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往事。
歷歷在目彷彿仍是昨日。
那些並肩戰鬥的歲月,那些如同螻蟻一樣卻又不甘奮發的過往,那些苦心佈局支撐的往事,那些同赴生死的境地,那些……
黃初道人腦海裡閃現着一幅又一幅畫面。
他可以自豪地告訴自己,這一生他沒有白活。
他努力修煉過,也努力拼搏過,甚至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爲了劈開那枷鎖而不斷地努力。
他像一個從山腳下不斷推着石頭爬山的苦行者,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都在做着同樣的事情,不辭辛勞無怨無悔。
黃初道人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好人。
因爲死在他手下的生靈不計其數,雖不窮極惡,但也稱不得多好。
但黃初道人絕對是一個純粹的人,一個從來沒有忘記初心的人,一個始終在拼搏奮鬥的人……這樣他回首過往的時候,就不會因蹉跎歲月而惱恨,更不會因碌碌無爲而悲憤。
任何一個擁有黃初道人這樣經歷的修者都可含笑九泉。
可以大聲地說,我努力了!
可……
黃初道人緊閉眼睛的時候,分明仍有落寞,仍有不甘,或者更準確地來說,那是一種遺恨,出師未捷身先死的無奈。
他還沒有看到旌旗滿天的那一日。
他還沒有看到籠罩這個宇宙的陰雲被扯碎的那一幕。
他甚至都沒有看到太多的希望,前路難,前路難,前路難……
長使英雄淚滿襟。
不知何時,黃初道人察覺自己眼角溼潤。
黃初道人恨啊,這一身的熱血都沒來得及燃燒就要這樣結束了。
滿腔的熱血啊該灑向何處,英雄的火焰還有幾人能夠扛起?
罷了……罷了……
不想了,想再多也是無益。
仍然不甘,仍然留戀,卻不得不接受。
黃初道人緊閉着雙眼,努力平復心情,迅速被窮奇大口中不斷涌出的吸力拉扯着飛去。
呼嘯的風聲在耳邊迴盪,那是死亡的號角,身體內熱血仍在翻滾,燥動靈力怒吼着,那是不冷的戰魂!
縱是死……也要頂天立地!
方不負這大好年華!
滿腔豪情,一腔熱血,這不是最好的結局,但至少沒有在屈辱中死去。
黃初道人仍可接受這一點,所以他知道奈何不得窮奇的時候,便想通了。
可事情似乎並非如他所願。
他飛動的身體陡然停在了半空。
他心想着難不成還是要屈辱地死去嗎?
他哀痛地睜開眼睛,餘光瞥到一個身影,向死之心瞬間斂去。
那是多麼熟悉的身影,也是多麼熟悉的自信從容的笑容,舉手投足都飄逸靈動,韻味天成,黃初道人很多時候都非常嫉妒這麼一個被眷顧的年輕人……陸羽。
陸羽周身繚繞着一條巨大的光龍,光龍搖首擺尾對抗窮奇張開的巨口,窮奇巨口當中恐怖的吸力就被擋了回去。
陸羽臉上掛着戲謔的笑,看着滿臉不可思議的黃初道人,道:
“怎麼,老傢伙?功未就,事未成,這就想摞挑子走人?我可是你與老和尚兩個連拐帶騙引上這條路的,你說不幹就不幹,什麼意思?”
“想這樣就甩手,門都沒有,趕緊起來給我殺敵去!”
“好!”
黃初道人一躍而起。
心中非常暢快。
落於大陣之中,迅速催動大陣。
轟隆隆一頭白虎哆嗦着衝了出來,直奔另一邊檮杌那裡。
那裡安若素已經快要支撐不住,周身黑霧濃烈得幾乎看不見他的身體,只能依稀看見森森白骨還在苦苦支撐。
可檮杌修爲強橫,不斷劈斬,骨架也快要散掉了。
安若素都絕望了,只是憑着頑強的意志還在努力地保持清醒。
拼掉最後一口氣,燃燒最後一滴血……
“呯”
檮杌再度攻來。
小山大小的爪子壓制天地。
飄搖的骨架,立時便嘩啦啦抖動。
安若素咬牙苦撐,但仍舊無法阻止骨架慢慢分散。
一些碎小的骨頭已經開始脫離本體,隨着爪子的一分分逼近,安若素強橫無比的身體在死亡真意與強橫力量的合擊之下,便如冷風中的燈火,隨時都會熄滅。
“嗷吼……”
一聲虎嘯震天地。
一頭通體銀燦燦的白虎,從天而降。
呯的一聲與下壓的爪子撞擊到一起。
頓時爪子下壓的力量減弱了許多,安若素身上壓力明顯一輕。
強運神通,將散開的骨架聚攏一身,同時飛速逼出沒入骨架的死氣,便又聖潔了起來。
安若素回身看向遠處,但見之前身陷險境的黃初道人衝自己淡淡地笑,而且不斷控制大陣,結出一個又一個白虎,正全力對抗這邊的檮杌,另一邊,陸羽孤身一人與窮奇大戰,不由得胸中塊壘盡皆疏散,長鳴一聲便也戰了起來。
大陣轟鳴,五行地煞陣運轉不休。
五行相生轉化,南方離火吞吐,化出一個個朱雀。
白虎雖不能壓制檮杌的攻擊,但牽扯了不少,此時朱雀再度來臨,便形成了二聖獸夾擊的局面,讓得檮杌短時間內想要斬殺安若素的念頭落空。
安若素壓力大輕的同時,也可分出一些心神,壓制體內不斷奔涌的死亡真意。
隨着體內涌出的聖潔光芒越來越多,安若素周身的黑霧也慢慢淡化,原本沒有血肉的骨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附着了血肉,慢慢地又有了原來的一分模樣,雖然仍舊非常悽慘,望之而觸目驚心。
“該死!”
檮杌怒吼。
攻擊的更加狂猛。
四蹄輪轉,如同一座座山不停地下壓。
可另一邊窮奇被陸羽牽制,黃初道人便沒了後顧之憂,可藉助大陣之力化出一個又一個白虎,源源不斷地阻止。雖然無法真正與檮杌抗衡,但還是爲安若素爭取到不少時間。
更何況安若素自身還有一些餘力化出朱雀,依朱雀之力無論護身還是阻止檮杌都有莫大作用,所以檮杌無論再怎麼發怒都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差兒就要徹底毀去的安若素,又快速白骨生肉。
改變這一切的,便是陸羽。
(國慶假期,大家玩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