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各抒己見,隨後提出了不同方法,但是遺憾發現,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很多方法沒辦法付諸實際行動。
老家那邊又沒有做好全面入侵絕望沼澤的準備,更確切的說,現在的絕望沼澤正是最危險的時候,就連熟悉當地地形的鱷族土著,也不敢隨便進入陌生環境,稍微不慎就會變成失蹤人口。
更別說是對複雜環境並不熟悉的永夜軍領,他們正按兵不動,等待最佳的出手時機。
在這之前,他們要儘量隱藏自己的勢力和目的,以達到出其不意。
而這期間,將會是他們鷹眼最爲辛苦的,他們能夠依靠的只能是自己。
爭論了半天,最終還是回到了起點。
借力打力、攪亂局勢、渾水摸魚。
定下了總方針後,所有的人朝着同一個目標努力便可以了。
這幾條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
格奇城複雜的勢力環境,便是他們最好機會,因爲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引發大規模械鬥的事件,並不少見,他們只需要在其中煽風點火,徹底激發本來就有的矛盾點,引起衝突,並不是什麼困難事情。
六號的死,便是天然的觸發點。
他的鷹眼身份必須秘而不宣,但是他的掩護身份,卻大有文章可做,那可是格奇城四大黑幫血手黨的核心成員之一。
至於裡面有沒有包含鷹眼爲自己兄弟復仇的成分,那就不得而知。
一夜間,那個明面上害死六號,不,血手黨核心成員彼爾德的幫派,徹底煙消雲散。
從上到下,雞犬不留,順帶還誤傷了另一個大幫派的核心成員。
這個核心成員曾在關鍵時刻,庇護過那個被覆滅的幫派,現在受到了遷怒。
這名核心成員如何善罷甘休?
少不得要慫恿自己的幫派找回場子。
與此同時,礦工工會的自由黨先發制人,向統一黨發動了進攻,他們又不是傻子,如何不明白,統一黨與金斯利家族徹底達成合作意向的一刻,也將會是他們煙消雲散的一刻,就算沒有人煽風點火,他們也會主動採取行動。
金斯利家族特使受到了刺殺,雖然功敗垂成,卻將這位特使大人驚出了一身白毛冷汗。
這也是一位素來驕橫慣了的主,如何肯善罷甘休,聯繫所有已經向金斯利家族展現善意的勢力,追查到底,結果所有證據都指向鱷族人。
金斯利家族特使通過各方施壓鱷族人,讓他們交出兇手。
而性情冷傲抱團的鱷族人,如何肯定低頭。
雙方的火星味,越來越濃郁,當一名鱷族人被人嚴刑拷打,並謀殺後,局勢徹底失控。
一切證據同樣在指向那名特使,是他主使的這一切。
憤怒的鱷族人,衝入了特使住所,將其剁成了肉泥,餵給了戰鱷。
金斯利家族圖謀犯罪者聯盟的計劃,被生生打斷。
至少短時間內被迫停止,等到金斯利家族收到消息,派出新的特使,最少也是數月後的事情。
引發混亂容易,如何讓其一發不可收拾卻很難。
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格奇城已經形成了一套屬於自己的規矩。
當亂到一定程度,那些已經退隱的長老、主事人、會長,將會出面叫停,重新劃分利益歸屬。
畢竟大家都要在這個城市中討生活,要是將這個城市毀了,對任何人都沒好處。
這種規矩雖然畸形,但大多數時候很好用。
不過這次有鷹眼這羣別有目的的人在,這樣的調停註定會失敗。
他們採取的手段,直接有效。
誰敢出面調停,就幹掉誰,當連續幹掉四五個之後,就沒人願意露面了。
整個格奇城變成了巨大馬蜂窩,還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腳的,想要將破壞規矩的人揪出來,將他們連根拔起。
但是查來查去,好多家都有嫌疑,但是所有人都拒不承認,沒人背的起這個黑鍋。
只是讓本來就混亂的局勢,變得更混亂。
不是沒有聰明人察覺這次混亂的不正常,但是他們無能爲力,整個格奇城就是一個蓄滿了力量的活火山,隨時都會噴發,他們貿然站出來,只會被噴個粉身碎骨。
而聰明人素來都審時度勢,明哲保身的,怎麼會幹這種捨己爲人的事情。
