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陸竟珉面色如土,卑微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父親大人說:“父親,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一定好好珍惜,好好對待韓袖……父親大人。”
“晚了。”陸岐謀冷冷的說:“人心是最傷不得的東西,傷了就是個疤。”
“不,不,父親你不能放棄我……”陸竟珉搖着頭,他本想着強大之後可以找機會對陸竟然報仇的,可現在他卻什麼都沒有了……
“出去吧。”陸岐謀並不想理這個兒子了,當初他們對陸竟遠父子做了什麼他心裡清楚……他之所以快入土了還不放最高權利就是因爲不甘心。
不甘心把自己的家業交給那些害死了自己兒孫的人。
他對陸雲寒好,一是因爲陸雲寒身上留着大兒子的血脈,二是因爲陸雲寒的能力強,手段雖狠但有底線,也比他們多了份人性。
“不,父親求你了,如果你收回我手裡的公司,那還不如殺了我!”陸竟珉不甘心的抱着陸岐謀的腿,苦苦的哀求着。
蘇以諾遲疑的看向陸岐謀,試探的問了句:“爺爺……”
她想問,要不要讓下人把陸竟珉帶出去。
可是她一出聲就引起了陸竟珉的仇恨:“就是你,是你挑唆的韓袖和我離婚。”
忽然,陸竟珉從褲子裡翻出一把刀衝着蘇以諾的紮了過去。
陸雲寒心一急立刻踹了桌子飛身過去,可是他和蘇以諾之間隔着一個桌子啊,他就算再有能力也無法立刻飛身去解圍啊……
待陸竟珉紅着眼睛撲向蘇以諾的同時……“啊!”
白生生的刀子插進了白色的襯衫裡,血從男人的脊背滾滾而出……
“向陽!”蘇以諾看着擋在自己身後的向陽,不能控制的哭了出來。
“我什麼都沒有了,我白白忍受了這麼多屈辱……你們看我笑話,我要你們也陪葬!”
陸竟珉就跟瘋了一樣,見誰都要攮一下……
還好陸雲寒撲過來的快,他利落的抓住了陸竟珉的手腕,奪下了他手裡的刀子。
然後擡手就把這個發了瘋的五叔叔打暈在了地上。
“醫生!”陸雲寒從蘇以諾身上抱起重傷了的向陽,焦急的往外跑。
“兄弟,挺住。”
“向陽!”蘇以諾再也顧不得和向陽保持距離了,慌張的跟着陸雲寒往外跑。
奢華的偏殿裡一片狼藉,四分五裂的玉石桌子,乳白色的麻將散了一地,上面染着猩紅色的血……傭人陸陸續續的跑進跑出,暈死過去的陸竟珉也很快被人擡了出去。
而陸岐謀卻始終穩穩的坐在那裡未着一詞。
“主人,您受驚了。”負責偏殿安全的夏管家跪在地上,準備領罰。陸岐謀從沉思中漸漸回神,混濁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瞬間頓時一凜。
“主人……”夏管家在意識到陸岐謀的目光後立刻俯身,將自己腳邊那個沾了血跡的翡翠墜子遞給了他。
“這……”陸岐謀的手忽然開始抖了起來,剛纔陸竟珉逞兇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麼驚慌過。
“這可能是向小爺留下的。”夏管家根據他們所坐的位置分析着。
“向……向……”陸岐謀感覺似晴天霹靂了一般,驚訝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夏管家連忙送上一顆救心丹,讓陸岐謀含在嘴裡,安慰說:“主人別慌,向小爺已經被寒少爺送到城堡急救中心了。”
“我要去看,看他……”陸岐謀扶着夏管家站了起來,可是雙腿卻有點抖。
“主人,您還是歇歇再去吧……”
夏管家感覺很奇怪,就算老爺子和向陽關係好,可是也不至於這麼激動吧?
“別廢話,開車帶我去。”
陸岐謀的命令讓他無法反抗,所以夏管家趕緊跑去備車了。
城堡急救中心的急診室外,蘇以諾靠在陸雲寒的懷裡泣不成聲……
“向陽會沒事的。”陸雲寒望着搶救室的方向,一顆心忐忑不安。
他的身上全都是血,都是向陽的血。
只是,因爲他穿着深色衣服,所以不太明顯罷了。
蘇以諾擡起哭得滿是淚的臉,悲痛的說:“雲寒,我害了向陽……”
“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帶他回來的。”他的手輕輕擦着她臉上的淚痕,心疼她也心憂着向陽。
他急需要安慰,所以情不自禁的吻上了她的脣瓣……
蘇以諾的大腦轟開一片,這裡可是醫院啊,是爺爺開的醫院,陸雲寒這樣子對她萬一被人看到了。
她推開他,柔聲問:“你瘋了?被人看見怎麼辦?”
