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

班內特夫人就知道伊麗莎白是來搗亂的, 她立馬就叫了起來,直說伊麗莎白這是在胡說八道,班內特夫人氣勢洶洶地說:“我倒要問問你, 莉齊小姐!柯林斯先生又不欠盧卡斯家裡什麼, 如果柯林斯先生想要去別的地方, 他憑什麼不能去?柯林斯先生臨時想起來了別的事情, 他爲什麼不能推了盧卡斯家的這頓飯?只是一頓便飯而已, 有這麼要緊嗎?還扯上別人,這和其他的人有什麼相干啊?”班內特夫人猛地轉向柯林斯先生,“我跟你擔保, 柯林斯先生,沒人會因爲你跟我們一起去了菲利普太太那裡而責難你的。”

柯林斯先生猶猶豫豫的, 也不知道該聽誰的, 伊麗莎白立刻對他說:“柯林斯先生, 你想去菲利普姨媽那裡的話隨時可以去,我們姐妹幾個誰都願意陪你去, 可是你已經答應了夏洛特明天去她家吃飯,那就該說到做到,要是連自己的承諾都沒有辦法信守的話,我敢說其他的人對你也不會有好印象的。”

伊麗莎白說話的時候,班內特夫人一直在旁邊大聲嚷着“胡說八道”, 試圖擾亂伊麗莎白, 可惜柯林斯先生一直努力地分辨着伊麗莎白的聲音, 雖然有班內特夫人擾亂, 柯林斯先生還是聽清楚了。柯林斯先生雖然時常拿不定主意, 可是做人應該信守承諾,這一點柯林斯先生卻是知道的, 佈道的時候他常常會提到這一點。

柯林斯先生馬上就說:“我一向信守諾言,既然已經和盧卡斯小姐說好了,我就應該去,我沒說不去。”

班內特夫人瞪着伊麗莎白的眼睛都要噴火啦,伊麗莎白就跟沒看見似的,又說:“媽媽,你這樣要求柯林斯先生根本毫無道理,而且達西先生那邊也用不着特意去解釋什麼,柯林斯先生,我跟你擔保,達西先生並沒有誤會什麼,你對我們家裡的每一個人都很有禮貌,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任誰也說不出什麼來,而且達西先生這兩天都在我們家,他非常清楚,不可能誤會什麼的,更不可能對凱瑟琳夫人說些什麼,柯林斯先生,你一點也不需要擔心。”

柯林斯先生眼睛一亮,只要達西先生不誤會他,他就什麼都不怕啦!柯林斯先生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邊點頭邊說:“我早就答應盧卡斯小姐了,我當然會去了,這是必須的。”

他轉過臉來一本正經地對班內特夫人說:“尊敬的夫人,我很尊敬您的爲人,不過這件事情,請原諒我不能答應您,我既然已經和盧卡斯小姐說好了,那就必須信守諾言,一個人必須守信,要不然他就得不到大家的尊敬,這話我常常跟別人說,尤其是佈道的時候,我自己也是這麼做的。”

“伊麗莎白表妹,”柯林斯先生又轉向伊麗莎白,“我要謝謝你,雖然你說的道理我全都明白,不過你也是一片好意,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希望你能多勸慰一下班內特夫人嗎,我認爲,”柯林斯先生壓低了聲音,做出一臉的嚴肅說:“班內特夫人剛纔跟我說的話極爲不妥當,連同她今天上午的行爲,都對某些人有失公允。”

柯林斯先生說完,站起來對她們鞠了個躬,就揚着頭轉身離開了。

柯林斯先生一離開,基蒂忍不住小聲跟伊麗莎白說:“這個人可真怪呀,我每次聽他說話都覺得特別彆扭……”

班內特夫人幾乎同時也嚷了起來,她大發雷霆,罵伊麗莎白是個惹禍精,就知道給她添亂,一點也不知道體諒她可憐的神經,她噼裡啪啦地罵了下來,完全把基蒂的聲音給蓋住了,伊麗莎白都沒聽清基蒂後來說了些什麼。

班內特夫人瞪着眼呼天搶地地說:“我怎麼會生出來你這種孩子!不知道替我分擔也就算了,還存了心的給我作對!天哪,我的命怎麼這麼苦……莉齊小姐,你今天必須跟我解釋清楚,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你今天不說清楚就休想吃飯!索性大家一起餓死算了,反正朗博恩將來也要讓別人繼承,還是對門的那個盧卡斯小姐!你不讓我痛快,我也不能讓你舒服了……”

伊麗莎白只是默默地聽着,一句話也不替自己分辨,班內特夫人狠狠地罵了伊麗莎白一頓,她越說越生氣,心中的怨氣怎麼也消解不了,後來還是柯林斯先生又從樓下下來了,班內特夫人才住了嘴。

柯林斯先生一本正經地向她們道歉,他很遺憾打擾了夫人小姐們的交談,幸運的是他不會打擾她們太久,因爲他馬上就要去書房找班內特先生。

柯林斯先生一走,班內特夫人立馬就指着樓梯讓伊麗莎白上樓反省去。

伊麗莎白靜靜地起身往樓上走,班內特夫人又從後面叫住她:“莉齊小姐,你可別以爲這件事就這麼完了,我告訴你這事沒完,我暫時不想見到你,你馬上給我上樓去!”

