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又是冰天雪地。
明選出了屋，倚着欄杆四處瞧了瞧，不見跟屁蟲小花的身影，才躡手躡腳下了樓梯，往院外悄悄走去。
小花每天跟在他後面“明選、明選……”地叫，讓他聽着太不舒服了，關鍵她長得又不好看。現在已經有他和她的流言蜚語四處散播了。他可不想與她有染，儘量避而遠之。
“明選，等等我啊！”是小花的聲音。
明選發足狂奔，小花在後邊邊喊邊追。
嘭……
哎吆……
小花不出意外地又摔倒了。
明選嘴裡叫罵着廢物，回身一把將她揪了起來，又不得不與她一道去學校，聽她嘰嘰喳喳一路。
明選昨夜與大彪打了一宿遊戲，剛進教室，趴在桌子上就睡，上課了他也不知道。
第一堂數學課。
數學老師是個女的，姓萬，長得一般，授課水平也一般。
她在黑板上刷刷寫了一道函數題，正要講解，呼呼的呼嚕聲傳來，這才注意到最後一排睡覺的明選。
班裡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除了小花爲明選擔憂，餘人俱是抱着一副冷眼旁觀、瞧熱鬧的態度。
“明選……明選……”
萬老師吆喝了好幾聲，明選也沒醒。明選前邊坐着的是李小剛和大偉，他們和他有仇，纔不會提醒他。
萬老師直接抓起一盒粉筆砸在明選頭上，不可避免地殃及了周圍好幾個學生。
明選蹭一下站起來，一把揪住大偉，“你他媽想幹什麼？”
“是……是老師喊你！”大偉說。
“明選，上課睡覺，還打呼嚕，像什麼話！”萬老師氣憤道。
“老師，對不起，昨晚寫作業寫的時間太長了，打了個盹。”明選嘿嘿一笑。
“哦？這麼用功，把你的作業拿上來我看。”萬老師說。
明選在桌框裡翻了老半天，什麼都沒找到，窘迫地說：“老師，那個……我記起來了，昨晚我的作業做完放客廳裡，讓狗給叼走了。”
全班鬨堂大笑。
“開學快半月時間了，你哪一天交過作業？我就想問你，你到底有沒有作業本？別說數學課了，其他的作業本也行。”萬老師說。
開學至今半月有餘，明選好像真的從沒交過一次作業，確切地說，他連作業本都沒有。所有老師對他也沒轍，早把他放棄了，偶爾還諷刺挖苦他，一直將他當做反面典型。
“老師，我有……”明選掏出一個本子往講臺走。
全班同學像是看奇蹟一般瞅着他。
萬老師接過本子沒翻幾下，就甩在了他頭上，“這是作業本嗎？”
“美術畫冊不算嗎？”明選顯得相當吃驚。
惹得全班鬨堂大笑。
“把這道題做了，做不出來以後別來上我的課。”萬老師指着黑板說。
明選拿起粉筆，刷刷刷寫了起來，想也不想便做完了，回身說：“老師，這是最基本的解法，我還可以用微積分的方法來求解。”他又在黑板上刷刷刷地寫了起來。
萬老師及衆同學都看懵了。
明選答完題，轉身問：“老師，對嗎？”
萬老師氣得兩頰通紅，書也不拿，出了教室，還狠狠將門帶上，哐……一聲響，宣泄着她內心無比的憤怒。
第二節課是語文課。
明選雙手努力支撐着小腦袋，纔不致睡着，不過上下眼皮打架，離睡着差不多了。
語文老師在黑板上寫了五個字：煙鎖池塘柳，問：“誰給咱們來對一下這個對聯。”
這是古往今來最刁鑽的一副對聯之一，很多影視劇都將它納入其中，來彰顯自身的水平有多高。慢慢地，三歲小兒都知道這副對聯的唯一答案便是：炮鎮海城樓。
“炮鎮海城樓！”
老師才說完，學霸薛燕蹭一下站起來，揚聲道，聲音很響亮，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
“嗯，好，很好，很對！大家都要向薛燕同學學習。”語文老師讚道。
薛燕一臉神氣，志滿意得。
餘人皆是一臉不屑之態。古往今來，所有學生都有共同的敵人，學霸和愛表現的人。
“炮鎮你媽啊！吵我睡覺。”明選沒好氣道，聲音雖小，仍舊鑽入了大家的耳朵。
全班鬨堂大笑。
“明選，你說什麼？”語文老師憤恨道。
“老師，我說‘深圳鐵板燒’，您說對不對？”明選問。
“深……圳……鐵……板……燒”語文老師輕聲自語，掐指一算，勃然大怒，“什麼鬼東西，不好好上課，就知道搗亂。”
下課後，小花過來責備明選，“你怎麼老惹老師生氣！就不能消停點？”
這時，班主任進來了，指着明選的鼻子就罵，“你想飛天了是不是？還想不想繼續唸書了？”
很顯然，一定是語文老師和數學老師告狀了。
“老師，我……”
明選正想爭辯，班主任斥道：“下午把你家長叫來，叫不來你也別來了。”
中午回到家，明選坐在飯桌前，思索一陣，才說：“媽，有人死皮賴臉想見你，如果你不去，會影響一顆冉冉升起的巨星。”
“說人話。”嚴豔沒好氣道。
“我們班主任約見家長。”明選嘿嘿一笑。
“是不是又闖禍了？”嚴豔拉着個臉說。
爲什麼是“又”呢？明選進學校半月不足，嚴豔已被約見八次，這是第九次。
明選於是將早晨的事簡要說了一遍，當然都是朝好的方面講的，盡說自己水平多高，都能超過老師。
“沒聽過槍打出頭鳥嗎？你平時就不能低調點？”嚴豔斥道。
明選低頭只顧吃飯，沒敢迴應。
下午，嚴豔來到學校老師辦公室，明選的班主任、語文老師、數學老師都在，還有其他幾個科的老師。
“楊老師，不好意思，又給您添麻煩了！”嚴豔賠笑道。
明選的班主任姓楊。
“拜託，你有這麼多道歉的話可說，還不如省省口舌，教你兒子怎麼做人！”楊老師說。
“怎麼說話呢？會不會說人話？”明選怒斥道。
嚴豔揚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斥道：“閉嘴，要你多話。”
“你看他，小小年紀，就這樣橫行霸道的，課堂上還公然辱罵同學，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語文老師添油加醋道。
“你兒子水平實在太高了，求您把他帶回去吧，我們是真教不了了。”
數學萬老師這話雖在挖苦，卻也是事實，憑明選的聰明才智和自學過的課程，區區中學教師還真教不了他，大學教授也未必能及。
“楊老師，您看……”
嚴豔還沒來得及開口，楊老師便說：“今天已經是第九次了，記住，還剩一次機會，下次咱們就沒必要見面了。”
嚴豔連聲道歉又道謝，又訓斥了兒子一番，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