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之間,推諉扯皮,那是常有的。
因此造成的資源空耗,就不用多說了。
要不是因爲奧丁帝國這個強大的共同敵人在,拜倫聯盟早就散架子,相互攻伐起來了。
即便是這樣,局部衝突,從來沒有停止過,很多時候,攝政公主這位號稱拜倫聯盟最高統治者,也無能爲力,只能在中間作和事佬調停。
蘇菲麗雅已經認識到了這個弊端,想要進行改革,其中統一的法律便是重中之重。
在自己封地中取得的效果,那是有目共睹的。
若是說小亞細亞平原是阿沙恩大陸最富裕、最繁榮的地方,那麼攝政公主的封地則是小亞細亞平原最富裕、最繁榮的地方。
但是依舊遭到了從上到下的抵制。
並不是那些勳爵貴族在一瞬間全部變成了蠢貨,看不見有目共睹的事實,而是這動了他們的根本利益。
攝政公主的新政,對於領地、領民都是有利的,唯獨對原先的領主們沒有利,會大幅度削弱他們的權利。
換句話說,勳爵貴族這個拜倫聯盟曾經賴以爲重的階層,已經成爲拜倫聯盟這個棵大樹上的寄生蟲,瘋狂的吸收它的養肥,用以自肥,阻礙其進一步的發展壯大,至少大部分是。
肖恩可不願意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勢力,重蹈舊輒,變成那種小作坊模式。
成立專門的立法機構,那是必然的。
不過法律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不光涉及到了一個勢力的長治久安,同時也與領民密切相關。
一條漏洞百出的法律,不僅是對自身的一種損害,同時也是對領民的一種傷害。
每一條法律頒佈之前,都需要經過慎重的研究和思量,不僅要對自身統治有利,同時也要兼顧領民的切身利益。
這樣才能夠將所有的領民凝聚到一起,永夜軍領才能夠發展壯大。
說到立法機構,肖恩腦中涌起的第一個名字就是——人民代表大會。
沒辦法,他前世所受到的系統教育、生活環境,就是正統無比的種花家模式。
要是他第一時間想起的是鷹醬家的國會,那就說明他的教育出問題了。
當然了,肖恩將人民代表大會與立法機構混爲一談,也是有極大問題的。
不過肖恩也不準備完全照搬,畢竟國情不一樣,真將種花家那一套搬過來,還真不見的好用。
一個封建主義社會形態都還沒有轉變完成,很多地方還處於半封建半奴隸狀態,連資本主義萌芽都還沒見稚形的世界,怎麼能接受的了社會主義那一套?
接地氣的,符合當前社會形態的、種族民族特徵的,纔是最合適的。
安迪斯人在肖恩的影響下,出現了部分種花家特徵,但是終究不可能變成真正的異界種花家,不是種族膚色的問題,而是骨子裡流淌的、屬於自己的東西,比如侵略性上。
可能是因爲數千年儒家文化影響,也可能是農耕民族特性,也有可能是地大物博,種花家有一股獨特的雍容大度,與鄰爲善,鮮少主動侵略別人,但是又有誓死保衛國家和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的理念。
目前由安迪斯人作爲主體的永夜軍領,雖然已經在向農耕民族轉變,但是時間太短,還沒完全改變他們那種屬於半農耕半漁獵的文明特性,加上他們所處的環境,都促使他們走在擴張的路上。
從當初的半條雅各布古河道,到後來的整個雅各布古河道,再到現在的整個安迪斯山脈,現在則將目光盯上絕望沼澤。
等到將絕望沼澤吞併了,他們就會心滿意足,停止擴張步伐嗎?
答案只怕是否定的。
出於種種因素結合,族老議政大會的概念,便新鮮出爐了。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亦有一得。
這種事情,還是發揮集思廣益的好,尤其是族老們又是最貼近領民的存在,對於他們的需求最爲了解,適當引導,說不定能提出不少有利性建議。
再者了,這些族老們,平時最喜歡的就是議論時政弊端,堵不如疏。
乾脆給他們一個發揮的平臺,制定出來的新政策,有他們的參與和建議,到時候看他們是叫好?還是反對?
