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忙完一場婚禮,大家都有些累了,因而齊心收拾好屋子,稍作休息之後,便陸陸續續去洗漱了。
安然這時也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替一行人安排好了房間,按照王雨的吩咐,全都換上了新的牀單被罩。臨睡前,她又挨個房間的將暖氣片調整到合適的溫度,這纔回到屋子裡躺下。
而另一邊,歐陽慕林和姚望一同躺在安辰的牀上,全都睜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各懷心事的模樣。
姚望一想到白天王蘭說的那番話,心裡就像橫着一根刺,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他想起前些天逛商場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約莫七八十歲的老爺爺,在服務檯那兒偷偷的抹眼淚。自顧自地說着他把老伴弄丟了,讓服務檯廣播幫忙找人。等了好大一會兒老奶奶纔出來,老爺爺淚眼婆娑的走過去拉着老奶奶說:“你上哪兒了嘛?以後不上這來了,不來了!”
然後那個頭髮花白的老奶奶,拿着還未來得及結賬的餅乾說:“這不是前些天你嚷嚷着想吃餅乾了麼……我給你找餅乾去了。”
老爺爺一邊抹着淚,一邊說着:“不吃了不吃了……”緊緊地拉着老奶奶的手,步履蹣跚地朝收銀臺走過去。
在那個瞬間,顧鋮彷彿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也懂得了什麼是真正的愛,真正的關懷。這種相濡以沫牽手到白頭的感情,是那樣的真摯。
出了商場的大門,迎着和煦的陽光,突然間他就想到了王蘭。記起初中時候,自己常常忘了吃早飯,她便省下自己的那一份,偷偷放到自己的桌子上,儘管只是一張餅或者一個雞蛋,卻是那個時候的王蘭,能帶給他的,最好的關心和溫暖。
無奈那個時候的自己,不知是遲鈍還是愚蠢,竟看不到王蘭的付出,察覺不出她的好。直到後來又遇到了安然,更是將王蘭撇在了腦後。姚望不禁翻了個身,輕輕地皺了皺眉頭。
記憶一旦涌上心頭,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從前的點點滴滴全都浮現在眼前——初三那年運動會的時候,是王蘭在終點候着,默默的給自己遞上一瓶水。老師抽查隨堂筆記的時候,是王蘭將她的筆記改成自己的名字交上去。互相批改作文的時候,只有隨機被王蘭抽到自己的文章,纔會還回來工整而又細膩的評語。還有更多……
然而一旦錯過了最好的時候,任憑你再怎麼追悔莫及,也爲時已晚。
一整個晚上,姚望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幸而睡在同一張牀上的歐陽慕林絲毫沒有介意。
姚望又怎會知道,歐陽慕林同樣是一夜未眠?
時間回到幾個小時之前,安然正在屋子裡收拾着行李,歐陽慕林敲門進去,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說吧,爲什麼一定要我留下來?”
安然的身子怔了怔,停下手裡的動作,回頭望着歐陽慕林輕聲開口:“因爲我有事情想要拜託你幫忙。”
“哦?是嗎。什麼忙?說來聽聽!”歐陽慕林顯然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隱隱有些失落,稍稍便又在心中自嘲到——你到底還在期待着什麼?
“下午一起玩的遊戲,你還記得吧?”安然拉着歐陽慕林坐下,印象中,兩人這樣單獨相處,並排坐着說話,似乎非常少見。她不由得往一旁挪了挪,渾身有些不自在。
“記得,怎麼了?”歐陽慕林看了安然一眼,當下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劉婷婷最後問我的問題,你也記得吧?”安然小心翼翼地問到。
“那是自然,”歐陽慕林微微皺了皺眉頭,“怎麼了?有話就直說,這樣磨磨蹭蹭的,不像你的性格。”
“好吧……”安然深呼了一口氣,下定決心一般,望着歐陽慕林的眼睛說,“我想讓你替我圓一個謊言。”
“謊言?”歐陽慕林擡高了些許聲音,“你指什麼?”
安然便仔仔細細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歐陽慕林,包括在酒店樓梯間,和顧鋮對話的內容。只爲解釋着下午“初吻事件”的烏龍。
“所以,”儘管歐陽慕林努力保持着鎮定,卻也難掩他滿臉的失望,“你是要替顧鋮圓那個謊,而並不是爲了你自己?你的初吻的確是給了他,卻爲了維護他樹立起來的形象,寧願拉着我一起,去騙你的那些朋友?”
“也不能算欺騙吧……”安然嘟了嘟嘴,“既然顧鋮想要跟我劃清界限,將過去的事情全都抹掉,我又何必抱着那些不好的回憶過一輩子呢!就算是自欺欺人吧,徹底跟過去道別,又何嘗不好……”
“那你爲什麼,不連我也一起騙呢?反正事實只有你們兩人知道,隨便找個說辭就可以矇混過去。”歐陽慕林盯着安然的眼睛,眼神裡滿是不解,“你就那麼確信,我會幫你圓這個謊嗎?”
“不知道,應該不確信吧……”安然無辜地瞪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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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慕林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擡手敲了敲安然的腦袋:“那你爲什麼只告訴我一個人實情?以你和葉梓他們之間的交情,就算實話實說,旁人也不會覺得意外吧!更加不會責怪你。乾脆告訴她們實話好了,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謊話騙人。”
“因爲你是歐陽啊~”安然低下頭輕輕地笑了幾聲,理所當然的說到,“心裡有個聲音告訴我,可以無條件的信任你。你和別人不一樣……”
聽了安然的話,歐陽慕林竟愣了愣神,他設想過很多個答案,唯獨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我是說真的!”察覺到歐陽慕林的異樣,安然趕忙搖了搖他的胳膊,極力補充着,“剛剛我還想着,乾脆連你一起騙呢!可是一看到你的臉,那些謊話就說不出來了,沒辦法騙你……你就行行好,幫我一起想個靠譜的說辭唄?既不顯得我那麼無情,也不會顯得那麼‘放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