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越青環也有她的私心。
如果趙慧靈真的被楚凌帶了回來,那她們就可以像過去那樣時不時的在一起聊天、遊玩。
雖然現在的她有一個愛她的丈夫和一雙聰明乖巧的兒女,但在這個時空中真正可以與她無任何障礙交流的,就只有趙慧靈一個。
再加上沒有電話等通訊工具,她自然不願意趙慧靈離得遠遠的。
想到這,越青環儼然已經變被動爲主動,擡頭道:“回皇上的話,趙慧靈在揚州。而且據臣妾所知,她會參加揚州六月間的花舫遊詩。”
越青環招供得十分徹底,已無絲毫保留。但楚凌卻還是不滿足地問道:“那現在她在揚州哪裡?你只知道她會在何時出現嗎?”
楚凌說着目光一凌,越青環立馬又補充道:“嗯,她在碧靈閣的分店……那個店叫、叫……”越青環想了一陣,還是沒能想起那分店的名字,只好作罷,帶着些沮喪又道,“反正是揚州最大的妓坊就對了。”
“我以前只聽說靈兒在東平有分店,怎麼連揚州也有她的店?”
越青環剛鬆了一口氣,卻又聽皇上冷不丁地說了這麼一句。越青環頓時做出一副啞巴吃黃連的表情。其實她也明白,就算她今天沒有說漏嘴,皇上對趙慧靈的那些產業也不可能一點也不知道。
他畢竟還是一個封建帝王啊!
越青環頓了頓扯開話題,“皇上,她這些年也不容易,如果她願意回來……”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聽出越青環話裡有襄助自己的意思,楚凌的表情也柔和下來。看天色已經不早了,楚凌擺擺手道:“你回去吧,留你的晚了,睿親王就要埋怨朕了。”
越青環見皇上開口放行,心裡先是一鬆,接着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
等出了殿門,再回頭望向已燃起燭火的大殿,越青環又有些慶幸。幸好她的丈夫不是皇帝,其他的就不說了,就只是每天看着自己的丈夫案牘勞形就已經很受罪了。
大華能有今日的富足,那可不是靠着楚家墳頭冒青煙得來的。越青環身爲統治集團上層分子,當今天子的一言一行,她都知道得清楚。
都說打天下易,守天下難,想要守好,更是難上加難!
思及此處,越青環不禁又想到一個人,昔日的大將軍南宮天翔。
她之所以希望趙慧靈回來的最後一個原因,卻也是爲了趙慧靈的幸福。南宮天翔自掛冠而去之後,她就常常聽說他混跡於各大青樓妓坊。
雖然這在男權時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更甚者,此等作爲還屬於風流韻事。但擁有着二十一世紀靈魂的越青環卻將它視爲“不忠”。
如此,她當然不希望連靈魂都連在一起的知己好友跟了這樣的男人。
越青環走後,楚凌在大殿裡坐了一會兒,本想着把心情平靜一下。但他到底還是耐不住心中的激動,又站起來走了兩圈才復坐下。
南宮天翔就要起事了,如此便顧不上她了吧。
而他,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見過她了?
楚凌的瞳眸由亮變暗,他的脣角也隨之彎出柔和的弧度。
大殿裡只剩下他一個人,那些宮女點了燈就出去了。楚凌解開衣服,從最裡面貼近心臟的地方,小心摸出一隻紅面繡金鳳的小香包。那精緻的香包沒有香味。
他輕輕拉開香包的活口,從裡面捏出一縷烏髮放到脣邊吻一下,然後又將那漆黑的發塞回去,小心地鎖住香包的活口。
剛剛他對越青環說的那些話並非虛言。
他後悔了,他後悔得快瘋了!!!
他就知道不該放她走!他就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無法放手!
所以,這次既然她重新回到了他的地盤上,那麼他,絕不會再放她走!
大華·揚州城·暖雲閣
殺了鍾昂,我“一路綠燈”飆到大華的揚州城,這感覺真不是一般的爽!