他看着她,深情的說:“看見就看見……今天若不是向陽,躺在裡面的就是你。
小諾,人生變數太大,而我,真不想再失去你了。”
置身在這個吃人的地方,能接吻時就不要幹擁抱了。
但蘇以諾還是鬆開了他,因爲她聽到了腳步聲。
“是爺爺。”她擦乾了臉上的淚水,朝着陸岐謀出現的地方走了過去。
陸岐謀的臉色不是很好看,顫抖的手裡一直攥着一塊帶血的翡翠墜子。
他連看都沒看蘇以諾,徑直走到了手術室的門外。
“爺爺。”陸雲寒看出陸岐謀神色異樣,遂攙扶着他在門口等。
他本想扶爺爺去坐着的,可是爺爺卻拒絕了。
陸岐謀盯着手術室的門,啞着聲問:“你和向陽是從什麼時候認識的。”
聽到爺爺顫抖的聲音後陸雲寒微感詫異,然後目光就落在了爺爺的手上。
爺爺手裡攥着的好像是向陽的東西啊。
他想了一下回答:“從十幾歲的時候。”
“你認識他的父母嗎?”
陸岐謀現在看去來十分蒼老,完全沒有了剛纔的精神頭,他好似一個倍受打擊的老人。
陸雲寒雖然不知道爺爺怎麼了,但料想也是出了什麼事。
他實話實說:“他是從孤兒院長大的,我沒見過他的家人。”
“他……是個孤兒?”陸岐謀似被重重打擊了一般,眉毛一垂再說不出什麼了。
“嗯,向陽是孤兒,後來好像也被收養過,但那家人也不長命,所以沒過多久他又成孤兒了。”
關於向陽的童年陸雲寒知道的也不多,因爲向陽腦袋受過傷,所以很多事都記不太清楚。
他只知道當初認識向陽的時候是因爲向陽能捱打。
他那時候年紀小,總吃不飽似的,到處偷東西,偷到了就先往嘴裡塞,然後換得人家一頓好打,但被打了之後他還是樂呵呵的樣子,正合了他的名字。
向陽,心向陽光。
陸岐謀輕聲感慨着:“身世這麼可憐的孩子,可是性格卻這麼陽光……”
“爺爺,您怎麼了?”蘇以諾坐在陸岐謀的身邊,擔憂的看着他。
陸岐謀自嘲的苦笑了一下,嘆道:“爺爺啊,老了啊……所以那些作過的孽啊,都來找我了!”
爺爺他承認自己老了?蘇以諾有點不敢相信……
“爺爺,別這樣說。”蘇以諾忽然有點心疼陸岐謀了,雖然他是陸雲寒的爺爺,但這麼多天的相處下,她早就當他是自己的爺爺一樣了。
他的兒子雖然多,可是卻互相當彼此爲敵人,暗自算計。
兄弟反目不合,這就是最大的不孝順。
陸岐謀淡淡的掃了眼蘇以諾,嘆息道:“可惜啊,你終究不是個能給小寒幫上忙的。”
爺爺……怎麼好像知道她和陸雲寒的關係了呢?
蘇以諾錯愕的看向了陸雲寒,總感覺他們所做的一切彷彿都在爺爺的掌控之下。
否則,當初那麼多下人應聘爺爺爲何獨獨選擇她?把她送到韓袖身邊會不會也是爲了讓她調查當年真相?
剛纔的麻將局似乎也是爲了敲打她和陸雲寒,意在勸說她接受陸雲寒和公主的婚事……
在蘇以諾怔忡時陸雲寒已經跪下了,“爺爺,對不起。”
陸岐謀搖了搖頭,說:“這也不能怪你,孩子,起來吧……我能理解你們的不容易,也很欣賞蘇丫頭的勇氣。
可是陸家並不是靠這些就能爭下來的。”
“爺爺你都知道了,所以,你讓我叫你爺爺……”蘇以諾眼裡帶着淚花,白色的傭人服上還帶着血跡。
陸岐謀看着陸雲寒,聲音沉着,“孩子,你要支撐的是整個陸氏家族的盛衰榮辱,若沒有背景支撐不行。至少,我們這樣的家族不行。”
蘇以諾沒有背景,沒有可以幫助得到陸家的背景……這就不能成爲陸家掌權人的媳婦。
除非,陸雲寒只想做個逍遙少爺。
但現在顯然不可能了,只要他脫離陸家權利的核心,分分鐘就會發生一場意外身亡。
可是,陸雲寒依舊跪得筆直,看着自己的爺爺,說:“我不會退出,也不會放棄婚姻自主。”
雖然他跪在地上,可是說話的語氣卻強硬得不出半分退讓。
“你……”陸岐謀氣得直瞪他,卻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不會嫁給你的。”蘇以諾的聲音傳出,令他們瞬間一愣。
“什麼?”陸雲寒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會嫁給你,也不會離開你。”蘇以諾看着他,聲明着。
剛纔,她聽到陸雲寒拒絕聯姻的話後已經覺得很滿足了,他爲了自己是真的做得夠多了。
既然如此,她爲什麼不能退步呢?全了他的孝心,全了他的兄弟情義,也全了他的鴻鵠之志。
“雲寒,向陽還躺在裡面,你難道不知道他要的是什麼麼?”蘇以諾冷靜的看着他,一句話出口又令他無從反駁。
向陽是爲了卓一恆來的,他若不接受陸氏帝業,那麼便懲罰不了背後暗算他們的陸竟然和陸昱楠。
自然也就救不了陸厲萌和厲兵姐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