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會談自然一字不落，她們不像蘇菲麗雅，在這之前已經有安吉貝娜提前通過氣，第一次聽說肖恩准備讓雅各布江複流，帶來的衝擊更大。
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傢伙是不是瘋了？
第二反應就是，這個傢伙是一個超級大騙子！
要不是性子穩重的紅薔薇阿米莉亞在旁邊攔着，性格有些毛躁莽撞的黑薔薇溫蒂，已經徽拎着自己的大鐮刀衝進去了。
最讓他們感覺不可思議的是，素來務實無比的攝政公主，竟然與這個看起來好像騙子的傢伙相談甚歡，爲了一堆空中樓閣一樣的利益，與對方爭的面紅色赤，難免讓她們心中產生了一絲憂慮。
攝政公主不會中了對方巫蠱邪術吧？
無論是奧丁獸人的薩滿巫師，還是安迪斯人的詭秘術士，好像都擅長這個。
但是看攝政公主的模樣並不像，而且她也不是那麼弱不禁風，同樣術士出身，並沒有那麼容易中招。
“不能全信。”攝政公主幹淨利落的回答道，“但是不能完全不信？”
“怎麼說？”這種前後矛盾的回答讓白薔薇碧落一頭霧水。
“這件事情牽扯太大，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機率，也必須重視，更何況對方的分析有理有據，這個世界是平衡的，真理之神賜予的水源是不變的，曾經恩澤大半個阿沙恩的雅各布江江水不可能無緣無故消息，江南平原不可能無緣無故變成絕望沼澤，而造成這一切的因果，就是原本屬於雅各布江的水源，注入了絕望沼澤，拜倫聯盟這些年出了這麼多天才，竟然沒有一個考慮這個問題。”
說到最後，攝政公主蘇菲麗雅心中有種挫敗油然而生，因爲在這之前，她也從未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
那些鄉下農夫和那些小貴族想不到還情有可原，畢竟他們的學識註定了他們看不到這個層次。
像蘇菲麗雅這種從小接受最優秀教育大勳爵貴族，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因爲古安迪斯帝國曆史，就是他們的必修課，雖然主要目的是讓他們從對方的滅亡歷史中吸取教訓，但是古安迪斯帝國時期的地理知識也是包含在其中的，在蘭斯洛特王室的藏寶庫中，便有一張保存完好的古安迪斯帝國全盛時期的軍事地圖。
攝政公主蘇菲麗雅從小看到大，每每都是在感嘆古安迪斯帝國的繁榮強大，卻從來沒有從這上面聯想到什麼。
“就算是真的這樣，對方有讓雅各布江複流的能力嗎？”碧落沒有這麼深的感觸，她更質疑的是對方的能力。
“千萬不要低估了這些安迪斯人，他們可是號稱最正統古安迪斯帝國遺民，古安迪斯帝國時期掌握的衆多匪夷所思的技術，是遠遠超出你我想象的，誰也不知道有多少殘留下來。”
攝政公主蘇菲麗雅神情肅穆的道，“更何況，我已經派出阿米莉亞前去摸摸對方真正的底細，相比起他所說的，我更相信阿米莉亞親眼看到的，等到阿米莉亞回來之後，再做決定不遲。”
“明白。”
“加快行程，爭取在日落之前，抵達卡亞爾莊園。”
“遵命，殿下。”
……
肖恩返回安迪斯大山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小隊騎士，正是赫赫有名的鋼鐵玫瑰騎士團成員，其中領頭的那位，正是先前爲肖恩領路的那名風姿卓絕的女騎士。
這位客串了女侍衛一把的女騎士，在阿沙恩那也是響噹噹的，鋼鐵玫瑰騎士團三薔薇之一的紅薔薇阿米莉亞?琴?希恩，美麗與強大完美結合的代言人，三薔薇中，出身來歷最神秘的一位，不過肯定是一位充滿故事的女人。
攝政公主蘇菲麗雅身上的那點天生自帶的柔媚，在這位帶刺的紅薔薇面前，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一笑一顰之間，風情萬種，讓人直聯想到四個字——絕世尤物，完全與對方的滿手血腥聯繫不到一起去。
