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皇甫瀚沒跟他廢話直入主題。
孟宇軒皺着眉頭,腦子還是昏昏沉沉地,聽到皇甫瀚冰冷的聲音瞬間明白了他口中的‘她’是誰。他很快又想起自己昏過去前孟雪璇說得那句話,糟糕,難道璇兒那丫頭……
他四下裡看了看,屋裡除了他就只是還在怒火中的皇甫瀚,先不管皇甫瀚是如何得知的,關鍵是人到底去哪兒了?
“璇兒她……來人!張海堂呢!有誰看到今天的那位姑娘?”孟宇軒一點睏意都沒了,皇甫瀚這麼一折騰,他哪裡還敢有半分睡意?起了身迅速地往門口走去,半年不見,他這妹妹真是越發地特立獨行了,竟然還敢在他身上用藥!
兩個丫鬟走了進來了,“回將軍,孟姑娘已經和張大人出去了。”
“和大人出去了?就他們兩個人?”
“是的。”
皇甫瀚走了過來,“宇軒,你就這樣讓她出去?”
要是孟宇軒不給他一個好的交代,今天孟宇軒的下場估就有點難說了。孟宇軒明知道她對他是什麼意義,人就在城裡,他竟然也不向他報告,現在還讓她一個人出去,這皇甫瀚能不生氣嗎?
半年未見,他還耐着性子先來這裡辦完了事然後再決定去尋她,可她跑來了這裡,竟然沒人跟他說一聲,還去參與了這樣危險的事情!想到這些,他想沉穩都沉穩不了了!這兄妹倆,她來胡鬧這就算了,孟宇軒還這樣由着她胡來,萬一,萬一要個三長兩短的,這是她能來的地方嗎?!
“王爺您先息怒,不是臣不想彙報你,而是,璇兒她……”孟宇軒看了看皇甫瀚一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纔講起今天的事情來。
他也知道這樣瞞着皇甫瀚大概會是怎樣的後果,他也想過第一時間向他報告,可是皇甫瀚千金之軀,這裡哪裡是他能來的地方?一個是皇親貴族地位尊貴,一個是他最愛的親妹子,他哪個都不想他們來淌這淌昏水。
思慮再三,他都已經決定了,如何安排人把那丫頭秘密地送出城送到他那裡,沒對她提防,哪知被孟雪璇先下手給弄暈過去了。更沒有想到,事情遠遠超出了他的意料,皇甫瀚還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知道了此事,並且殺到了城裡來。
不想來的,通通都來了。纔不過那麼幾個時辰,醒過來就是這般情況,也不知是不是孟雪璇那一針給弄的,孟宇軒這會兒頭痛了!
聽完孟宇軒講完前因後果,皇甫瀚終於臉色緩和了不少,“這麼說她是很可能跑去疫區那邊去了?”
“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孟宇軒回答道,不是不出意外,而是以他妹妹這樣的性格,是去那裡無疑了,只是莫城到處都是瘟疫流行,她具體去了哪裡,他就不得而知了。
“馬上派人,分頭去找!”皇甫瀚命令道,然後就向門外走出去了。
孟宇軒卻攔了他,“王爺,人我會替你找回來,但是目前,你不宜出去。”
“你覺得我會放任着她在外頭不管?還是你覺得我還能這樣坐着在這等你消
息?”
“這……王爺說的是,但宇軒還是不能讓王爺出去。”孟雪璇出去已經夠讓他擔心,皇甫瀚再去,有個什麼差池,那還了得?
“宇軒,不要忘了你現在是聽命於誰!”皇甫瀚只好端出架子壓一壓孟宇軒,不把那女人給抓回來,他這顆心如何能安定地沉澱下來?早在聽到她來這裡,他心就已經不能完全由他自己控制了。
“是,王爺。”
孟宇軒知這時候規勸皇甫瀚是無效的,心中嘆息,只能派了人去尋找,並且親出去尋了。
皇甫瀚他是自然攔不住了,無論是武功還是權利上,他都不及,到最後,也都出門了。莫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爲了早點找到人,他們商量了一下,兵分幾路去。
孟雪璇和張海堂剛來到一個叫石灣的村落,帆隨處一片荒涼,到處都只能聽到各種染上瘟疫後虛弱、煎熬的呻.吟聲,一幫侍衛正從她們這裡走過,面上帶着口罩,拉着一車車的屍體準備去火化場火化。
“奶奶,奶奶。爹爹,他們爲什麼要把奶奶帶走,奶奶爲什麼不理我了!嗚嗚嗚!”一個小女孩放聲大哭地從一破陋的屋子追出來,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哪裡來的小女娃,快點帶走!不要阻礙着我們辦事!”負責拉車的士兵將女孩推倒,朝着追上來的男子吼道。
男子虛弱的身體緊緊盯着馬車上已經僵硬了的屍體,痛苦,和祈求着,“官爺,把孩兒他娘還給我們吧。”
士兵抽了一把刀出來,“少廢話!這可是上頭交待下來的,你們,通通給我回去呆着。”
這時候,又有好幾個人追上來,都是不願親人被火化的,到底是最親的人,誰都想讓他們入土爲安,好好的一個人一下就成灰了,哪個心裡不悲慟?都一窩蜂地涌了上來!
