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四人出了臨花城,在離水岸邊碼頭上船,先要走幾天水路,然後再從陸路前行。
這一路閒來無事,張傲秋難得靜心下來修行。
自進入靈境,據說是可以窺天道,但天道是什麼,他也只是聽人說起,有個朦朧的感覺,但說道具體情形就不知道了。
所以張傲秋一有空就開始打坐調息,調動丹田真氣沿新開闢的道路與神識交流。
這樣做了幾天,一天晚上,很久未曾發聲的獨叟突然道:“小子,你這樣修行不但沒有什麼效果,反而會適得其反哦。”
張傲秋聽了一愣問道:“適得其反?”
獨叟“嗯”了一聲道:“不錯,修行本就講究機緣,雖然後天努力很重要,但那只是基礎。
而你跟其他人又不一樣,一來你無極刀宗心法本就是自然之道,要的是順其自然,你這樣強行人爲操作,違背心法,極爲不妥。
二來你丹田內真氣及識海內念力,很大一部分都是得自自然之力,就像那綠色真氣,即使是那金色及紅藍真氣也是一樣,在培養它們的時候,一樣要遵循自然之道的。
所以像你這樣刻意爲之,也許會有點效果,但長久來看,可是得不償失啊。”
張傲秋沉吟半響後道:“那我要怎麼做?”
獨叟呵呵一笑道:“怎麼做?能怎麼做,還不是餓了就吃,困了就眠唄。”
張傲秋聽了疑惑重複道:“餓了就吃,困了就眠?”
獨叟“嗯”了一聲道:“你要知道,修行本是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這可是天地永不變的規則,要想有所成就,就要找到這其中的奧秘。”
說完頓了頓接着道:“其實你不必如此心急,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修行在於心,心境到了一個成次,修爲自然會跟着上升。
不過要想有那心境,就必須要經歷世間大磨難,沒有經歷是不會有感觸的。”
獨叟這番話,張傲秋以前也聽華風說過,雖然內容不一樣,但意思相同。
張傲秋聽完,不自覺點了點頭道:“不錯,老人家說得在理,那我現在就按以前一樣打坐調息好了。”
獨叟笑道:“不過也不光打坐調息,老子看你現在識海內念力初具精神力,雖然只是雛形,但勝在量大,所以你現在有空,倒是可以煉化你那把破刀。”
張傲秋聽了不滿道:“什麼破刀,神兵利器好不好。”
獨叟聞言啞然失笑道:“神兵利器?哈哈,真他媽笑死老子了,小子,你可真是井底之蛙。”
說完頓了頓,接着道:“你知道爲什麼那嘯月狼,還有你袖裡的那兩條小蛇被稱爲靈獸麼?那是因爲他們具有靈性。
你那把刀,就算削鐵如泥,最多也只能算是鋒利而已,要想做到你說的神兵利器,那還差得遠了。”
張傲秋一聽來了興趣,急忙問道:“按你老人家的意思,要是我這把刀也具有靈性的話……。”
獨叟道:“不錯,那時再說是神兵利器還差不多。
不過神兵利器亦有幾個層次,這個以後再說,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讓你那把刀跟你心意想通。”
張傲秋聽了喃喃自語道:“心意相通?”
想了一會,張傲秋接着問道:“那我現在要如何去做?”
獨叟聞言道:“你先要試着將你識海內的精神力附加在你那刀上,不過這是一個漫長的培養過程,至於具體如何操作,那就是因人而異了,不過老子以前就是用笨辦法,將念力中的精神力抽出,一日復一日地加於兵器上的。”
張傲秋“哦”了一聲道:“那你煉化兵器用了多長時間?”
獨叟嘆了口氣道:“十年,十年才小有所成。”
張傲秋聽了張口結舌道:“十年?”
獨叟沒好氣道:“怎麼,嫌時間長啊?”
接着話風一轉道:“不過你小子變態,不要這麼長時間也說不定。”
張傲秋聽了滿臉黑線,“呃”了一聲不再言語,抽出星月刀,開始他第一次煉化。
張傲秋無意之境已到了無我無相階段,體內真氣亦能配合其自主循環,而且頭頂百會穴跟雙足涌泉穴也不止一次自動吸收靈氣。
於是張傲秋心裡打算,看能不能一分爲二,就是一邊是自己用心煉化星月刀,一邊則是體內真氣自主打坐調息。
而這一試,又試出另一片天地,因爲靠真氣自主循環,本就是暗合無極刀宗心法無爲而爲的最高層次。
只是這心法要求修行者體內真氣充盈到如水似波的地步,同時這真氣還能自主循環。
真氣如水似波就是要將丹田內真氣壓縮如水波一樣,要想達到這樣的層次,至少也是在玄境以上,只是要到玄境以上,又是談何容易?
