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想到這裡,再也坐不住,將馬車車簾一掀,就要跳下車來。但一掀開車簾,他就大吃一驚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分明還是走在天外樓山脈之中是沒錯的。但,大軍呢
昨夜那狂潮一般而來的大軍分明是鐵雲的隊伍,怎麼現在一個人影也不見了難道是做夢
四周,依然是還冒着煙的山林,有些地方,還有微弱的火光。
在自己旁邊,還有一輛看起來很簡陋的馬車;兩輛馬車,兩個車伕,除此之外,就是坐在馬車裡的,自己和鐵補天兩個人
一共四個人
誰也不發一聲,只有車輪在支油油支油油的趕路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楚陽忍不住出聲,道:“怎麼只有這幾個人”
兩個車伕就如是世人都欠了他們八百貫錢一般,板着臉不說話,只是趕車走路,對楚陽的問題,宛若沒有聽見。
“問你們話呢”楚陽惱怒的道。
“閉嘴”一聲呵斥。
楚閻王有些傻眼,因爲這是給自己趕車的車伕說的。啥時候車伕也這麼牛逼了
楚陽身子一下子飄了出來,站到了馬車頂上,居高臨下的看去,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大軍已經不見了。
而這兩個車伕楚陽縮縮頭,吐了吐舌頭。若是自己估計沒有錯的話,這兩個人,應該就是一直護衛在鐵補天身邊形影不離的兩大影子高手了。
靠怪不得這麼鳥
這還是楚陽第一次見到這兩位影子的真正面貌,只見兩個人如同一個模子裡鑄出來的一樣,都是身形枯瘦,高挑,穿着灰sè的袍子,如同竹竿上挑着一塊布。顴骨高聳,眼窩深陷,混身上下,兩個人加起來也沒有一兩肉。
都在五六十歲的年紀。
他不說話了,但這位影子卻不放過他了:“你好了居然能跳了恢復得可真夠快的,真是命大啊。”
楚陽怎麼聽這話都有些yin陽怪氣皮裡陽秋。貌似,有很大的怨言的樣子。不由道:“怎麼了”
“怎麼了”影子氣不打一處來:“陛下爲了救你,大軍五十萬出關接應,關隘正在被敵人一百多萬大軍圍攻,所有人都回去支援了,只剩下我們這幾個人。現在你明白了”
“什麼”楚陽心中一震,想不到鐵補天竟然會爲了自己冒這麼大的險這幾乎就是將舉國的命運放在了與自己對等的天平上,而且自己的分量,明顯還要重一點。
這是天大的冒險啊
這麼一想,心中突然有些感動。
心道,難怪鐵補天剛纔的表情那麼臭,原來如此。因爲自己一個人,卻讓整個鐵雲國陷入了險境,換做誰,都是心情不會太好的
兩個影子心中也是詫異之極。楚陽的春毒雖然除去了,但也絕不可能現在就能活蹦亂跳啊。他昏mi的時候兩人都把過他的脈,傷勢實在是已經嚴重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怎麼現在就能走能跳,而且看似沒有什麼大礙的樣子
這小子的生命力,也太強了吧
另一邊的鐵補天沒有任何動靜,似乎睡着了。
三個人都不知道,鐵補天正躺在車裡,疼得渾身冒汗,臉sè煞白,汗水幾乎浸透了衣服。
楚陽的春毒霸道之極,鐵補天未經人事,就是這般高強度近乎殘酷的,如何承受得了解毒的時候,鐵補天無數次的死去活來,到後來幾乎就只剩下了一口氣
也多虧了楚陽沒有意識,只有下意識的動作,幅度並不大,絕大部分時間都是有鐵補天自己來主導,這纔沒有真的搞出人命來
現在,鐵補天依然渾身如yu被撕裂,劇烈的疼痛。能夠強忍着上來看一看楚陽,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楚御座,老朽比你年紀癡長很多,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影子說道。
“前輩請講,萬事無妨。”楚陽微笑說道。
“楚御座年紀輕輕,應該還沒有妻室之類吧。”影子雖然是問句,卻是肯定的口氣。
“尚無家室。”楚陽坦白的道。
“嗯,若是有一位女子,爲楚御座傾心相愛,甘願付出一切,楚御座可否會動心麼”影子的聲音裡,透lu着一種隱隱約約的憋屈,道:“就有老夫做媒”
“影子”旁邊的馬車裡,傳出鐵補天有些憤怒的聲音:“楚御座的婚事,又豈能有別人勉強”
影子訕訕的mo了mo鬍子,不說話了。