再與吞併鱷族人的計劃相結合,那更是兩全其美。
百人族老議政大會與鱷族人現在正在實行的長老議會,完全是兩種概念。
最明顯代表,百人族老議政大會的族老們,只有議政權和立法權,沒有行政權,更別說是軍權了。
他們討論出一項法律來,最終執行機構,還是永夜軍領的官方機構,他們通過議政的方式進行監督糾正。
百人族老議政大會,只是一個暫時概念,並不一定真的只有百人,會根據實際情況變化。
鱷族人長老議會點頭同意合作,僅僅是事情的第一步,後續的事情還有一大堆,畢竟涉及到兩個勢力的各方面。
兩者之間的行事風格,可是存在這極大差異的,必須去異求同。
不過涉及到具體的繁瑣事務,就不需要肖恩親自出馬了,自家領地的將軍們,自然會與鱷族人長老們進行協商,達成共同意見。
細節上或許還存在問題,但是大方向上,雙方很快便達成了幾點共識。
首先,康芒斯家族的無敵艦隊,不可硬抗。
哪怕是有了永夜軍領這個外援,雙方的水上力量,依舊不在一個檔次。
一旦輕易進行水上決戰,造成大量戰艦受損,他們將會進入完全被動狀態,連反擊的機會都失去。
充分利用康芒斯家族戰艦都是大海船,進不了淺水的劣勢,進行反擊纔是正道。
這樣一來的話,意味着他們必須放棄朵瑙河的控制權,以朵瑙河東岸爲戰場,進行防禦反擊。
相比起朵瑙河西岸,這裡的面積更遼闊,水網環境更復雜,除了朵瑙河之外,還有數條河流在其中勾連縱橫,能夠容納永夜軍領樓船的進出,卻容不得康芒斯家族的大海船在這裡耀武揚威。
這個時候,就凸顯出當初永夜軍領向鱷族人據理力爭的兄弟港的重要性了。
這裡屬於典型的雙河交匯點。
它的正門是朵瑙河,側門則是巴涑河。
巴涑河是朵瑙河的支流,不過不是往朵瑙河匯,而是從朵瑙河分出去的。
相比起朵瑙河西岸,東岸的地勢更平緩,朵瑙河流經這裡後,並不是一條河直通大海的,而是呈篩子一樣,往東岸鑽。
巴涑河只是它的第一條支流,巔峰時期,這種支流大大小小多達上百條。
正是因爲它們,江南平原才變成了絕望沼澤。
不過隨着絕望沼澤環境的異變,朵瑙河的水位急劇下降,大部分小支流已經斷流,變成了一節節湖泊和淺水灣。
只有少部分像巴涑河這種比較大的支流,還在流淌。
巴涑河屬於朵瑙河東岸複雜水網的一部分,永夜軍領的戰船可以通過這裡,避開朵瑙河進出絕望沼澤東岸大部分區域。
從一開始,永夜軍領就對兄弟港給予了高度重視,在與長老議會簽訂協議的當天,便有無數商船,帶領大量建築師和建築材料南下。
爲首的自然是永夜軍領御用建築師費迪南德。
永夜軍領現在自凡是稍微上檔次的建築策劃,總少不了他的影子。
不過他也不再像當初建設雙子城時那樣,事事都需要自己親自丈量。
這些年來,他一手帶出來的徒弟,也有半個團了,更別說是徒弟帶徒弟的徒子徒孫們了。
在永夜軍領大量的基建工程培養下,很多都已經出師。
現在費迪南德屬於不折不扣的總策劃師,只負責把控住方向和一些比較關鍵的點,剩下的交給他的那些徒子徒孫負責便可以了。
層層分片設計,然後再在他這裡彙總調整,最終定稿。
所以出圖紙的速度非常快,這邊纔剛剛選好址,另一邊僅用兩週的時間就能夠拿出定稿圖紙,然後直接破土動工。
兄弟港的建設主力是鱷族人不假,不過他們多數是壯勞動力,幹一些粗重笨活,俗稱的小工。
真正幹精細活的大工,還得是永夜軍領的附屬工兵兵團,別看他們中間很多人歲數不大,但是至少擁有五年以上基建工作的老把式。
採取的同樣也是分工包片的模式,幾名附屬工兵團的工兵,帶領十幾名到幾十名不等的鱷族人,組成一個工隊,在一個工點進行施工。
除了少數特殊建築材料是從永夜軍領運來的,後期建設所需要的磚石,都是就地取材,當場燒製。
對此永夜軍領也是輕車熟路,因爲他們在永夜軍領也是這麼做的。
哪怕是擁有雅各布江和朵瑙河的便利,大規模運輸建築材料,那也是不合算的,只要工地的規模超過一定程度,永夜軍領必然就近開闢磚廠,燒製磚石,實在沒條件,方纔考慮調運。
要是換成雅各布江複流之前,兄弟港的建設條件應該是最糟糕的那一種,四處氾濫的江水,想要找塊硬土都難。
現在,堪稱絕佳。
這裡的水位已經基本穩定,就算再降,也沒有大降了。
原本的直道口,在絕望怒江巔峰時期,瘋狂水流的衝擊下,是一個長寬十幾公里的大豁口,水位降下來之後,這裡變成了兩河交匯的湖泊。
兄弟港便選擇建在了這裡,這個湖泊就是天然容納港,就算是將永夜軍領現有戰船全部塞進去,都塞不滿。
