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暫住劉府未識親

劉夫人聽完也笑了,親自下手開始收拾房間,心底兒也開始琢磨,到晚上能不能收拾好,尤其是還有兩位姑娘,等會兒還要去廂房看看去纔好。

聽說劉正道已經到了,孫典忙完手裡的事情,就匆匆的帶着一隊人馬趕了過來,手裡都拿着什麼掃把、水桶、抹布一類的清潔用品,走在大街上,都是有幾分的尷尬,拿刀拿槍的士兵手裡拿的是掃把什麼的,確實很影響自己的高大威武形象啊!

誰讓自己在孫大人手下幹活了,孫大人不拘小節的作風極大的影響了手下的兵丁。

“學生拜見老師。”孫典見到劉正道,已是正式的一拜,尊師重道這是他做人的原則,看上去就是有點兒迂腐的味道。

就是當今聖上,也會常常爲了此事挖苦他兩句。

“是你啊,”劉正道坐在座位上,透過孫典看向他身後的一羣“精英”,官不似官,民不似民,不禁皺起了眉頭,“你這是唱的哪一齣?”

孫典拱手,說道:“老師剛剛回京,府中半年無人打掃,學生心想這府中只有老師和師母兩人,府宅又是極大,打掃起來一定會有些吃力,所以,帶人前來稍作清掃,”末了,見劉正道的皺紋更深,又補充了一句,“這也是皇上的旨意。”

劉正道微微一愣,懷有心事的看向窗外,任由四不像的兵丁打掃府院。

廂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隻黑色的皁靴伸了進來,潛意識的想要用衣袖掃掃空中的灰塵,進門之後,看到眼前的景象反倒是有些多餘了。

“淚痕,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腳力越來越厲害了。”劉雪兒背對着孫典,漫不經心的調笑,手裡的抹布又開始在桌子上游走。

“姑娘,你是老師家的丫頭?”孫典問道。

劉雪兒轉過身,看着眼前的生人,臉色有些不好。

這也難怪,劉雪兒的斗篷摘了下來,孫典的眼神一直在她的臉上游走,可以看出,不是因爲什麼貪圖美色,而是一直看着她臉上的疤痕,像是在看猴子一樣。

“我不是,是劉先生請到府中的客人,您看夠了沒!”劉雪兒終於忍不住發作了,嗜血的目光直射孫典,讓孫典心裡一顫,這哪是正常的女人啊!眼神和當初的皇后有的一拼,只能用兩個來形容:冷血。

孫典收回目光,尷尬的象徵性的咳嗽一聲:“失禮。”轉身後退,被來人撞了一下,只是一瞥,一個戴着黑色斗篷的女子被他撞得撒了手中的水盆。

“姑娘,抱歉。”孫典腦門一陣發黑,今天出門忘記看黃曆了,到處觸黴頭,起先大理寺的盧新哲到處發飆,現在又在劉府禍事連連,真是天意啊!

孫典倉皇離開廂房,也顧不得搭把手,幫忙了,冷寒凝把木盆放下,把門關好,摘下斗篷,輕輕地擡眸,不疾不徐的說道:“以後不要讓外人進入內室,等過幾天,你安頓好了,我就離開。”

劉雪兒看出了冷寒凝眼中的堅定,嘆了口氣:“我陪你一起離開。”

“爲什麼?”

“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他們也老了,如果我站在他們面前說‘我就是你們的女兒。’這樣的情感衝擊,誰經受得住,知道他們過得好就行了,有些願望,沒有必要非要達成,只要他站在那個地方,就心安。”

冷寒凝沒有說話,劉雪兒轉過身認真的擦拭着桌子。

“你換個名字吧。”冷寒凝說,劉雪兒一怔,隨即明白,淺淺一笑。

“說的也是,在這裡總不能叫原來的名字了,只是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的名字,不如……還是叫回三繪吧,這是鐵教主給我留下的唯一的東西。”淺淺的思緒,似乎又回到了那些在南疆的日子,不快樂,但也不傷心,淡漠反而多一些,冷眼看人生死。知道鐵嬈與古云殉情在紫微宮,她才發現,其實一直她都是一無所有。

“好。”冷寒凝回答,“三繪,我等你一起離開。”

“咚咚咚”有節奏的敲門聲。

冷寒凝打開門,劉夫人站在門口,午後的陽光照了進來,黑色的斗篷輕輕地搖擺,朦朧的容顏讓人讀不懂她的情緒。

“呵,兩位姑娘自己已經開始收拾了?不知道還與沒有什麼需要的東西,我派人一起去採購,省的兩位姑娘頂着日頭再出門了。”劉夫人笑着說道,餘光掃過室內的擺設,整室的清潔,讓她心裡很寬心,沒有想到,兩個看起來清冷的丫頭,竟然會親自上手幹活,心裡也多了幾分好感不說,至少不厭惡。

“夫人不必麻煩了,我們姐妹的東西都已齊全,不需要再置辦了,況且,我姐妹二人住在夫人家,已經是給夫人添亂了,怎敢再勞駕夫人給我們勞頓。”劉雪兒對着劉夫人說道,字字真誠的發自內腑,這些許就是母女之間的心有靈犀吧。

“照你這麼說,那我們的救命之恩又該如何報答,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既然進了一家門,就不必在乎是否麻煩,對了,還不知道兩位姑娘的名字呢?”