幾個士兵一看,不耐煩地把追上來的幾人蠻力地推了回去,有幾個前面一點的,都被推到了地上,包括剛纔的那男子。
“嗚嗚嗚,壞人,還我孃親,還我孃親。”女孩一看亮閃閃的大刀就嚇得更加大聲地哭起來。
孟雪璇皺着眉,“張大人?”
“孟姑娘,他們也只是稟公辦事,死了的一定要儘快火化。”
孟雪璇不忍地有些別過頭,她也知道這只是爲了防止蔓延的一種措施,只是看着還是忍不住有些感傷。
“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趕緊地。”
“是,大人。”
馬車拉走了,各種的哭聲,孟雪璇一聽,見他們悲悽的樣子,心都要縮成一團了。
“周生,你還是回家看看吧,你家娘子,還有你們老爺子,已經快不行了!”
“啊??”
“爹爹!”那叫周生的正是小女孩的爹,一聽家裡面的妻子還又老爺子不行了,心一急捂着胸口,就倒在地上不行了。可把小女孩嚇得哇哇大哭!
“哎呀,周生他會不會也染上了?”
“估計是,他們一家子估計已經……唉,快走啦。”
街上一下就只剩那麼三兩個人了,孟雪璇看了張海堂一眼,向那小女孩他們走過去,張海堂想攔着不讓她碰這些病人,可她卻已經伸手給那周生號上脈了,她又翻了翻他眼瞼,口舌查看。
“孟姑娘,他怎麼樣?”
孟雪璇看了看小女孩,微微頷了頷首,和她之前見過的幾個一樣,他確信已經是染上瘟疫的了。
“小妹妹,你家在哪兒,你爹爹病了,能帶姐姐到你家去看看嗎?”他家裡面應該還有兩個更重的。
小女孩是看着孟雪璇給周生看病的,止着哭聲,扁着一張小嘴,“姐姐,他們說爹爹染上瘟疫了,你能給我爹看病嗎?求求你了,妞妞不想爹爹像奶奶一樣死去。”
原來她知道!孟雪璇看着面前小不點大的小女孩,她的眼神是這樣純淨,卻經歷了這樣的事!什麼是瘟疫可能她還不懂,只知道是一種病,得了會讓人死掉,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可她從不知這病的可怕!
孟雪璇想多采集一些疾病的情況的,這樣的眼神,她實在有些拒絕不了,心中大概也有個數了,她點了點頭,“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先把眼淚擦了,哭花了就不漂亮了。”她只能這麼安慰小女孩。
“只要我不哭你就給我爹治病嗎?可是我們沒有錢……”女孩頭低低地。
孟雪璇輕笑着摸摸她的頭,然後牽起她的小手,“不要錢。”
“張大人,能否先讓人把他送回去?”
張海堂馬上讓身後的人照做,兩人遲疑了一下,看了看孟雪璇,一聲不吭地就去扶起周生。
很快來到小女孩的家,孟雪璇才發現屋裡同樣臥着兩個幾乎只剩半口氣的人,小女孩眼眶迅速又紅了,只是牽着孟雪璇的手,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怎麼也沒敢讓它們留下,就怕她讓流下來了,漂亮姐姐就不給爹爹他們治病了。
孟雪璇安哄了她兩句,鬆開她的手向牀邊走去,銀針已經不知什麼時候起被她捏在手裡,手上針落,牀上的人便是劇烈***了幾聲,接着翻身就是一陣嘔吐,吐出了黑乎乎的東西來。
她起身將小女孩摟到自己身上,不讓她看到這些東西,然後對身後的兩位侍衛道:“兩位大哥,恐怕還要麻煩你們一件事,麻煩你們回相府,讓他們把藥都運過來。”
張海堂不由問:“孟姑娘你是已經想到對策了?”
“暫且能控制得下,並未根治得下,但是瘟疫的發生必然有一定的原因,須從源頭治起,才能真正解決問題。”她的目的很明確,要治的是瘟疫,而不是個人,哪怕她把這裡的人都治好了,可是若是還是不能除去病因,那麼,瘟疫仍然會照樣繁衍下去的,“張大人,還有一件事,請你幫一下忙。”
“孟姑娘你請說。”張海堂看了看地面那黑乎乎的東西又看了看牀上的人,過來時孟雪璇已經見用這樣的針法治了好幾個。
對孟雪璇已經深信不疑,她說什麼,他便做什麼,不會有任何疑問。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她會是莫城的救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