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什麼小道消息?不要藏着掖着,趕緊說。”
“也算不上什麼小道消息,你很快就知道了,據說上面已經達成了協議,咱們不日將與永夜正是結盟,不是以前那種結盟,而是無間隙的那種。”
“這不就是一直在傳的加入永夜軍領的事情嗎?長老議會對這件事情一直拖着,怎麼突然間鬆口了?”
“這有什麼稀奇的?頂不住壓力了唄,咱們的軍隊一直是由對方供養着,不少族人爲了躲避戰禍,已經舉族退避到了永夜軍領,別看咱們現在佔據了絕對優勢,一旦永夜軍領撤銷援助,就憑金斯利家族的二十萬大軍,一樣能壓着咱們打,將咱們逼入絕境,只是長老議會的長老們硬着脖子,不肯承認這一點,還不是貪戀權利。要我說,咱們要是一開始就接受永夜軍領的提議,咱們的族人就不用受這麼多磨難了。”
“兄弟是個明白人,不過權利這東西,總會迷住人的雙眼,好在長老議會這一次終於想明白了,也不用咱們跟着一起遭罪了,你認爲接下來他們會做什麼?”
“這還用問,當然是軍隊,我估計這次整編,不是口頭喊喊那麼簡單,很有可能像新軍那樣,打散了重組。”
“打散重組?要真這麼做的話,手筆可就有點大了,長老議會只怕不同意吧?”
“到現在還沒有長老站出來反對,恐怕還有咱們不清楚的因素,不過那都是上面的事情,與咱們無關,咱們管好自己就成了。”
“這個倒也是,新來的那位重組長官詢問的個人意願是什麼意思?應該怎麼選擇?”
“就是問以後自己想要幹什麼唄?這是永夜的一貫風格,不過這個多數作爲參考,最終還是要看你的個人能力達不達標,要是不達標,你的個人意願是想當將軍也是白扯,第一志願當然要選主力兵團,在永夜那邊,主力兵團待遇最好,伙食裝備軍餉,全部優先,其次是附屬工兵團,待遇雖然稍微差了一點,但是要求也稍微低一點,若是連這個都不能入選,那就儘可能往手藝人這一方面靠,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在永夜那邊,只要你肯勞作,就沒有餓肚子這一說,他們肯定會安排的妥妥當當。”
“這一點,我們倒是不懷疑,聽說逃難到永夜那邊的族人,都已經安置下來,並擁有穩定生活,就算戰爭結束了,很多人也不願意再重返絕望沼澤。”
面對全新命令,鱷族軍隊反應各不一。
既有強烈抵制,要求面見自家長老的。
也有明知道里面有問題,裝糊塗的。
還有對此喜聞樂見,持熱烈歡迎態度的。
甭管他們的態度如何,最終他們的選擇都是一樣的,因爲他們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其他選擇。
內有年輕改革派的吹風鼓動。
外有永夜軍領的強兵環繞。
若是從空中俯視便會發現,鱷族人軍隊早已經被拆的七零八碎,分佈在朵瑙河沿岸,而與其交錯的正是永夜軍領的主力兵團。
永夜軍領籌劃吞併鱷族人,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真正有所行動的時候,永夜軍領考慮的只有軍隊,只要將軍隊掌握在手中,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將其人爲的切割開,對永夜軍領來說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不要忘記了,鱷族人最近兩年的物資補給都來自於永夜軍領,想讓他們到哪裡駐紮,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將長老議會控制起來了,只是整個計劃的第一步,也是一切的基礎,防止他們在接下來的行動中給他們造成阻礙。
他們真正的目標還是衝着鱷族人的軍隊去的。
鱷族人改革派對軍隊的控制力,還是稍顯薄弱一點,除了鱷族人長老議會對他們的竭力限制外,還因爲鱷族人軍隊本身就夠雜亂。
哪怕是在永夜軍領的支持下,已經建立了新軍,並對自己軍隊進行了整編,但是鱷族長老議會這個根上不發生變動,再怎麼變,他們依舊是一盤在鱷族人長老們統治下的散沙,凝聚力相對有限。
面對大型戰役時的戰鬥力自然也有限。
這種混亂對年輕改革派來說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當長老議會被控制起來後,這些部隊羣龍無首,只能任人擺佈。
這些鱷族部隊全部打散,重新整編成軍,就像當初整編新軍一樣。
