聽到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如果這次的實驗成功了,那將會改寫天轅王朝的軍事歷史。但隨即她又高興不起來了,她的成功是建立在無數烏蘭士兵的生命之上的,這讓她的良心受到了譴責。
“李師傅,這個東西如果真的在戰場上實驗成功,肯定會有很多的人來逼迫您要配比,到時候,不知道又有多少無辜的性命葬送在這個東西上。”林馥郁擔憂地看着李師傅,她希望他能明白,一旦實驗成功,對他來說,這也是一場不歸路。
“夫人,老夫明白!炮仗一旦運用到戰事上,將會是把雙刃劍,一面可幫人,一面可害人。”李師傅並沒有覺得製作用在戰場上的炮仗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反而覺得是一種挑戰,“老夫做了這麼多年的炮仗,卻從來沒有想過,炮仗還能用在戰事上。夫人的膽識果然過於常人。”
“能用在戰場上的炮仗,就不能叫炮仗了,應該稱之爲‘火藥’。”林馥郁一手扶額,趴坐在李師傅的旁邊看着他。
“火藥?”李師傅細品了一下這兩個字,心悅誠服,對林馥郁豎起拇指,“妙,妙,妙!”
“李師傅,我們還需要準備什麼嗎?”
“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烏蘭軍進攻了!”李師傅眯着眼睛擡手擼着他的小山羊鬍。
“李師傅,看您面相,年齡應該不是很大啊!”
“老夫今年四十有二了!”
“啊?這麼年輕!”這次林馥郁真的被他驚到了,“四十二正是壯年,您總是老夫老夫的,我還以爲您有七八十了呢!但看面相也不像啊!李師傅,您以後可別自稱老夫了,都把自己給叫老了!”
正在幹活兒的小徒弟們聽到林馥郁這麼說,一個個地都掩嘴偷着樂。
李師傅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夫人呀夫人,您也不像一位王府的夫人啊!”
林馥郁倒還真不介意他這麼說,反而覺得很開心呢,這纔是應該有的正常對話,站起身來,對着李師傅深深鞠了一躬,調皮的一笑,“彼此彼此!”
“哈哈哈,好,好,有趣,有趣!”李師傅更笑得前仰後合的了,小徒弟們也跟着一起樂了起來,屋裡的氣氛一下活躍了起來,“王爺娶了夫人,可真是有福氣啊!”
“呵呵,李師傅過讚了!”林馥郁尷尬地呵呵一笑。
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林馥郁帶着侍衛又在城牆上巡邏了一圈,認真向士兵們交代炮仗的用法,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這些東西可不像別的,如果不妥善處置,沒傷到敵人就先傷到自己,那就得不償失了。
自從烏蘭軍退兵之後,整整在大營中龜縮了一天,估計這次他們真的被打痛了,可林馥郁不覺得他們會因此而退兵,反而認爲他們肚子裡又憋了其他的壞水準備潑向嵐州的將士們呢,所以嵐州的將士們更得打起一百倍的精神做好防護。
正巡邏着,從斜刺裡竄出來一個黑色的影子撲到林馥郁身上,緊緊地抱着她的脖頸,嚇了她一跳。
“小姐,您跑哪裡去了,嚇死蓮蓉了!”蓮蓉哭哭啼啼地抱着林馥郁又哭又笑的。
“傻丫頭,我還能去哪裡?我聽說你在醫藥局幫忙,所以就沒去找你!下次要找不到我,就去找孫將軍,他會帶你找到我的,知道麼?”看着蓮蓉黑乎乎的臉蛋被眼淚衝出了一道白色的溝渠,忍不住心疼她,讓她吃苦了。
“小姐可有受傷。”蓮蓉轉着圈兒的檢查林馥郁的身體,林馥郁則配合地張開雙臂,微笑着順她的意。
“放心了吧?”林馥郁咧嘴一笑,“是不是完好無損?”
“放心了!”蓮蓉紅着臉掩嘴一笑,這幾天的勞累一掃而光,幸福地依偎在林馥郁的身旁。
戰時難得放鬆一回,蓮蓉陪着林馥郁去看望受傷的士兵,照顧他們飲食,給他們清理傷口,一點兒沒有貴族的架子,士兵們很是感動,對林馥郁的好感簡直要爆棚了。
等都忙活兒完了,吃了晚飯,林馥郁早已累得筋疲力盡,靠在牆邊就眯瞪着了,待她醒來時,天已經黑透了,看看周圍,值夜的士兵站得筆直,眼睛緊緊盯着黑夜中的動靜,其他的士兵抱着弓箭靠在牆上,頭歪着呼呼大睡。
林馥郁緩緩神,坐着的時間有些長了,腰痠背痛的,想站起身來活動一下,剛一動,蓋在身上的披風滑落在一旁,拿起披風仔細看了一眼,這是田博的披風,心中一暖,心裡嘀咕着,‘田博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人叫醒我?’
