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涼.
兩人淡淡的.沒有激動.沒有疏離.似多年舊友般.一個低眉.一個擡首.一個微笑.便已知曉對方的心事.
月亮隱了又現.明瞭又滅.透過雲層.灑一片霜白.淡淡的菊香.淡淡的桂香.交織着.沁人心脾.
“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嗎.”千言萬語.只一句道盡.
“一切安好.只是心中一直記掛着公主.”樂清靈知道.從來不會說甜言蜜語的他.這句話是出自真心.
樂清靈突然駐足.神色凝重的看着燕天俠.“對了.莫婉凌呢.那次我讓她去尋你.是否與你們會合了.”
燕天俠眉頭一緊.眼神裡流露出淡淡的憂愁.始終不願正面回答.“公主.你這次突然回來.可是爲他.”只好答非所問.他越是如此.樂清靈越是疑惑.就越是想知道.
“發生了什麼事嗎.”她眉心緊蹙.灼灼眸光.直直的看着他.似乎不達目的不罷休.
燕天俠眸光閃爍不定.左閃右躲.樂清靈緊追不捨.始終追隨着他的眸光.燕天俠總是欲言又止.嘆息搖頭.“哎.公主就別再問了.反正她現在很好.”說這話的時候.一向俠肝義膽.剛直不阿的燕天俠竟然流露出了一絲絲羞澀與尷尬.
樂清靈納悶兒.歪着腦袋.盯着他的臉.細細的琢磨着.時而皺眉.時而微微點頭.又時而掩嘴偷笑.
燕天俠只好轉過身.負手而立.背對着樂清靈.“公主.你不要那種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不自在.嗯.你是做了什麼心虛的事嗎.”樂清靈詭異的笑着.“老實交待.莫姑娘現在怎樣了.你跟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說着.樂清靈便伸出了雙手撓向燕天俠的腋下.燕天俠不備.癢得渾身一抽.
“哎.公主.別.別.公主.饒了在下吧.”燕天俠哭笑不得.被樂清靈撓得受不了了.只好邊躲邊求饒.
“說不說.說不說.你說了我就饒了你.”樂清靈看到一向嚴肅的燕將軍被自己弄得這副狼狽模樣.直想笑.
“好好好.我說.我說.”樂清靈停了下來.雙手叉着腰.歪着腦袋.等着燕天俠給她講讓他難以啓齒的事.燕天俠抿了抿脣.輕垂眼簾.“皇上重新登基.我住進了皇上賜予的將軍府邸.她一個弱女子.亦無去處.我只好將她帶回了府裡.可是細細一想.這樣也不是長法.我就四處張羅着.給她找一戶好人家.誰知她知道後.哭着跪在我面前.說要侍候我一輩子……在她以死相逼的情況下.我只好答應了下來.”
“嘻嘻.哈哈哈哈哈.”樂清靈忍不住捂住肚子哈哈大笑起來.“你一個大男人還害羞啊.就這些.你就唯唯諾諾不好意思說.人家姑娘對你有意.你這木頭.竟這般不解風情.”
被樂清靈這麼一笑.燕天俠更加尷尬.“讓公主笑話了.”
樂清靈突然止住笑聲.正了正臉色.“咱們言歸正轉.咱們的人有沒有傳來消息.”
燕天俠眸光熠熠.“我們的人說.鳳涵天派去圍剿鳳迎天的人上了當.讓鳳迎天他們逃了.此時.鳳迎天他們已與長公主會合.這會兒正向北行去.估摸着.鳳迎天想遊說獨孤皇后的孃家人.北方遊牧突厥族.一舉出兵.打到平都去.奪回他的皇位.”
“上當.怎麼會呢.他一向心思縝密.運籌帷幄.這麼小的一次圍剿.怎麼就失敗了.難道他身邊出了奸細.”樂清靈百思不得其解.“看來.用不了多久.鳳迎天就會再次舉兵平都了.這是他們兄弟倆之間的鬥爭.各地蕃王應該不會過問過多吧.”
“公主.你還想幫他.”燕天俠不知道她心裡究竟在想什麼.明明知道他在利用她.卻還是義無返顧的去幫他.“他都那樣對你了.你還要幫他.真想不通你這究竟爲的是什麼.”
“爲射月.爲射月子民.我幫他.定不會白白的幫他.”樂清靈眸光凜冽.一束銳利的光芒射向遠方.
“公主的意思是.”燕天俠依然一頭霧水.
樂清靈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到時你就知道了.明日.你就你麾下五萬大軍.秘密向孤竹出發……”
又是離歌.一曲長亭暮.王孫去.萋萋無數.東西南北路.伊人何方.幾時歸路.每當夜深人靜.寐不能眠時.鳳涵天總是不自覺的漫步到梅影宮.自詡是個灑脫之人.更是個自控力很強的人.可以控制自己的一切行爲.可是.爲什麼.他總是不能控制住他的心.他的記憶.那些有關她的往昔.
如今.被孤立在這宮中.也只能按兵不動.靜觀其變.這時候.誰若沉不住氣.誰就輸了.據探子來報.鳳迎天已帶着大軍.去了北邊.看來.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揮兵捲土重來了.他知道這樣做.對她不公平.可是.命運一開始就讓她做了他的棋子.他一顆不可缺少的棋子.但凡他動一點兒惻隱之心.那麼.他就全盤皆輸.那些爲他而死去的人.會不會在黃泉下亦不瞑目.似乎.這一步也是一步險棋.她是個聰明女子.她既然知道自己一直在利用她.她又會不會對這次鳳迎天的舉動視而不見.我一次次傷她.她心裡難道就沒有恨.如若這樣.我也沒有理由怪她……
北方大漠.突厥汗王的帳篷內.鳳迎天與獨孤達舉杯而碰.似乎聊得很歡.而樂清歡則一襲大紅舞衣.婀娜在帳篷中央.爲其獻舞.觥籌交錯間.獨孤達的眼神不時時的瞟向她.而樂清歡也盡力的獻着媚眼.
“汗王.若不是鳳涵天將我母后圈禁.我母后必隨我一起來了.她曾經多次向我表露.想回孃家看看.看看她的親人們.也不時的唸叨起你.哼.如今鳳涵天對她摧殘折磨.也不知她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你了.”說着.鳳迎天便紅了眼圈.
“呵呵.皇上.論起輩兒來.你是我侄兒.你母后是我打小一起長大的小堂妹.這個忙.我一定會幫.明日.就讓犬子.獨孤旦帶五萬精騎隨你南下平都.幫你奪回王位.”獨孤達信誓旦旦的說.
鳳迎天眉眼一開.“好.晚輩敬汗王一杯.他日我奪回江山.定然重禮相謝.”獨孤達的眼神迷離在樂清歡的身上.一直不肯離去.鳳迎天不是瞎子.那麼明顯的舉動.他怎能看不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