“在下已經有了心愛的人。”楚陽聞絃歌而知雅意,乾淨利落的拒絕道:“在下對她十分中意,也十分鐘愛;這一生一世,不想做第二人想。”
影子已經被鐵補天何止,本不想再說話,但一聽這句話卻頓時勃然大怒,再也壓制不住自己脾氣,厲聲道:“難道別人爲你付出了那麼多,你就無動於衷”
“別人爲我付出再多也並不是我楚陽變心的理由吧”楚陽有些好笑的看着這個有些暴跳的老傢伙,饒有興趣的問道:“只是不知道,前輩所說的這個人,是誰”
“哼”影子憤怒的哼了一聲,轉過頭去,再也不理他了。
楚陽心念電轉,心中就有了數。這老頭說的,可能就是烏倩倩吧。畢竟這段時間裡,自己不在鐵雲,烏倩倩與這兩老接觸就比較多,看來這兩個老頭今天是要爲烏倩倩做媒啊。
想到烏倩倩,楚陽就不由得深深的嘆息。
烏倩倩對自己一往情深,自己豈能不知但自己這一生,就是爲了輕舞。不管別人如何,自己萬萬不能對不起的人,就是莫輕舞
烏倩倩自然也是絕sè美女,而且蘭心蕙質,才藝雙絕,心思智謀,現在也都是一時之選。但,奈何楚陽心中只有莫輕舞一個,前世的天大遺憾,讓楚陽的心直接系成了一個死結。
除了莫輕舞,恐怕這人世間,再也沒有人能夠解開楚陽的情鎖
自始至終,楚陽就根本沒有想過,會與烏倩倩有什麼結局。甚至,連這樣的念頭也沒有生起過。
至於別人,應該不會有了吧。
另一輛馬車裡,鐵補天神情黯然,心中不無自憐的深深嘆息一聲。果然,楚陽心中是有人的。既然如此,就讓這件事就此埋藏,也是最好的選擇吧
再說,就算楚陽心中沒有別人,又能如何呢自己一國之君的身份,難道還能嫁他爲妻不成
鐵補天心中寬解着自己,似乎是想通了,也決定了。但眼中卻是悄悄的滴下了兩串淚珠,將枕頭浸溼了一片。她輕輕的伸手,將眼淚擦掉,但眼淚卻又迅猛的涌了出來,似乎擦之不絕
就讓我哭一次吧。
趁着他還在旁邊。
雖然他並不知道
又是一片難言的沉寂,這片沉寂之中,楚陽明顯的感覺到充滿了壓抑,似乎下一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發。
良久之後,鐵補天有些疲倦的聲音從一邊傳來,道:“楚御座的身體恢復得真快。”
楚陽呵呵一笑,道:“只不過是皮糙肉厚而已。”
既然揭開了對鐵補天的誤會,楚陽自然不會再與對方冷淡下去。
“嗯昨夜,朕將楚御座的黑衣扔在了火裡,燒掉了。”鐵補天慢慢的道:“不過燒掉之後才感覺有些不對,楚御座,你的衣服裡,不會有什麼難以割捨的東西吧或者是非常重要的秘密”
“難以割捨的東西非常重要的秘密”楚陽一怔,丈二和尚mo不到頭腦的道:“陛下此言何意”
“哦,既然沒有,朕也就放心了。”鐵補天笑道:“因爲在燒掉那件衣服的時候,分明有許多烤掉了毛髮的味道,若只是御座身上掉落的,卻又不會有那麼多呵呵,原來是朕多慮了。”
楚陽一笑,道:“陛下可能不知,我的衣服上,沾染了太多的血腥,或者還有敵人的殘碎屍體的血肉碎塊,燒掉自然是有那種味道的。”
鐵補天笑了起來,道:“嗯,或者是朕沒有經歷過吧。”心中疑huo,血肉碎體燒掉的味道,跟那個可不是一樣的啊。但卻沒有就這話題再討論下去。
“楚御座你我不屬於君臣,也不屬於同僚”鐵補天字斟字酌的道:“楚御座前程遠大,而且,絕不會侷限在這小小的下三天,那麼敢問一句,在楚御座心裡,我這一位鐵雲皇帝,是一個什麼樣的位置呢”
鐵補天說的雖然慢,但口氣之中,卻有一份隱約的迫切。
“呵呵”楚陽尷尬的mo着鼻子笑了笑,感覺到這個問題真的不好回答。
鐵補天那邊靜靜地等着,沒有催促。
“我與陛下,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楚陽坦然笑道:“你我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是一種合作的關係。我們的目標,就是擊敗第五輕柔。而我們之間的交往,也都是架構在這個基礎之上。”
“不過陛下的爲人,我楚陽還是很欽佩的。這段時間裡,在無數次的合作之中,也對陛下很有一種好感。而且很默契”楚陽斟酌着,道:“這樣的情況,說是兄弟,楚某不敢高攀,但說一聲朋友,卻是完全可以的。”
“朋友朋友麼”鐵補天的聲音很低,似乎帶着一股茫然。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