現在看來,鱷族長老議會當初答應讓永夜軍領幫助組建新軍,是一步錯棋。
不光讓永夜軍領有摻沙子的機會,硬生生的激發出了給予他們致命一擊的年輕改革派,還積累了足夠的軍隊整編經驗。
這一次永夜軍領在其中佔的比重更重,不再是特派低中級軍官,而是派遣了大量精銳老兵,比例達到了二比十。
相比起長老議會,年輕改革派最大優點,是他們認清了鱷族人真正的處境,並且接受。
鱷族人沒有能力憑藉自己從衆多豺狼的窺視下成長起來,接受永夜軍領的善意是最好選擇。
固然鱷族人沒有辦法保持以前的獨立,但是他們的種族卻能得以延續。
更何況以前的鱷族人的生活方式,確實沒有什麼值得懷念的,留給他們更多的是關於困苦的記憶。
在一定比例的老兵帶領下,這些新兵很快就能夠成長起來,經過爲期數月訓練,他們就能投入一些並不複雜的戰局。
而且他們並不是純粹意義上的新兵,多數有一定軍事基礎和戰鬥經驗,成長速度更快一些。
這次鱷族人整編要套用的是不折不扣的永夜軍領模式,達標者才能進入主力兵團。
不合格者,將會進行二次篩選,合格者進入附屬工兵團。
若是再次淘汰的,那麼只能遣返,老老實實的做平頭百姓了。
在這一點上,永夜軍領毫不退步。
永夜軍領走的是不折不扣的精兵路線,他們會盡可能給士兵裝備最好的武器和鎧甲,也就造成了財力壓力。
只能在士兵上面精益求精。
鱷族人改編的軍隊只保留了一個集團軍,即三個整編軍團。
此集團軍名爲晨曦集團軍。
原本這個集團軍想要定名聯合、兄弟或者鱷族集團軍之類的。
但是顯的太過刻意,好像人爲性的將其與永夜軍領區別開,一直在強調他們的出身,不利於雙方的團結。
因此退而求其次,遵循了永夜軍領以前命名風格。
晨曦之名得到了雙方的認可,具有雙重寓意。
第一層最淺顯,即永夜之後便是晨曦。
另一層意思則是鱷族人將會迎來自己的晨曦。
永夜軍領搞出來的動作不可謂不大,成功後鱷族長老議會將會永遠成爲過去式,整個絕望沼澤的局勢,也將會發生根本性的改變。
但是整個行動,近乎在水面下完成,整個過程無波無瀾,水到渠成。
除了計劃完備外,還因爲永夜軍領在絕望沼澤、在鱷族人身上投入了足夠多精力。
這三四年中,永夜軍領在鱷族人身上花費的各類物資,累加起來已經是一個天文數字。
就算是親兄弟,也不過如此。
反倒是長老議會一直咄咄逼人,既不想付出,又想從永夜軍領身上索取更多,只要是稍微明點事理的鱷族人都有點看不下去,在情感上自然而然就偏向了永夜軍領。
當民心所向,一切自然變的簡單了很多。
等到阿克麥瑟有所察覺的時候,整編已經接近了尾聲,這個時候,他們更不敢動彈了。
組成晨曦集團軍後,鱷族人的軍隊數量銳減不假,但是戰鬥力不僅不會減少,甚至有可能增加。
因爲從兄弟港攻防戰開始,與他們打對壘的,一直是永夜集團軍,鱷族人軍隊就是在敲邊鼓。
大多數時候,鱷族人軍隊不拖累永夜軍領,那就燒高香了,更別說配合。
整編成晨曦集團軍後,雖然戰鬥力不會立刻飆升,配合上最起碼提升一個檔次。
沒有了長老議會的干擾,永夜軍領開始與金斯利家族徵東軍初步接洽。
“你覺得可能嗎?爵士閣下,想要讓我們放開航道,兩萬鱷族人平民可遠遠不值這個價,要是我們這麼做了,我們對不起死去將士,也對不起被你們禍害死的鱷族平民。”主力參謀長布蘭恩冷着臉,態度強硬的道,“談判不是這麼談的,想談就拿出點想談的誠意來。”
他是這次接洽事宜的永夜軍領方面的代表。
永夜軍領現任三名軍事參謀長各有特點。
班希伯來,老奸巨猾,能力全面,軍政財三方方面都拿的起放的下,缺點像優點一樣突出,那就是出身複雜,沒辦法予以百分百信任,多是處理對外事務。
凱爾曼,性格強硬,是不折不扣的鷹派,喜歡以攻代守,最適合制定進攻性軍事策略。
布蘭恩,擁有年齡不符的穩健,考慮事情周全,是不折不扣的外交人選,像眼前這種事物,多由他出馬。
而金斯利家族徵東軍方面的接洽人則是克萊斯特爵士,對阿克麥瑟來說,他表現出來的能力只怕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屬於雙管人員,能直接與巴克大公對話。
這種與對峙敵人交涉的事情,十分敏感,一個處理不好,就會留下通敵罪名。
而現在,阿克麥瑟比任何一刻都需要巴克大公的信任,自然步步謹慎。
接洽一上手就不順利,阿克麥瑟一方將這兩萬鱷族人當成了奇貨,以此爲代價,想讓永夜軍領放開一條返回西岸的通道。
布蘭恩連想都沒有想,就直接堵了回去。
開什麼玩笑。
想用兩萬鱷族人換金斯利家族二十萬精銳的性命,這個世界上可沒有這麼便宜的買賣。
他們真以爲永夜軍領是做慈善的?