“我叫三繪,那是姐姐,淚痕。”劉雪兒說道。

“恩,好孩子,看看還缺什麼,到時候吩咐一聲就好了,午飯的時候,來叫你們。”劉夫人笑着提醒,“可別到最後,請來了兩位姑娘,反而讓兩位無法飽腹。”劉夫人隨意的開了個冷笑話。

“夫人言重了,”劉雪兒擡眼看着默不作聲的冷寒凝,轉過頭,“夫人,三繪有個不情之情,還望夫人能夠答應。”

“說吧,應該不是什麼難事纔對。”

“姐姐不喜和生人見面,好靜,所以,希望夫人能夠給姐姐一片安寧的地方,不讓外人打擾,只要幾日就好。”劉雪兒緩緩地說。

“這個好說,劉府已經不比以前了,怕是沒有人再瞧得上了,也不會有什麼生人,兩位就安心的住下吧,好了,我先去忙午飯了,你們也先休息吧,剛收完房間,也很累。”劉夫人穿過亭廊,有些不自在,這張臉真是和淑妃像極了,該不會是淑妃以前的什麼親戚吧?

只是,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孩子破了相,也真是可憐,又增添了幾分憐憫。

又一想,那帶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好像一直都沒摘下斗篷,那原因應該也是如此吧,真是可憐。

“三繪,午飯我就不去了,想好好的休息,你們一家剛團聚,就好好地處一會兒吧。”冷寒凝默不吭聲的回到房間。

劉雪兒這才轉身離開,雖然好多年一直在外面漂泊,但是,對這個家還是有很多記憶,比如院子裡的那個已經鏽跡斑斑的鞦韆,比如曾經住過的房間,比如最喜歡過家家酒的地方,都是難以磨滅的畫面。

“老爺,有客來訪。”一名書童打扮的小男孩躬身說道,這會兒,劉正道正在書房平心靜氣的蓮子,“忠”字的最後一筆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火候剛剛好,擡眸,問道:“何人?”

小書童向前把書中的小盒子遞了上去:“那人不說,只讓把這個給您,說您看了就明白。”劉正道隨手打開木盒,忽而放下筆幾步走出書房,迎到門口,見到門口背對着他的人,撩起衣袍,跪拜:“罪臣劉正道參見皇上,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恕不敬之罪。”

夜闌手中擺弄的玉佩忽而垂下,迎着日光緩緩地轉身,嘴角浮起一抹冷靜的笑容,微微的向前走了一步,躬身扶起劉正道:“不必多禮,人多嘴雜,裡面說話。”

劉正道讓開門,夜闌帶着冷秦逸走了進去。

正堂

夜闌突然對劉正道嚴肅的一拜,這下劉正道真的受寵若驚了,忙不是跌的大“逾越”,夜闌直起身,這纔開口:“朕年少氣盛,以一人之罪,責及無辜之人,是朕之罪過,還望大人原諒朕的魯莽。”

劉正道面容一緊,不知道皇帝唱的哪一齣:“皇上何出此言?”

“淑妃之罪,與大人無關,大人離京,雖不是朕親手所爲,朕也有推波助瀾之嫌,但實在是事出有因。”

“請皇上明示。”劉正道也開始不明所以。

屏退左右,只剩下君臣二人,夜闌負手看向窗外搖擺的垂柳,緩緩道來:“朝中軍事機密一直又朕親自收集和處理,但是半年前,與風國大戰之時,本已是做了充分的準備,可是,還是戰敗,割地方圓一百五十公里,使我百姓陷入水深火熱,朕猜想是有人偷去了軍事機密,你也知道,元帥寒王爺是朕的皇叔,忠心耿耿,朕不應該懷疑他,但是,又沒有令人信服的解釋,朕懷疑是朝廷出了細作,所以,借一原由遣你離開,命你帶走兵符,削減京師的兵力,引蛇出洞。”

“可是有發現?”

“朕曾幾次出訪民間,多次被刺殺,卻抓不到真兇,直到今天,朕才把目光定位到盧鐵吉的身上。”夜闌目光中一閃而過嗜血的殺氣,被沉穩冷靜的外表掩藏,已經是輕描淡寫的刻意忽略受傷的那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