她的外號之所以叫紅薔薇，並不是她喜歡紅色，而是她的手段，較爲殘酷，若是另兩位薔薇出馬，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這位主出馬，十死無生。
這位主同樣也是有名的交際花，不翻臉的時候，長袖善舞，交友甚廣，很是健談，一路上有意無意的找肖恩談話，言語中就有着重重陷阱，有意識無意識的在刺探肖恩和永夜集團軍的情報。
若不是肖恩曾經在鷹眼特勤科旁聽過類似的課程，根本不會發現。
阿米莉亞不一定是有意爲之，而是出於一種本能。
一名將間諜手段融入到自己本能中的人，想來都可怕，這一次雷爾夫只怕遇到對手了。
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眼觀鼻、鼻觀心，儘量少回答她的問題，自然就不會出錯了。
返回永夜集團軍之後，第一時間將她丟給了雷爾夫，讓這兩位間諜高手去鬥法去吧。
肖恩將手頭不多的事物處理處理，鑽進了北方要塞，準備貓冬。
今年冬天應該沒有什麼大事再發生。
原本以爲會發生決戰的曼育軍領，因爲奴隸起義軍內部出了問題，也沒能打起來。
這讓永夜集團軍對奴隸起義軍的評價拉低了半個層次，因爲拖的時間越長，對他們越不利，一個冬天，便會將他們先前取得的一點點優勢，消磨殆盡。
對於他們來說無論是繼續攻打帕特萊姆和菲利普，還是和金絲利家族硬剛一場南下，都沒有絕對的對錯，最重要的是做出選擇，現在兩個意識，扯着龐大的身子往兩個方向使勁，不出事才見鬼了。
這不是一加一大於等於二，而是一加一小於一。
既然這樣還不如干淨利落的分開呢，偏偏雙方又沒有這方面的勇氣，還想着報團取暖。
再這麼僵持下去，只怕不是報團取暖，而是報團去死。
至於永夜集團軍的老對手城寨聯盟，現在自顧不暇，野獸變異事件引發的連鎖反應進一步擴大，尤其是肖恩破壞高頻信號，又有一波變異野獸脫困，從奧丁大峽谷中衝了出來。
這些比正常野獸遠要聰明狡詐的變異野獸，對危險的感知能力超強，在早有所準備永夜集團軍方向撞牆之後，自然而然的就會往反應遲鈍，到現在還沒有做出妥善防禦工作的城寨聯盟控制區域跑。
相比起上一波流躥變異野獸，這一波變異野獸的兇殘指數高的可怕，不僅因爲它們的主體是獵食者，還因爲它們在奧丁大峽谷中困的時間夠久，都餓慘了的。
即便是號稱萬物之主的人類，在餓急眼了的情況下，都會做出喪心病狂的事情，更別說是這些野獸，爲了填飽肚子，它們不惜改變原有的行爲模式。
獨來獨往的有可能變成羣體狩獵。
跨物種之間的狩獵合作。
食譜和狩獵對象自然也大範圍擴大，只要是肉，它們都不在乎，包括安迪斯人的肉。
別說是單獨襲擊事件，整個村寨淪爲食物的情況，都不再罕見。
等到城寨聯盟有所反應的時候，事態已經惡化，大量山民倉皇的從大山中涌了出來，向四水城和三洞盟，這些安迪斯山脈老牌勢力跑。
大山中的消息太過閉塞，哪怕永夜集團軍組建的商隊不遺餘力的宣傳，但是持續時間相對短，涉及範圍更多的是那些比較大的村寨和聚集地。
還有數量不菲地處偏僻自給自足的山民，對大山勢力的認知依舊停留在十幾年，哪裡知道安迪斯大山因爲永夜集團軍的存在，早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往三洞盟方向跑的，都屬於運氣好，賺到的，永夜集團軍對於這種情況早就制定了一套完整的預備方案，而且這是他們從成立開始就一直在做的事情，那是得心應手。
加上去年那輪大擴張，短時間內還呈地廣人稀局面，無論三洞還是雅各布古河道上半段，都是被城寨聯盟開墾出來的熟地，就差人手了，再稍加整理，配套輔助設施上來，明年永夜集團軍的耕種面積直接翻倍。
往四水城跑的，就倒黴了，班希伯來將三洞盟的精壯全部裹挾到了四水城，早讓這裡人滿爲患，虧的有安迪斯內陸湖這個物產頗豐的大湖作爲支撐，否則早就出現糧食危機了。
但也只是勉強維持而已，想要抽出手來救助那些山民，那也是有心無力。
這些逃難的山民，只能自食其力，現在四水城外是連成片的棚戶難民區。
在永夜集團軍看來，這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現在物產頗豐的秋季，依靠着山中和水中自然產出，他們還能夠勉強維持，等到大雪封山，湖面結冰，這些一無所有的山民怎麼辦？