當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鷹眼在其中能起到的作用已經微乎其微,因爲到最後,已經變成了一種權力大洗牌。
不光格奇城,整個事件甚至波及到了整個犯罪者聯盟。
這種權力大洗牌,絕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完成的事情,金斯利家族新特使就算能力再強,面對這樣的局面也只能乾瞪眼。
若是貿然加入其中,只會將金斯利家族拖入權力鬥爭的爛沼澤。
巴克大公想要將犯罪者聯盟當作進軍絕望沼澤橋頭堡的計劃,基本破滅,他接到自己的特使被謀殺,整個犯罪者聯盟陷入一團混亂,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
這位鮮少喜形於色的卡特爾軍領的最高統治者,將剛剛入手不久的水晶酒杯摔了個七零八碎,憤怒咆哮道:“丘安德,這個蠢貨死不足惜,就算沒死,我也會親自梟了他的腦袋,他壞了我的大事。”
巴克大公完全不疑有他,將罪名歸結到了自己派去的特使身上。
若是拋開鷹眼暗中挑唆,整件事情確實以金斯利家族特使遇刺,反應過激作爲導火索的。
在不知不覺中,永夜軍領已經與金斯利家族進行了第一個回合的交鋒。
永夜軍領完勝。
這絕不僅僅是因爲有心算無心,而是大局上的輾壓。
金斯利家族反應不可謂不及時,但是相比起已經在這裡經營了五六年的永夜軍領,他們還屬於臨時抱佛腳,一旦受到針對性對待,自然容易歇菜。
“那都是一羣言而無信的反叛者、罪囚,他們的承諾是不可信的,就算真的取得了他們的效忠,也無法給予更多的信任,現在陷入混亂,未嘗不是好事,到時候不會對咱們的大軍帶來威脅,很有可能不戰自潰。”
一身白袍的金斯利家族首席大學士錢寧,不以爲意的道。
他從一開始就不贊同巴克大公對犯罪者聯盟的舉措,在他眼中,那就是一羣不穩定因素,將他們引入自己的隊伍,帶來的幫助遠沒有隱患大。
以前金斯利家族縱容他們的存在,除了自身實力和環境外,主要還是利益誘惑不夠大。
當利益誘惑足夠大,金斯利家族的大軍將會掃平這裡的一切。
現在的誘惑已經足夠大了,金斯利家族調動大軍是必然的。
既然註定要用大軍輾壓,何須再動用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希望如此吧。”巴克大公雖然收斂了自己的暴怒情緒,但是依舊陰沉似水,顯然情況並沒有想象的樂觀。
不光是犯罪者聯盟,還有阿克麥瑟對奴隸起義軍殘軍的圍剿。
並不是說情況出現了什麼反覆,狄克龍雖然名聲在外,但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手中沒有兵力,沒有後勤補給。
就算是再厲害,那也是厲害的流寇,當面對數十倍於自己的金斯利家族大軍圍剿的時候,也只能狼狽逃躥。
更何況,在戰略戰術方面,金斯利家族大軍統帥阿克麥瑟將軍雖然沒有展現出什麼驚人戰術,卻稱得上穩紮穩打、滴水不漏,根本不給他們任何的可乘之機。
奴隸起義軍的另一位首領斯塔巴克,更是江河日下,處境比狄克龍還難堪。
當初他拋棄奴隸起義軍主力落荒而逃的事情,已經隨着奴隸起義軍潰兵的四處流躥,而傳揚開了,名聲徹底臭了。
在一個無比注重信譽的世界,名聲臭了,意味着走到哪裡都不會受到歡迎。
那些勳爵貴族視他們爲仇寇,普通領民視他們爲惡賊。
他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無根浮萍,糧草和士兵固然可以通過劫掠裹挾補充,卻非長久之計,當老成員戰死的差不多,裹挾來的新成員對這支隊伍形不成認同感,便是分崩離析之時。
阿克麥瑟就是瞅準了這一點,大範圍包圍,小範圍蠶食,生生的將斯塔巴克的這支隊伍給壓崩潰了,方纔趁亂一擁而上。
斯塔巴克則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不過大部分人相信他還活着,只是隱名埋姓的蟄伏了起來,等待下次一鳴驚人的機會,畢竟冠軍騎士這種人形怪物,生命力比蟑螂還要頑強,沒那麼容易掛掉。