永夜軍領想贖回金斯利家族徵東軍手中的鱷族人平民不假,那是在不影響全局的情況下。
一旦影響永夜軍領整個戰略佈局,別說是贖回,就算阿克麥瑟將他們送到刀口下,永夜軍領從上到下,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當初在兄弟港,他們不是沒做過。
“參謀長閣下不要將話說的太死,萬事皆有可能,見死不救可不利於你們在鱷族人的名聲,不利於以後你們在絕望沼澤的統治,只要你們肯放開一道口子,我保證,金斯利家族的軍隊,全部撤出絕望沼澤,兄弟港也雙手奉還,這是一件互利互惠的事情,何樂不爲?”克萊斯特爵士也知道,用兩萬鱷族人平民的性命,就讓永夜軍領放金斯利家族徵東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依舊心存僥倖,進行最後嘗試。
布萊恩怒極反笑:“詭狐不愧是詭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詭辯之能確實高人一籌,不過也不要將我們當傻子,用不用我分析一下眼下的局勢給閣下聽?我們只需要封鎖住多瑙河,不用一年半載,爵士閣下剛剛所說的一切,對我們來說,都不再是威脅,何必多費周折?相反我們現在願意接手那兩萬鱷族平民,就已經是幫了你們大忙,否則平時你們睡覺能睡安穩嗎?就不怕他們隨時爆炸?還是你們準備將他們全部推到江邊,統統砍了?戰時驅趕平民攻城是一碼事,非戰時屠戮平民又是另一碼事。”
“他們只是一羣蠻夷土著,殺了就殺了,還會有誰追究責任不成?”克萊斯特爵士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出任務前,他已經考慮到對手難纏,等真正交手,才發現自己依舊低估了對手的可怕程度。
短短几回合的交鋒,就將他逼到了牆角上,對方看待事情的目光十分刁鑽,現在倒過頭來反將他一軍。
“蠻夷土著?”布蘭恩臉上的譏諷更濃郁了,“這麼說起來的話,我們永夜在閣下眼中,也是蠻夷土著,很不幸的是,你們就是被一羣你們瞧不起的蠻夷土著擊敗的,還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就在三天前,鱷族人的四位大長老,已經分別向我們領主肖恩閣下宣誓效忠,鱷族人現在已經是永夜軍領的一部分,更不幸的是,肖恩閣下還是蘭斯洛特王室攝政公主蘇菲麗雅殿下親自冊封的守護騎士、王室男爵。”
布蘭恩裝模作樣的看了看船外太陽高度道:“唔,這個時間點,鱷族人歸順永夜軍領的消息,已經送到王都瓦萊絲塔登記備案了,請爵士大人相信我們的辦事能力,說今天能辦到的事情,絕對不會拖到明天,要是你們敢對那兩萬鱷族人,不對,應該說是那兩萬永夜領民舉起屠刀,你信不信,第二天關於金斯利家族屠殺手無寸鐵拜倫人的消息,就會傳遍瓦萊絲塔,三天內傳遍小亞細亞平原,我保證用不了一週,整個阿沙恩都會知道金斯利家族的輝煌事蹟,到了那種時候,你認爲永夜軍領還會有放金斯利家族的這二十萬大軍回西岸的半點可能嗎?哪怕你們的大公閣下,帶了無數座金山銀山前往瓦萊絲塔也沒用。”
“鱷族人的四位大長老已經宣佈向肖恩男爵效忠?”克萊斯特爵士着實被這個消息震的一愣。
若真是這樣的話,鱷族人就不再是法外之民,不再是單純意義上的蠻荒土著,而是通過永夜男爵這座橋樑,與拜倫聯盟產生了千絲萬縷的聯繫。