由於獨特的地理環境,兄弟港被分成了三部分。
至少在總設計圖紙上,他應該屬於三部分的,呈半邊十字形,一部分在朵瑙江西岸,一部分在朵瑙河東岸,然後被巴涑河一分爲二。
不過現在只完成了一部分,朵瑙河與巴涑河夾角的東南部那一塊。
兄弟港開建的時候,金斯利家族已經在絕望沼澤取得了部分主動權,朵瑙河西岸那一部分,自然不在優先考慮範圍。
先建東南部這一塊,能夠直接扼住朵瑙河與巴涑河的咽喉,現在則變成了永夜軍領與鱷族人防備康芒斯家族的最後防線。
大量來自永夜軍領的戰船、人力物力,正在這裡集結。
鱷族人主要有生力量,也在往這個方向集結。
甚至有一些聽到消息的鱷族人,拖家帶口的,駕着小船往這裡跑。
絕望沼澤東岸即將變成主戰場,到時候只怕沒有一處安生的地方,這些鱷族人本能躲避戰爭。
這也是永夜軍領與長老議會協調的重點。
是否對鱷族人進行大撤離,一些婦孺撤到永夜軍領中暫避。
對此永夜軍領舉雙手歡迎,開什麼玩笑,這麼好的同化機會,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
糾結的依舊是長老議會,雖然當他們決定與永夜軍領合作的時候,就知道鱷族人就別想保持以前的獨立性,被文化傳承和管理體系更完整的永夜軍領同化,那是必然的事情,只是輕重的問題。
自己的族人進入永夜軍領中避難,應該是狀況最糟糕的一種。
但是他們又沒有辦法拒絕,畢竟相比起越來越混亂的絕望沼澤,永夜軍領安全性上有絕對保障。
長老議會若是進行這方面的阻攔,那將會結結實實的跟自己的領民過不去。
最後他們採取了一種不鼓勵,也不組織的態度。
對於那些自發前往永夜軍領的鱷族人,直接放行,但是讓他們組織起來,舉族前往,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架不住他們的盟友使壞。
永夜軍領故技重施,通過商隊,對那些鱷族人大肆宣傳當前的局勢,有意無意的強調潛在的危險性,結果可想而知,那些鱷族人直接炸鍋了,開始往兄弟港蜂擁。
鱷族人長老議會依舊在天天開。
不過地點已經轉到了兄弟港,永夜軍領的人也開始大量介入其中。
還沒等到長老議會發難,心知肚明的肖恩惡人先告狀,訴苦道:“諸位長老,這麼下去可不是辦法,用不了多久,兄弟港就要擠爆了,死神水道的進出量,每天就這麼多,要是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的聯軍殺到,這些領民將會是咱們調集軍隊的障礙,稍微不慎,就會死傷慘重。”
至於心中有沒有樂開花,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還不是你們自己做的孽,你們的商隊到處宣傳咱們的作戰計劃,我們的族人能不驚慌纔怪。”一名長老怒氣衝衝的道。
他前幾天纔剛剛得到消息,自己的部落有一半以上,已經自發組織起來,向兄弟港進發,自己現在是左右爲難。
少了這一部分族人,自己的族羣八成要名存實亡了。
“我先前已經說了,我們對待兩族人一視同仁,領民對自己的處境擁有知情權,我只是在做我們應該做的。”肖恩一臉無辜的回答道。
我們還不是你的領民!
這名長老差點氣的吐血,這句話差點沒有衝口而出。
“領民具有知情權不假,但是在做之前,總要通知我們一聲吧?否則我們會很被動的,畢竟咱們現在是一體,一損共損,一榮共榮不是。”韋伯大長老倒是顯的非常理智。
對於已經無法避免的事情,生氣上火是沒有用的,保持冷靜頭腦,才能想出止損的辦法來。
“抱歉,這一方面是我們考慮不周全,下一次一定會與諸位長老協商之後再進行。”肖恩道歉的模樣無比誠懇。
但是下一次會不會繼續這麼做,那就是另一碼事請了。
開什麼玩笑。
這種事情要是跟你們商議了,效果還會這麼強悍嗎?
先斬後奏,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下不爲例。”韋伯大長老悶哼了一聲,顯然也不會相信肖恩的承諾,他們現在還屬於利益同盟,做任何事情都會從最有利於自己的一面出發,要是局勢反過來,只怕他們會做出與永夜軍領相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