人餓極了，將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沒有他們做不出來的。
更何況，城寨聯盟的局勢非常微妙，雖然通過一系列的拉攏打壓手段，將整個城寨聯盟變成了班希伯來的一言堂，但也僅限於表面，內部勢力依舊盤根錯節，根本做不到上令下達，更別說是如永夜集團軍那樣猶如臂使。
很多人都在等，等班希伯來犯錯的機會。
這些山民難民讓他們看到了機會，正有不少人在其中串聯，今年冬天，城寨聯盟就算原先沒有事情，也會被他們折騰出事情來。
永夜集團軍剩下的兩個機動的整編兵團，駐守地已經開始前移，城寨聯盟不給他們機會也就罷了，若是內亂露出的破綻太大，永夜集團軍會毫不客氣的再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甚至有可能一口吞下。
反倒是肖恩當初最擔心的北方要塞，現在最安穩不過，就連奧丁獸人銀狼部落的遊騎哨探，也都陸陸續續的收了回去，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專心致志的收集牧草，給羊羣牛羣貼膘。
這種做法反而讓永夜集團軍對其高看一眼，對方確實擁有一個睿智首領，就算是真的將永夜集團軍所在地探出來，意義也不大，他們不可能放着自己的宿敵不管，轉身找一個未知敵人的麻煩。
現在不過分逼迫，反而留下了緩和餘地。
不過內部定然是外鬆內緊，有一支精銳奧丁獸人戰士並沒有散去，這麼做雖然會讓過冬物資準備的不是那麼充足，但好過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現在北方要塞不僅是肖恩的常駐地，同樣也是艾琳娜女士的常駐地，隨着建設進度完善，生物異常研究所的主體，已經陸陸續續的搬遷了過來。
醫療研究所的那一部分並沒有完全拆除，而是作爲分研究所存在，畢竟不是所有生物異常研究所的成員都能來北方要塞的，無論是人還是變異野獸。
惡性變異的研究，依舊是在這邊進行研究，良性變異才到北方要塞，進行進一步強化。
經過這長時間的研究比較，生物異常研究所已經取得了初步成功。
最起碼可以確定，在術法力量的刺激下，這些野獸出現的是復古，而非基因突變。
之所以得出這個結論，最大憑據就是基因突變具有偶然性，出現的個體應該獨一無二的，而復古則是這種基因本身就在他們的身體中。
更確切的說就像是一種隱性基因，外在條件達不到的時候，不會顯現，一旦滿足了外在條件，就會顯露出來。
毫無疑問，這種隱性基因展露的外在條件就是外部環境的術法力量濃度。
這種基因本身就是相對穩定的，具有種族性，從很多情況類似的野獸狀況來看，確實符合以上條件。
所以，稱呼他們變異野獸已經不合時宜，而是復古野獸，生物異常研究所內部學名“覺醒類術法天賦的野獸”，簡稱術獸，就肖恩個人而言，更喜歡稱呼它們爲魔獸，雖然梗老土了一點，卻十分符合它們的狀況。
不過只是一個稱呼，意思差不多，習慣了都一樣。
至於那些基因崩潰的野獸，多數基因不純，祖上曾經雜交過，復古過程中，一些組織產生衝突的話，自然會朝着畸形方向發展，最終導致沒有辦法融合而崩潰死亡。
這個過程基本是不可逆的，至少憑永夜集團軍生物異常研究所這點技術，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就算是復古，也是有極限的，至少那幾只野獸boss級的存在，已經達到了極限，籠罩奧丁大峽谷這種程度的術法力量，已經不能對他們的天賦和肉體產生刺激。
這些野獸boss雖然強大，但是與肖恩通過獸皮紙夢迴三百年和獸皮紙上的這幾隻魔獸比，差別不是一般的大。
別的姑且不論，單說肖恩數量掌控的陰影噬魂豹，想要殺死它們中的任何一隻，都不是特別困難的事情，包括那隻名看起來兇悍絕倫的超級安迪斯巨熊，兩者對於術法力量的運用，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