伊麗莎白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還沒能完全鬆懈下來,她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發現班內特夫人沒有怒氣未平地跟上樓來,這纔跟鬆了口氣似的。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伊麗莎白才下了樓,一下午她都沒下樓去,倒不是真的怕班內特夫人,只是被人噼裡啪啦地罵上一頓,絕對不是件讓人心情愉快的事。

到了餐廳自然不可避免地見到了班內特夫人,班內特夫人本來正聽着莉迪亞興奮地說話呢,一見伊麗莎白進來,就陰陽怪氣地說:“看誰來啦?莉齊小姐!難得你還知道下來,難得你還記得我們這麼人,我還以爲你眼裡壓根兒就沒有我們這些人呢。”

班內特先生看了班內特夫人一眼,就把目光轉到伊麗莎白身上,他一邊讓伊麗莎白到他身邊的位置坐下,一邊戲謔地說:“我聽說今天你惹你媽媽生氣啦……”

班內特夫人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班內特先生接着說:“我都聽說了,多虧了柯林斯先生,他特地到書房裡去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我,我瞭解得非常清楚,你們哪一個人說了哪一句話我都瞭解得一清二楚,柯林斯先生,你沒有漏掉一兩句話吧?”

柯林斯先生一本正經地告訴班內特先生別說一兩句話,就是一個字他也沒有漏掉!

“唔,”班內特先生說,“你瞧,莉齊,我早就跟你說了,這都是柯林斯先生的功勞。”

柯林斯先生讓班內特先生不用客氣:“我很樂意爲您效勞,雖然我們之間有過不愉快的經歷,不過只要是我認爲該做的事情,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完成,不管對象是誰。”

班內特先生對柯林斯先生的寬懷大度表示了感謝,然後又笑着對伊麗莎白說:“你瞧,莉齊,咱們父女倆的遭遇都差不多,你在聆聽你媽媽的教誨的時候,我也在聽柯林斯先生講述呢。”

伊麗莎白想和班內特夫人緩和一下,就趁機說:“還是不太一樣,你和柯林斯先生彼此非常友好,可是媽媽卻在跟我生氣呢。”

班內特夫人從鼻子裡輕哼了一聲,不過聲音比上次小了許多。

班內特先生緊接着說:“班內特夫人不會氣多久的,你放心好啦,莉齊,我們都知道你媽媽心胸有多寬廣,我敢說,只比柯林斯先生差一丁點,芝麻綠豆大小,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伊麗莎白忍不住想笑,可是班內特夫人聽了卻只當這是在讚美她呢,柯林斯先生也帶着一副得意又氣憤的神色說不敢稱自己比班內特夫人心胸寬廣。

有人讚美她,班內特夫人就覺得心裡舒服多了,說話的時候也溫和多了,不過她還是說:“班內特先生,你這樣看得起我,照理說我不該說這話,不過我想還是有必要告訴你一聲,然後你可以告訴你的寶貝女兒莉齊,你告訴她我的氣沒有那麼快就消,最起碼也要等上個一年半載。”

班內特先生誇張地說:“一年半載!班內特夫人,你可真是個寬宏大量的女人,完全當得起我剛纔的那句話!要知道我本來以爲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莉齊了,可是你只需要一年半載!”

這個時候,希爾太太進來了,她走到伊麗莎白麪前遞給她一張摺疊卡片,伊麗莎白接了過來,班內特夫人好奇地往伊麗莎白那看,希爾太太立刻告訴她卡片是內瑟菲爾德的僕人送來的。

“哦,是簡寫來的,”班內特夫人好奇地問伊麗莎白:“莉齊,簡寫了些什麼?”

伊麗莎白把卡片打開了,的確是簡的筆跡,上面只有幾行字,是這樣寫的:

最親愛的莉齊:

媽媽那邊怎麼樣啦?我知道我們走了之後她肯定有很多牢騷要發,唉,但願媽媽能剋制一下就好了,我們都很好,達西先生也沒有說什麼,我讓人送來這張卡片主要是想請你們明天到內瑟菲爾德來玩兒,當然啦,如果媽媽真的不舒服,那就不要勉強。

告訴湯姆一聲,他會把消息帶給我。

伊麗莎白把卡片上的主要內容告訴了大家:“沒有別的事,就是簡請我們明天到內瑟菲爾德去,不過她說如果媽媽身體不舒服,那就不要勉強。”

“哦——”班內特夫人叫了起來,“我們當然要去了,我的身體確實不舒服,不過不妨礙我出門,我出去散散心還會感覺好一些,要不然整天呆在家裡真要悶出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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