而真氣自主循環,對張傲秋來說,雖然未達到大成,但也不是那麼難,但對於其他修行者來說,則是難於想象。
因爲真氣存於丹田,通過修行積累,在打鬥時,要想調用真氣,則必須通過各自心法,從丹田源頭髮出,再遊走到想要去的位置。
而不用時,真氣則又歸於丹田,只是在經脈內保存細微的真氣。
所以所有修行者,夢寐以求的就是真氣能自主在經脈內遊走,這樣不僅能隨時修行,而且更能防備突發狀況。
只是這樣的境界,在整個無極刀宗史上還沒有幾個能做到,所以心法大典上雖有如此記載,但後輩之人也只是將它當做傳說來看。
張傲秋在刀宗的時候,一心想的就是如何玩得開心,而且那時他還僅僅是人境初期,根本就沒有資格去看那心法大典。
而後來刀宗又經歷那場大劫,木靈也被活捉,更沒人來教他是什麼情況。
所以就算他自己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一個什麼程度,反正該有的就有,沒有的也不強求。
三日後,四人在一個叫風波渡的渡口下船,自此走陸路,斜插連嶺山脈,折向北而行。
當初紫陌賭氣離開凌霄門,也沒看路,走哪算哪,後來遊蕩到阿漓所在的村子,認識了阿漓,再後來認識了張傲秋。
所以現在讓他原路返回,就連紫陌自己也記不清楚了,只能就這大方向前進了。
好在這一路無驚無險,也沒走什麼彎路,再十五日後,四人即到了凌霄門山下。
此時已進入六月,這裡整體氣溫明顯低於其他地方,時不時有陣陣涼爽的風吹過,讓人感覺寫意舒爽。
這裡是紫陌的地頭了,因此也是當仁不讓,在前面帶路。
這裡的山如連嶺山脈一般,高大但平緩,不像魔教所處的山林,直上直下,陡峭險峻。
山上主要以落葉松,樟子鬆,紅皮杉及白樺,山楊樹木爲主,特別是松樹,更是隨處可見。
這些松樹有的長在山腰,有的就在路邊,成片成片的,遮天蔽日,形狀各異。
而在山路邊,一眼看到的卻是開着潔白花朵的梅花,一株連着一株,三五成羣,連成一片白色花海。
還沒走近,就是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傳來,令人心曠神怡。
紫陌見幾人對這花感興趣,遂道:“這花是我們這裡的特產,我們叫它東北梅。
不過雖說是梅,但它又跟其他地方的梅花不一樣,其他地方的梅花均是花開五瓣,但這裡卻是四瓣花。”
張傲秋幾人走近細看,果然如紫陌所說,所有花瓣均是四瓣。
紫陌站在一旁,看了笑道:“這梅樹可以長到十多尺,一般六月就開始開花,花期長,而且梅樹耐旱,耐寒,即使哈氣成冰,它也一樣長得茂盛。”
夜無霜四周看了看,笑道:“阿陌,要是有這樣一片梅海,那住在裡面該是多舒服啊。”
紫陌右手一引,轉身邊走邊道:“霜兒,這還真被你說中了,在這後山,就有一片梅海,到時候,我帶你們去看看。
而且不光如此,用梅花釀的酒,那更是口感純正,入口清香,回味不絕哦。”
張傲秋聽了大喜道:“哈,那今晚可要好好嚐嚐這梅花酒了。”
說完轉頭對夜無霜跟阿漓道:“你們兩個到時也可以喝點,花酒對女子可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夜無霜笑着連連點頭,轉頭看阿漓,卻見阿漓此時顯得格外拘謹,都不知手腳該怎麼放的樣子。
凌霄門可是紫陌的家,這次過來,雖然跟親事無關,但畢竟是第一次見公婆,說不緊張那真是不可能。
而且凌霄門之大,完全超出她想象,這還只是在山腳,就已經是連綿一片,要是進了凌霄門正位置,不知道還該有多大了。
阿漓只是一個窮苦人家孩子,雖跟着張傲秋見過些世面,但她至小就知道,大戶人家規矩多,何況還是凌霄門這樣的豪門大派?
她這一個窮丫頭,能適應這些麼?
越是想到這些,阿漓越是感到不自在,恨不得現在就打轉回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