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回到教室裡坐下,見空蕩蕩的桌子上放着幾個糖果,而顧鋮此刻也並不在座位上。
將糖果隨手裝進口袋,茫然地擡起頭,恰好看到回過頭來望向這邊的夏小小,對着自己燦爛一笑。安然頓時明白過來,對着口型說了一句:“謝謝~”
安然拿出透明膠帶將座位左上方貼着的考生號,重新又再粘牢固了些(不乏一些頑皮的同學,在上面隨意的塗鴉或者手欠地直接將它撕了去)。說她沒必要這麼做,畢竟自己沒有被分在這個考場。不過,她還是在心裡希望,坐在自己位子上的同學,能順順利利地考完試。
正忙着,顧鋮在身邊坐了下來:“咦?我的書呢?”
“哦……我幫你收拾起來了。”安然扭頭看他一眼,見他一臉睡眼惺忪的樣子,於是微微皺了皺眉問到,“昨晚沒睡好嗎?”
隨後不等顧鋮回答,一邊點頭一邊自己接了一句:“也是!你們昨天白天怕是睡夠了,晚上想睡也睡不着了吧。”
顧鋮先是伸了個懶腰,接着小聲埋怨一句:“嗨……不是我們不想睡啊,你是不知道,老班打呼嚕的聲音是有多大!一晚上光聽他打鼾了,不信你問問顏寒。簡直是折磨……”
安然偷笑一聲,轉頭看可以一眼顏寒的方向,見他正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着呆。脫口而出了一句:“活該……讓你們下次再逞能!”
“不來了不來了……”顧鋮連忙擺擺手,“沒下次了,除非是想找死……”
安然笑了笑沒有作聲,顧鋮卻突然扭過臉來,託着下巴直直地盯着她。
被顧鋮盯得有些毛了,安然擡手敲了敲他的腦袋:“看書去!看我幹嘛……”
“你好看啊~”顧鋮眯着眼睛回答,見安然“騰”地羞紅了臉,他這才換上一本正經的表情問她,“說真的,我很好奇,爲什麼昨天只有你沒喝醉?是不是你偷偷地少喝了幾瓶?”
“切!纔沒有!”安然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是你們太弱了好不好~”不經意地瞥見顧鋮身上穿着的不倫不類的衣服,她一下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呀!你這是穿的什麼哦,笑死人了……”
“啊!這個……”顧鋮低頭看了一眼,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撓了撓後腦勺,“是老班的衣服,就這……還是我跟顏寒翻箱倒櫃找了好半天才找到的,起碼能穿,你再看看顏寒,就不會笑話我了……嘖嘖嘖!老班的品味實在是,一難難盡。”
“挺好的!挺好的~”安然違心地應着,捂着嘴巴不讓自己笑出來,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輕輕碰了碰顧鋮的胳膊,“欸?早晨班主任沒有喊你們起牀嗎?他可是很早就來學校了。我還想着有你們在的話,還能替葉梓說說好話,她現在還在辦公室呢……”
“喊了,”顧鋮回答,“不過我跟顏寒剛剛來學校之前,去了一趟乾洗店,總不能把滿是酒氣的衣服拿回家吧……顧主任那脾氣你是知道的!放心吧,老班不會說葉梓什麼的,找她是說別的事。”
“真的啊?!”安然合上書,扭頭望着顧鋮,“你怎麼知道的?是什麼事?”
“當然是真的!”顧鋮點點頭,正說着,瞥見安然凍得通紅的手,於是自然地拉起她的手,放進自己的衣服口袋裡,“冷吧?我替你暖暖。”
安然見老師還沒來,便沒有掙扎,任由顧鋮握着,又重複地問了一遍:“你說班主任找葉梓不是爲了喝酒的事,那會是什麼事呢?”
“說是她妹妹上學的事,具體我也不清楚,老班只是隨口跟我們提了一句。”顧鋮微微皺了皺眉,“欸?對了!葉梓有妹妹嗎?我怎麼沒聽說!”
“呃……”安然低下頭沒有出聲,這些日子以來生了太多的事,看樣子顧鋮還不知道葉梓母親改嫁的事實——想來顏寒還是挺靠譜的,對於葉梓的事情口風一向挺緊,連好兄弟也沒透露。
顧鋮不明就以,望着安然低頭不語的模樣,以爲是自己又說錯了什麼話,惹得她不高興了。於是趕緊低眉順眼地道着歉:“對不起啊安然,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
“沒有!不關你的事……葉梓這件事,回頭有時間我再慢慢跟你說。”安然擡起頭對着顧鋮笑笑,這時候,餘光望見了葉梓緩緩走進教室。
安然於是乎趕緊轉過臉去,追着葉梓身影望過去,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來。無奈葉梓一路低着頭,頭垂下來擋住了大半邊臉,看不出她的表情來。
“喂!你們倆站起來!”這個時候,語文老師突然從後門走進來,直接走到了安然和顧鋮的跟前,黑着臉拍了拍桌子。
安然心道一句“不好”!被語文老師現了……趕忙掙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成想,顧鋮插在口袋裡的手,卻握得更加用力了些,使得她沒能掙脫開。
“站起來!”語文老師的聲音又擡高了幾分,教室裡頓時寂靜起來,同學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書,將視線集中到了安然他倆身上。
顧鋮扭頭望了望安然,而安然正好也扭頭過來望向了他,空氣似乎像是凝固了起來,兩人的眼中都只有彼此。
不多會,顧鋮在口袋裡輕輕握了握安然的手,對着她微微笑了笑。接着兩人手牽着手一起站了起來……
語文老師望着兩人滿不在乎的樣子,臉色漸漸變得更加陰沉起來。眼睛紅紅的像是要噴出火來,胸口不停地起伏着。
就這樣對峙了許久,最終,語文老師沉悶地說了一句:“你們倆!跟我來一趟辦公室!”又敲了敲過道另一邊那個同學的桌子,“你!去把教導主任給我喊過來。”
那個同學先是愣了愣,接着慌慌張張地點點頭,拉開凳子便跑了出去。
見那人跑遠了,語文老師扭頭回來,瞪一眼兩人,一甩手氣呼呼地朝教室門外走去。顧鋮和安然也緊隨其後跟了上去——自始至終,顧鋮一直緊握着安然的手,沒有鬆開。
奇怪的是,這一次,安然莫名沒有慌張,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有些事,有些情感,總歸是藏不住的,遲早會被現。與其擔驚受怕地躲躲藏藏,不如這樣坦然面對,更來的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