在逃跑的過程中,我竟然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開始的幾天是因爲我腳程快,鍾昂遇刺的消息還沒傳到我途經的城鎮。而後幾天,日夜兼程、快馬加鞭級別的驚天消息傳是傳到了,卻依然沒有人出來抓捕我,而那些關卡像是商量好了一樣,沒有一個找茬的。
這一來,我提前準備的那些破除關卡的辦法完全是瞎子點燈白費蠟。我到底還是高估了鍾昂,想不到他的民心竟然失得如此徹底,就連他自己手下的官員也沒一個站出來和我“面對面”。
當然,其中相當一部分官員很可能是有心沒膽。
鍾昂被刺那天夜裡的事情,在南齊民間被傳得神乎其神。就算我如今身在大華,卻還是沒少聽說。
其中有把我妖魔化的,有把我神話的,亂七八糟,在最新版本中居然連“附身”都加進去了。大意上是說月華被雲錦嵐“附身”了,爲了給宇文舜華報仇才殺了鍾昂云云。
其實這種聽起來純屬虛構的說法,倒還真有幾分真實性。
鍾昂一死,宮裡那個年方五歲的小太子就被一幫臣子推上了皇帝的寶座。可一個五歲的娃娃能鎮得住這麼大的國家嗎?答案當然是不能。莫說一個五歲的小娃娃,就連他的老子都沒能鎮住。
於是,南齊大地上那些原先只是遮遮掩掩不肯公開化的武裝勢力,現在都紛紛壯着膽子要“替天行道”,公開掐架搶地盤。
而原先作爲這幾股豪強勢力“遮羞布”的那些農民起義軍,現在已經沒了用處。各地豪強也都毫無心慈手軟地將他們納入了腹中。
就我所知,現在南齊較大的幾股勢力分別是東南的秦牟、東北的楊叔霖、中北部的孫剛,中部和中南部的嚴封崖、嚴封明兩兄弟,以及西南的吳明、西北邊境的尉遲暘。
除了這些實力較強的豪強,南齊還有不少獨佔一方的小勢力。
這些打着“替天行道”的豪強們如今都爭先恐後地昭告天下,說什麼要討伐逆賊、替天行道。而他們口中的“逆賊”好巧不好,就是他們過去的主子——鍾昂。
那些討逆的佈告寫得五
花八門,但基本上都有一條:鍾昂謀權篡位,爲臣者不忠,爲人者不義。
是以此等不忠不義之人,他們這些“替天行道之人”又怎能將之放過?!
這不過是他們掩飾自己真實目的的幌子罷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鍾昂死都死了那麼多天了,就算他不忠不義又能怎樣?
就算這些嘴上說得冠冕堂皇的“英雄們”把鍾昂從地下挖出來,好好鞭屍以示“替天行道”,又能爲國內貧苦的百姓帶來多少實際利益?
早就料到南齊會亂成一鍋粥,所以我一早就在錦州做了準備。錦州是要留給南宮天翔的,可不能亂,而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也休想入主錦州。
只是直到現在我也沒見南宮天翔有什麼動靜,所打聽到的也只是他什麼時候去了哪裡的花街柳巷。
或許是因爲早已做好了離開的打算,所以在經歷了最初的憤怒之後,我反倒坦然了。再怎麼說,他也是個正常男人,況且他也從未對我做過要爲我守身如玉的承諾。
而且,就算他向我作了承諾,我也是不會信的。
我只記得他曾說,要娶我做他的南宮夫人,只是……
唉,罷了,承諾這類的東西,果然是信不得的。
“錦嵐……”
被人一叫,我回過神來,轉頭向身邊的人露出一個微笑。
來揚州這麼多天了,蒙玉瑤也慢慢從那天刺殺鍾昂的血腥陰影中恢復過來了。只是她一叫我“錦嵐”,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宇文舜華,平添了幾分煩惱。
“玉瑤,我以後就這麼叫你好嗎?”我拉起蒙玉瑤有些冰涼的手,“在這暖雲閣裡,你就叫我……叫我‘紫辰’吧。”
我到底還是不敢正視宇文舜華對我的感情。雖然宇文舜華說是失蹤了,但我卻知道,他極爲可能已經葬身火海。這一點也得到了蒙玉瑤的證實。
“紫……辰?”
蒙玉瑤不知想到了什麼,看着我慢慢皺起眉頭。
這時又從門外傳來一個女聲——
“小姐,是我,葉娘。”
“進來。”
我說完這話,門就被輕巧地推開了。一個年紀約在三十歲上下,身穿綠絹的美婦走進來。
“葉娘,我在你這裡掛牌怎麼樣?名字就叫紫辰。”
那綠絹美婦剛一進來,我就裝模作樣地拋過去一個媚眼兒。葉娘眼神一滯,連忙低頭掩了掩微紅的面頰笑道:“小姐說笑了。”
她說着,身子又往一旁閃了閃,露出身後的一口箱子。
“小姐,這是今早從京裡運來的信件。”
“啊咧,怎麼這麼多?”
我語氣輕快地說着站起來走過去翻看。想必我手下大部分總管都已經聽說了鍾昂遇刺的事情。而且他們的老闆我,搖身一變成爲“白髮修羅”這事,這幫精明的商人應該也早就知道了。
只是這事放在以前倒也算了,我不說破,也沒人去戳這層窗戶紙。可現在出了這麼件大事,他們作爲下屬,自然要有些表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