讓巴克大公隱隱感到擔憂的是自己親自任命的卡特爾軍領大軍的統帥阿克麥瑟,對方對自己發去密函中的暗示置若罔聞,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沒有半點改變節奏的意思。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這樣的道理,大部分明主都知道,但是不代表喜歡,尤其是像巴克這種掌控欲比較強的人,更難以忍受。
巴克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剋制住了臨陣換將的想法,接二連三的發出了新的密函,這一次已經不再是簡單的暗示,而是半建議半命令,逼迫阿克麥瑟加緊步伐,適當時候,可以採取一些非常規手段。
巴克大公更是做兩手準備,正在抽調人手,籌備另一支軍隊。
這麼做,即便是對以豪富而聞名天下的金斯利家族也是不小的負擔。
畢竟阿克麥瑟手中掌握的十萬大軍,已經將金斯利家族的機動兵力掏空大半,而一些大型礦場的守軍不能調動。
想另一起軍,很多東西需要從零開始。
人手裝備,巴克大公倒是不怎麼發愁,這是他們的強項,隨便抽掉一些身強力壯的礦奴,再加上一些精銳混編便可以了。
真正讓他頭疼的是糧草。
攝政公主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已經開始收縮蘭斯洛特王室向金斯利家族的糧食輸送。
這還是沒有撕破臉的情況下,一旦金斯利家族正式進軍絕望沼澤,蘭斯洛特王室將不會賣給他們一粒糧食。
就像攝政公主清楚巴克大公對一片產糧地的渴求有多厲害。
巴克大公同樣也清楚蘭斯洛特王室究竟有多不希望自己獲得產糧地,畢竟這是對方卡自己脖子的主要手段。
爲此巴克大公早已經開始做準備,不僅聯繫小亞細亞平原那些對攝政公主陽奉陰違的大小貴族,大量吃進糧食,同時也派人出使花語高原。
等到了真正決裂時刻,就算是從花語高原運送糧食的運送成本更高昂,也必須得運。
除此之外,巴克大公還傳令整個軍領,積極備糧,開荒種田,到時候能夠自我解決一部分,就解決一部分。
想要另立新軍,糧食負擔將會加倍,負擔更重。
無論是開荒種糧,還是從花語高原運糧,那都屬於遠水,解不了近渴。
說不得還得從小亞細亞平原上面想辦法,忍受那些勳爵貴族的貪婪壓榨。
這些膽敢揹着攝政公主搞小動作的,都是心狠手辣之徒,糧食價格黑的要命,動輒三四倍。
若是貿然加大購進量,要到正常的十倍都有可能。
爲了心中更長遠更宏偉的計劃,巴克大公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認了。
只要能夠拿下正在復原的絕望沼澤,金斯利家族就再也不用忍受這些吸血鬼的盤剝。
不過整編新軍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也只是一種備用手段,主要希望還在阿克麥瑟率領的主力軍。
巴克大公在領都城堡中急的直跺腳,阿克麥瑟何嘗不着急。
當第一封密函送到的時候,阿克麥瑟就已經完全洞悉了巴克大公的心思。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太清楚自己這位同父異母哥哥的雄心壯志,天上掉下了一個大餡餅,他怎麼可能視而不見,怎麼可能不心動呢?
若是自己不按照對方的意圖做,撤換掉自己的可能性不是沒有。
但是很多事情不是一撮而就的,尤其是面對狄克龍這種軍事奇才,更是由不得半點大意。
只有與其正面交手,才知道這個傢伙究竟有多難纏。
已經不能用簡簡單單的神出鬼沒來形容。
哪怕是在絕對的劣勢下,對方動不動給他來一下。
傷筋動骨倒不至於,痛徹心扉肯定是有的。
自己好不容易布好了鐵桶陣,眼見就要將對方一網打盡了,對方生生的在自己的隊形上撕開一道口子,跳了出去,讓自己先前的努力全部化爲流水。
更讓人氣惱的,現在自稱狄克龍都變成了一種時尚,隨意一個阿貓阿狗都敢稱呼自己爲狄克龍嫡系。
折騰了半天才發現,自己捉住的只是一個小毛賊。
但是當你以爲對方是假冒的時候,對方抽冷子給你一下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