林馥郁向四周張望了一下,蓮蓉也不在這裡,她心裡有些放心不下,在城樓上走了一圈,都未看到蓮蓉,‘這丫頭到底去哪裡了?’
她正抓耳撓腮地想着蓮蓉能去的地方,突然餘光掃到城外一個黑影一閃而過,她一個激靈趕緊趴在城牆上往外看,問着身邊的值夜士兵,“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黑影?”
士兵詫異地看着林馥郁,搖搖頭,朝着她看的方向望去。
“嗖——”的一聲,從黑暗中射出一箭,和她一同往外看的士兵躲閃不及,被一劍封喉,瞪着驚恐的雙眼往前一撲,向城下墜去,林馥郁大叫一聲,想抓住他,卻只拽下了他的佩劍,他像一片葉子似的在我眼前墜了下去。
一個黑影向林馥郁撲來,她咬着嘴脣,抽出剛纔那個士兵的佩劍,與黑衣人扭打在一起,那人沒有防備,被她刺傷,但很快就被黑衣人扭轉了局勢,她被壓制住,逐漸落了下風。
林馥郁的叫聲像防空警報似的,士兵們都打起了精神,全部拿起武器對準黑衣人,一羣黑衣人趁着黑夜登上城牆,向她們襲來,頓時城牆上亂作一團。
一名黑衣人從林馥郁的背後偷襲她,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田博如天神一般趕來,一劍刺進那人的心臟,黑衣人向後倒去。
“謝謝。”林馥郁心有餘悸地呼出一口氣。
這羣黑衣人並不戀戰,在城樓上打打停停,來回奔跑,像耍着嵐州城的士兵玩!
林馥郁感覺不妙,趕緊抓着田博的胳膊,“該死,他們是來探路的,不能放他們回去。”
田博也感覺出這些黑衣人不對勁兒,即刻下令將黑衣人全部誅殺,但那些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能不費吹灰之力躍上城牆,視嵐州城的將士爲無物,肯定都是頂尖高手,真想一個不留的消滅他們,就憑一般的士兵,那根本就不可能辦到。
士兵們合力將黑衣人圍在包圍圈裡,田博縱身一躍,跳進包圍圈,以一人之力對抗九名黑衣高手,看着田博矯健的身手,還有那套行雲流水的劍法,簡直就是大神級別的存在啊,林馥郁看得目瞪口呆,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應該拜他爲師,好好的磨鍊一下自己的劍法。
孫津南滿身殺氣地拿起弓箭,對準與田博搏殺的黑衣人,三箭齊射,隨着‘噗——噗——噗——’三聲箭矢入肉的聲音響起,三名黑衣人相繼倒地,田博揮劍旋轉,又四名黑衣人被擊倒,還剩兩人看情況不妙,準備逃匿,可孫津南哪裡給他們逃脫的機會,又搭兩箭,輕蔑一笑,就在兩人縱身躍下城牆的瞬間,兩箭入肉,雙雙斃命,副史抽出鞭子,揮鞭將二人的屍體捲了回來,扔在地上。
林馥郁崇拜地看着三人,覺得他們被金色的光芒圍繞着,真想爲他們鼓掌,這比看電視劇帶勁兒多了啊······
士兵開始清理戰場,將10名黑衣人的屍體放在一起,一字排開,副史謹慎地檢查每一具屍體,確定全部死亡後,衝着田博和孫津南微一頷首,表示人已死透。
“不知道他們到底來了多少人?”孫津南有些擔憂地看着這些屍體。
“應該就他們十人。”田博掃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屍體,眼睛在周圍的士兵中焦急地尋找着什麼。
“軍師如何了?可有受傷?”
“夫人很好,這會兒又不見人了!”田博無奈地搖頭,眼睛繼續搜索。
“還好軍師發現及時,不然就得着了這幫賊人的道兒了!”孫津南憤恨的對着黑衣人的屍體猛踹了好幾腳,似乎這樣都無法解他心頭之恨,“來人,把這些烏蘭賊人給我綁了,掛到城牆上。”
“是——”士兵們一窩蜂地涌上去,將自己對烏蘭國士兵的仇恨傾注在繩子之上,對個死人也依舊毫不留情,給屍體捆綁起來後,吊到城牆上。
“這樣會不會有些太殘忍了?”林馥郁找了一圈的蓮蓉,沒有找到,說明剛纔混戰的時候,她並不在這裡,這才放下心來,誰知一回來就看到士兵對那些屍首五花大綁,林馥郁有些看不下去了,人都已經死了,沒有必要做得這麼絕吧?
“殘忍?這叫什麼殘忍?別忘了烏蘭賊人是怎麼對咱們的!城門史心太善了,至少還給他們留個全屍呢!”小士兵義憤填膺地回懟林馥郁,他認爲這樣對黑衣人已經算是心慈手軟了。
林馥郁撇撇嘴,不再插話,烏蘭軍喪盡天良,嵐州百姓恨他們那是理所應當,自己與烏蘭軍沒有家仇,自然沒她說話的份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